- 转眼春生，杨柳招招，花径待扫。清早便髻了簪花跟嫡母亲问安，顺带说了想去瞧瞧滟拂。
夫人是个好说话的，当下欣然应允。
乘了轿子往郗家去，自是备上薄礼。舅舅不在府上，约摸早朝未归。
瓷歆院子里满是淡淡的药涩，戏折子里都写作药香，我却以为不然，这闻起来除却苦还是苦，哪来的香气。
微微皱眉推开沉香木门，发出“吱呀——”轻响
：小病秧子，这年都过完了，怎的身子还未好起来？
屋里骤然明亮起来，眸里倾着阳光，笑意清晰。
：正是春光灿烂时，却也不开门窗，想闷出蘑菇么？
：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自身后拿出尚热乎的香酥鸡，轻动鼻翼，嗯，这才是香呢，总算把那药味给压下去不少。
长得这般单薄，该大补才是。

- ：这个季节，自是东风。
撂下香喷喷的烤鸡，又旋身去把窗子开开。伶俐的丫头上前说只怕又要把小姐给吹病，只笑眯眯说“无碍无碍，这暖和天气，憋才得憋出毛病。”
忙了一圈才兜下来，坐在桌前也不见外地吩咐下去上些糕点。
：年前去谢府探亲，本以为会碰着你的，哪里晓得你又窝在家里闭门不出。我瞧你这病八成是懒出来的。倒是碰着个与你一般大的小姑娘，怪有意思。
忆起当日，只觉她个性，太个性，之于愤懑，小孩儿心性而已，早都不在意了。唇角弯了个诡异的笑弧，倒也不欲把这话题深究，只斜眼一瞥略带嗔怪
：好心好意给你补补身子反被数落，这年头好人真难做。我那点儿可怜的月钱给你买这招牌菜可就去了一半了…怎么你还不起来？打算就这般跟我说话？

- 说话之间茶点已然呈上，略略无语地看她一脸偷腥猫的模样，喟叹一声顽皮心性。一脸无谓道
：你不吃，我吃便是。
自绣囊里捻出干花，提壶送水，洗盏，润茶，冲茶，一气呵成。一招“高山流水”撞击杯盏泠泠，更是散的花香四溢。
：想着茶叶伤胃，特意备了干花。花茶养颜宜人，这个你可不能再推。
平素秦府可是吃不到如此美味，不吃你可便宜我了。提箸夹起一小块，蘸上酱汁，往嘴里送去，登时觉着这月钱花的不亏。随即再夹起一块，虽是情难自禁，到底品相尔雅。
期间环顾四周，布置也无多大变化。眼尖瞧见大舅书的那幅字依旧悬挂床头，不免黯然，想问问她可还伤怀，话一出口便成
：这些年头小舅府上可还习惯？
未免也太过突兀。

- 有些事情自己不说，旁人便碰不得。如人饮水，冷热还是自己心里清楚。
她说好，那就当做好。
手指缓缓摩挲杯沿，续
：好是自然，那你对以后可有打算？比方…进宫？不日前听说宫中谢贵人又晋升了，连着谢家都沾了光。啧啧，那个气派诶。
现在回想起来，难怪那小妮子如此蹬鼻子上脸，谢家门楣果真是个好说法。

- 白气顺着杯沿攀上，氤氲成一片薄雾。瓷歆尚幼，身体不佳，我自是舍不得让她去受那个苦。而秦家为谢旁支，却无高位可撑，尝人冷暖也是自然。
虽我不知世事，好歹识得大体，若无人挑这个担子，秦晔倒也不介意顺手担起来。
：既无青梅，也无竹马，不知情愫，未配婚假。这种条件，不去了宫里，岂不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