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一点点蔓延过来,从身侧,划过掌心,弥漫周遭的全部,带着静默的暖意——仿佛扣响洪荒的第一声呢喃,携着清微的风。他愣了许久,才忽然想到回头。
撞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脸,带着隐约的狭促笑意,不知是笑自己的反应迟钝,还是迷路的功力。“总算找到你了,阿偃,咱们回家。”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回家,是这么强烈的二字,轻轻浅浅说出来,就仿若有了归途,点起光亮。
“阿偃,我买偃甲材料费了点时间,来晚了。”
“无妨。”
“阿偃,你不知道刚刚回头时候的表情,哈,你不会是怕黑吧?”
“……”
“阿偃阿偃,要不,我把这盏灯送你,你要不要?”
“……要。”
时间的推移总会慢慢地让一切记忆淡去,百年心事归平淡。犹记得某日,他对绿衫黑发的少女这般说道,尤记得那时少女忽然暗淡的笑意——或许对不曾经历光阴催折的人来说,这般话语,真实的近乎残酷。
那也无妨,因为就如那晚的同去同归;就如长久的以后,有一个叫乐无异的少年——自己的弟子,幻梦中永远忘不掉的提灯身影,与自己记忆中的另一人,恍惚间重叠成了一处,宛如镜像,又是难以抵达的彼岸。
——那时的他,尚且不知,还有一方浮木,承渡了看似永不可即的忘川,让他在时光的罅隙,寻得今生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