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午后，一年中最热的八月份。
徐竞奋正在机器上挥汗如雨的干活。偌大的车间机器轰鸣，员工忙碌。这是一家生产电线电缆的企业-----和灵电缆集团。
手机响起，一看是老家的号码，他心里一惊。
“什么事情？”噪杂的环境，徐竞奋大声的问道。
“你赶紧来家，我脑袋坏了。”张燕的声音有些特别。
“啊，什么？脑袋坏了，你这不是好好吗？开什么玩笑？我这不是刚从家里回来一周吗？”徐竞奋吃惊的问道。
“你赶快回来，我就是脑袋坏了----我给你说不清楚。”张燕要哭了。
“孩子，燕子生病了，你以最快的时间赶回来。她天天睡不着觉，要出事啦。”岳母接过电话说。
徐竞奋慌了神，岳母在自家家里，说明老婆张燕确实出事啦。他跟机台师傅老蒋说了一声，家里老婆生病了，急忙去车间办公室请假。
徐竞奋回到宿舍换下工装,匆匆去车站,坐晚上的火车回家。此时他心情可谓七上八下,想回去看看老婆，看看刚刚出生还没有半个月的女儿星星。
老家刚刚下了一场雨。火车到市里，汽车到镇子，徒步到庄子。徐竞奋踩着烂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赶，这路太熟悉了。路边长着茂盛的青草，田地里长着绿油油的玉米、开着花蕾的棉花。田野是那样的翠绿，空气是那样的清新，竞奋的心情却是那样不安。
徐竞奋心里忐忑的往家赶，烂泥直在脚下飞舞。
他到了家，看张燕静静的躺在里屋床上，没有表情，喊她也没反应。酷热的夏天，徐竞奋的心却拔凉拔凉的。母亲正拿着奶瓶喂着孩子，孩子才出生半个月。
“到底什么情况呢？我走时，她好好的。这才几天呢？”
“剖腹产在大营医院时，张燕就说睡不好。你是知道的，那房间你来他走的，一会孩子哭一会大人说话，根本睡不好。”母亲描述着。
“这我知道的，那几天在产科病房，我也没睡好觉。”
“都是剖腹产惹的祸。要是顺产什么问题也没有啦，不听我的话。你们年纪轻不懂！”徐母生气的说。
“那事不说了。不来回折腾，什么事情都没有。”竞奋唉一声。
“吃喜面那天，就感觉张燕不正常啦。亲戚过来看小孩子，她都不知道啃声啦。莫名其妙的说些不着边的话，睡不着觉。她妈过来看情况，让她哥从市里来带药，吃过就躺在床上不动啦。”徐母讲述着。
······

06
傍晚，徐竞奋看到医生办公亮着灯，程主任在值班。他敲门进去咨询下心里困惑。
“程主任，我老婆这两天治疗状态好多了。谢谢您！”
“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这病不能急。精神病病因很复杂，目前医学上还没有权威的解释。我们都是根据情况调试药物疗效，找出最佳药物搭配效果。”程主任解释说。
竞奋心里一怔：精神病治疗就是药物效果尝试，早点找出药物最佳搭配，那就患者早见效，否则就效果差时间长。
“程主任，你看我老婆是产后抑郁吗？”
“现在还不好说。虽然是产后生的病，但之前有这方面情况，我看比抑郁要严重。”
竞奋从程主任那出来，下楼到院子里转转。老婆生孩子前后的情景一遍一遍的浮现脑海，如同放电影似的。如下：
母亲的唠叨。外边医院太黑，一个剖腹产七八千元，老家三千元到顶了。剖腹产对身体不好，你看看农村有几个剖腹产的？哪个女人没生过孩子呢？过去生孩子快生时还在地里干活呢。
医院退手续，确实自己犹豫了----一边老婆，一边母亲。那天回到租房处，正是长江流域大日食，日食那会正赶上刮风下雨。打算收拾回家，自己骑着自行车到宿舍拿物品-----老婆母亲劝他不要去了，天黑危险。
回到老家，那几天快乐的时光。岳父岳母的快乐笑容，张燕拍大肚子的照片，吃葡萄吃西瓜，何等的幸福。
医院待产。为了顺产要多走路，竞奋陪着燕子在大营镇街上走路的情景。
现在回想如果说没有一点异常，那是胡说，否则自己是傻子。岳父张良顺说，‘这燕子肚子疼了几天，迟迟不见动静，不能等了。农村生孩子出事也有。’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决定明天剖腹产。’竞奋也坚定的说。
那天下午，竞奋陪着燕子做各项手术前检查，傍晚抽血。抽血后，张燕说头晕，扶她休息。半夜张燕说‘肚子不动了，肚子不动了’。竞奋也紧张了，一起找值班医生，医生抬下眼‘明早再说’。那晚竞奋根本不敢睡。
搞得一早陶医生检查胎心，竞奋神经兮兮的问一句‘胎儿现在情况正常吗？’
剖腹产，母子平安，冲淡竞奋心里一切忧虑。老婆张燕高兴，亲戚到过来看孩子。
如果直接外地即公司那剖腹产，会出事吗？自己是否优柔寡断呢？母亲生气会一直在那陪护吗？老家剖腹产后母子平安，如果自己早知道张燕会生病，老家陪护一个月如何？车间赵主任会允许自己假期吗？那日食时刻天漆黑自己去宿舍拿东西，好吓人呢！
••••••
他脑袋想的要爆炸啦！如果、为什么的字眼不停的在他脑袋里蹦跳着。人生没有如果，命运不相信假设，都是一条单行线。

搏不起啦，没意思，精分没意思，单纯过头啦，一个最弱小的人类，与怀抱大梦想反差。

07
一天下午，老华转一圈回房间发现女儿凌云不知道跑哪去了，很担心。急忙问周围人，有人告诉，跟某患者家属去市里逛街。老华急忙坐公交就去追，半路看到，一起在市里逛半天街。
傍晚回到病房，老华还不忘记唠叨这事情。
“下午，你怎么能瞎跑呢？吓死我啦。”老华吼着。
凌云低头不啃声。
“你要去市里逛街喊上我”，老华语气缓了缓，“要记得喊上你爸呀”。
“别人喊我一起去逛街，那会你不在。”华凌云低头“噗嗤”笑了，笑的很自然，像一朵田地里的蒲公英。
“那你不会等等我呢，有那么着急吗？”老华的气顿时没有啦。
华凌云把逛街买的煮花生拿出来给大家吃，张燕也跟着吃一把。
晚上睡觉，隔壁房间老太婆嚷着腿疼，“哎呦呦•••哎呦”声音很大，一阵阵传来。
“我这腿麻了，老头子帮我揉揉”老太婆说。她老伴急忙帮助按摩，敲敲腿。
“这腿疼，疼死我了，快去叫医生来。哎呦哎呦••••••”老太婆的声音拉的很长，如同大广播。
“哪疼呢？我看看，这腿好好的呀。”晚上时诗医生值班，跑过来。
“医生，疼死我了，疼的我不敢伸这条腿。快给我吊水。”
“上午都吊过了，你不记得吗？”时诗说，“我给打一针止疼，这样起效快，不影响睡觉。”
时诗医生回去配一只药水回来，给老太婆打一针，实际就是一支葡萄糖。老太婆安静了一会，接着又嚷着起来。
“屋里闷，我喘不上气。老头子把窗户打开”老太太嚷着。老头子走过很响的推动窗户，大声说：“打开了，你听。”实际上窗户一直打开着。
“还是闷，我要睡在靠近窗户的那张床”老太婆又提出新要求。
老头子又把老太婆扶到靠近窗户的那床铺躺下。慢慢的，老太婆睡着不作声啦。老头子在门口抽一支烟，叹一口“岁数大在家吃饭杠掉一颗牙，就得了这怪病啦”。
竞奋没睡着，这几天他对精神病有了感性认识。精神病人都很强的心理作用，幻视幻听很是玄奥。精神病人生活在自己虚幻的世界，正常人一时很难理解-----目前医学也解释不了精神病发病机理。

09
徐竞奋回到美丽的太湖市，回到公司。炎热的夏季，正是订单高峰期，他一头扎到机台干活，需要把本月出勤天数凑够。这是台电缆成缆机，机台长度30余米，需三人配合操作-----机长师傅老蒋，副手徐竞奋与一个贵州小伙子詹洪亮。
车间工作两班制，徐竞奋抽空到办公大楼品牌部咨询拍视频事情。一位张老师热情的接待他。
“徐工，请坐。你等下，我先发个传真”张老师说。
“别客气。”竞奋心想自己就是车间一个工人，哪敢称什么“徐工”呢。
“徐工是这样的。咱们的和灵视线开通以来，反响不错，老板说多拍些车间生产场景与工人精神面貌的题材。因为你是企业报的兼职通讯员，我们首先想到你了。”
“谢谢，我尽力配合你们就是。”竞奋说，“低压电缆车间五一期间才投产，是集团一面标杆，尤其车间赵主任更是明星主任。是不是要先给说一声呢？”
“你放心，我们这块会给赵主任沟通的，低压车间拍摄，也是他的荣耀呢。”张老师接着说：“你那篇《活力无限的低压电缆车间》写的好，把车间那种抓订单保质量的热火朝天场面写出来啦，这就是我们要拍摄的主题呀。你写的稿子有底稿件吗？”
“有的，我回去找找。”
“到时拿来，我们要拍摄下。我们要到车间拍下，为了突出你的生活效果，你那住处最好也拍下。”
“我的宿舍很乱，怕效果不好。”竞奋说，因为自老婆张燕生孩子回去，他就没整理过，乱糟糟的一片。
“哦，那到时就办公楼三楼文体活动室。初步定于明天下午到车间拍摄，接着回到办公楼访谈几句。这是几个问题，你先拿回去琢磨”。
竞奋从办公楼里回到低压电缆车间，向赵主任汇报拍摄采访事。赵主任正在办公室办公，笔体的白衬衫，那油光发亮的三七分头型被工人戏称“苍蝇爬上去都站不住”。赵主任是集团的明星车间主任，有个绰号“飞机”----形容他穿着每时每刻都如同坐飞机似的正式与干净。
“赵主任，明天下午品牌部和灵视线要给我拍个片子，要到机台取下景”竞奋小声说道。
“啊？有这事？”赵主任抬起头，立刻脸上荡漾着笑容，“这是好事情呀”，到时我让班长把车间卫生做到位，机台老蒋全面配合拍摄。”
赵主任注视车间管理如同他那形象一样，注重车间卫生-----那句口头禅“要把‘拉稀’给我搞干净，机台上用手摸没一丝灰”。工人每天上班先搞一个小时卫生头都大了-----搞卫生没有工分，但都高兴跟着赵主任干活-----他精通生产管理，车间活多消耗低，大家每月工资高。
第二天赵主任刻意强调下车间卫生，并逐个机台检查。当品牌部张老师一行3人过来，竞奋的心里很激动-----炎炎夏日，心里像喝了冰镇啤酒一样振奋。
机台蒋师傅把机器开动，因为竞奋是主角，他站在操作台、摸摸线芯圆整度、拿游标卡尺量量线芯直径------平时熟练的操作，此刻感觉别扭。
张老师与赵主任在一旁参谋与指挥，“眼神要直视，动作再慢点，好就这样，再来一遍”，一个肩上扛着大长筒的人在一旁一丝不苟的拍摄。当然也有赵主任指导生产满脸笑容的镜头。
赵主任有事先回办公室，车间同事立刻围过来。当拍摄从车间通道走过的场景，竞奋来回几趟，张老师提醒“昂头挺胸，稍微看一眼车间标语”。
同事们在一旁围观开玩笑。
“竞奋，你这家伙还要上电视啦，我干了十多年还没有这待遇。他奶奶的！”
“你走路还不会吗？我教你-----就学鬼子进村，准上镜就那效果”
大家一阵欢笑，苦中寻乐----外边的温度35度，车间因机器发热超过40度，大伙戏称“做活时内裤都是湿的”。
接着转移场地，到办公楼文体活动室访谈几句。那环境优美，有杂志书籍有空调吹着。其中一个问题：
“你在企业报上发表多篇文章。你是如何喜欢上文学，成为一位爱好者呢？”
“我在学校里学的并不是文学专业。到和灵集团工作，车间下班空闲出我就到公司阅览室看看报纸和杂志，看的多了就有感想了就写出来，发表了动力更大啦。当然这离不开和灵集团企业文化，给普通员工提供学习休闲场地，如宿舍电视、阅览室、乒乓球室。”竞奋按预先的思考说道。
••••••
这一天，徐竞奋沉寂在欢笑和掌声中，那种青春进取的激情中，那种炎炎夏日中喝着冰镇啤酒的爽快中。一个大专生一头扎紧车间做需要体力的工作，顶着车间老工人“眼高手低”的教训。今天当同事投来羡慕的眼光，“这小子没看出来，还有点真本领呀”！

还更吗？

楼主的文采挺好的

看着红衣女孩一板一眼的教张燕跳舞。一旁的绿衣少女说，“真够臭美的！真够现世的！”

精神病不是智力问题，有些患者甚至是天才。如果说肢体疾病比喻电脑硬件坏了，那精神疾病则是电脑软件出了故障。

医院是个流动地方，有人住院有人出院。对精神病患者来说，出院只表示病发状态暂时控制了，还需要服药巩固慢慢休养。

21
徐晶奋给程医生说下出院事情，先提前一天办理出院手续，第二天吊水的费用也付掉。程医生说出院证明也提前写好，并交代一些注意事项，比如，药要保管好，监督按时服药。
第二天一早，岳父岳母从乡下匆匆赶来了。盆子、毛巾等生活用品岳父收拾好带回家，竞奋把要带走的物品整理下，那边张燕继续再吊一瓶水。
医院门口分别。岳母虽嘴上说，“有竞奋这孩子，我放心”，但眼睛也湿润了，说话哽咽“燕子，记得到了给家里打电话。”岳父张良顺白了一眼，“你看看你，到外地是好事，他们在那几年了，有同事说话，住宿舍条件好”。
到火车站见到黑压压的人，竞奋感觉又回到真实的生活中！“检票时你在前面，跑快着，东西我提着”。“哦，好的”张燕应和一声。
火车开动了，阳光照进车窗，离开这熟悉的汴河市，离开那给他压抑的汴河二院，竞奋心里期待着生活翻开新的一页。从七月下旬他们一同坐火车回家生孩子，这次一同回去，这两个多月的时间，生活发生了太多的变故！

23
转眼，时间进入秋末，天慢慢黑得早，天气也变凉啦。车间的工作单调而繁重，有活就狂干一气没活就想法子偷懒多休息下，但要考虑公司刷卡问题。
下午5点做完活，竞奋与詹洪亮收拾机台边的垃圾。机长老蒋说，“回去吃饭，记12小时的班，7点多进来交下台账就行。一会出去吃饭趁保安不注意直接溜掉不要打卡”。
新厂区食堂未建好，需外出吃饭。门卫处打卡需双数，出门打卡，还要进门打卡，单数到月底就要罚钱。前面的老蒋快速到了门口，登上自行车就跑走了。徐竞奋与詹洪亮在后面，门卫出来了，他们只好乖乖的刷卡。
徐竞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租房处，张燕烧好饭菜忙端出来。徐竞奋吃着，因为出来打卡他让张燕帮助去打卡，这样可以休息到7点多再去车间。
一会儿张燕回来，一副紧张呆愣的样子。
“卡被保安收去了。”张燕说，“那保安认识你，看我打过卡，就把我拦住，卡没收。”
“啊？”竞奋一惊，按公司规定这是要罚钱的。他看到张燕呆呆的样子，受到惊吓，“没事你别担心，我去找保安要回来。”
竞奋没食欲，吃不下饭，心里犯嘀咕：怎么办呢？如果保安开罚单最低就是50元，这一天的活就是白干啦。
徐竞奋到门卫要卡，那保安是个瘦高个青年小伙子，态度很强硬，要罚钱。“我认识你，你上12小时班，让你老婆代打卡，提前下班。”
“我上8小时班，怎么不能打卡。我做完活后急着去洗澡，让老婆打卡，怎么啦。”竞奋把嗓门提高声音大，也不示弱，需气势上压住。
“我在企业报看到你的文章，还有和灵视线的视频，对你名字有印象。但违规了就要罚钱”那保安严厉的说。
竞奋心里直叹气，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是有理由：猪壮被宰，人出小名就被关注，阳光下做不得‘小手脚’------厂区几千号穿工装的员工保安能对号认识几个呢？偏偏盯住自己，霉运呢。
“我就上8小时班，不信你去车间问问班长查查台账。这考核单不会签字的！你不给我卡，我明天找你们周队长。”竞奋把话往重里说，气冲冲的走了。
这一折腾时间都7点多了，竞奋到车间给老蒋说，“台账给我写8小时班，我卡被保安收去了”。老蒋一听就明白，只要台账与刷卡匹配，就好应付。
那保安到车间办公室核实情况，同事们帮助竞奋说话，“他上8小时班，我们都是一个班次的”。班长也拿着台账证实，“员工上班辛辛苦苦做活，你们保安可不能乱罚钱。好几个员工都到我这投诉你们保安。”
“卡给你，你要小心些，我盯住你啦！”那保安生气的说，把工作卡掏出来。
徐竞奋没做声，拿到卡直接回去，因为记8小时台账，时间早够啦。回到租房处，他和张燕接着吃饭，感觉饭菜很香。

24
生活是茶米油盐的平淡事，生活就是生与活的烦心事。
徐竞奋的心情有些烦闷。老婆张燕已请假休息一年了，先是产假接着病假，再不上班下一步就面临辞退。关键没有适合她的岗位，车间里多是倒班的体力活，本来就睡觉不好如何干呢？
徐竞奋到人力资源部咨询，“公司搞清洁卫生需要人吗？我想给我老婆找个岗位。”他客气的问。
“清洁工需要，专给残疾人安排的。你老婆什么情况呢？”那人力部科员回答道。
“我老婆原先在电线车间上班的，现在退员到你们人力部。她生孩子后产后抑郁，睡眠不好，在服药干不了倒班。我想给她找个事做做，活动活动恢复也快。”
“哦，你能给她办个残疾证话，可以考虑下。”
竞奋沉默了，精神病与残疾划等号，他还接受不了？关键他不清楚残疾证如何办呢？他只好央求人力部再延长张燕的病假，只要不辞退宿舍就能接着住着。
张燕的状态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晚上八点不到，她就睡觉，这样休息质量还不好，还要监督她服药。竞奋心情糟糕压抑，闷得慌，自己的生活怎么那么不顺呢？自己的要求不高，只需要两人平平安安有个班上，
车间做活。靠近中午快吃饭时，老蒋在写台账，徐竞奋和詹洪亮开机忙碌着。机器启动时，无纺布包裹起皱不圆整，竞奋用胶带简单绕几下----机器在高速转动。
老蒋一瞥眼看到了，示意停机，跑过来。“你怎么这样马虎呢？”老蒋用手拉了一下竞奋，本着严肃的脸，口中带着教训语气。老蒋做活，有时凭经验大而化之，有时精益求精一丝不苟，让竞奋琢磨不透。
竞奋压抑的心理瞬间爆发了，也可以说莫名其妙的把手上胶带往地上一甩。“不好，你来干。我不干啦！”竞奋嚷道。生活中的压抑如同火山岩浆，此时找个口子终于喷涌出来------岩浆是老婆的病，通过机台这个口子喷出来。
“你干什么？这是什么态度？”老蒋瞪着深陷的眼睛，手比划着，“我是十多年的老师傅，就是车间主任跟我说话都客客气气的！”
老蒋摆起老师傅的资格，这让竞奋心里更难受。平时老蒋把机台搞正常了，就转圈子或抽烟去让他和詹洪亮做细节活。吃饭时，他总是多耽搁着时间，让别人先干活。
“老师傅有什么了不起的！”竞奋白了一句。
老蒋气呼呼的，拽着竞奋胳膊，“走走去办公室，找赵主任评理”。詹洪亮忙跑来劝架，“别吵了，都消消火。”
此刻，赵主任正好从车间过道走过。老蒋忙喊住，把竞奋告了，“这徐竞奋我管不了，不要跟我干啦。”
那头发梳得苍蝇都趴不住的赵主任，板着脸“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这样态度给老师傅说话呢？快给老蒋道歉。”
竞奋此刻蔫了，感觉刚才也有些意气用事，老蒋平时训人自己不吭声就过去啦。他乖乖的给老蒋道歉，“蒋师傅，我刚才错了，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老蒋火气也降了，徐竞奋跟他干活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几年，啥本性早摸得清楚。
“徐竞奋，哦，你过来，我给你个安排。这旁边的小绕机计划忙，你先到这干几天活。”赵主任严肃道，老蒋说的气话，领导较真了以显示个人威严。
徐竞奋明白了，这就是给他个教训。他后悔了，但事实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26
中午，徐竞奋提着一摞书兴高采烈的回到宿舍。
张燕看到，“那么多书，咱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数书多。”
“你没事也翻翻看看，顺带整理下宿舍，没用的就当破烂卖掉。”竞奋听张燕一说，才发现宿舍到处是乱七八糟的书与报纸。
这周车间的班，全是夜班，徐竞奋上的郁闷。小绕包机任务少时，班长安排他到大绕包机做活临时救急。
绕包护套线芯，满满一大盘，一个人操作吃力。上盘，拉牵引，排线，忙得他团团转。排线时，徐竞奋发现一处鼓包，赶紧报告班长。
班长现场看了看，说这是重点工程线，护套内部有鼓包需要修。班长说的容易但做起难，竞奋发现时已收线几十米。一个人退线何其难，这时已是凌晨4点呢!
徐竞奋见老蒋夜班此时已忙完，只好找他和詹洪亮帮忙。一人退现，两人把线芯收起，把鼓包处标注出来，等白班班长安排专职人修理。
退好时已近6点了，徐竞奋把机台卫生搞搞。此时，他又困又累，身体软绵绵的真想找个地方大睡一觉。
……
老蒋带着詹洪亮搭配一个徒工成缆机干活也不顺当。那天做活推线盘时，翘起的钢板压着詹洪亮的脚，大脚趾受伤啦。虽然算不上报车间办公室那种“工伤”，但詹洪亮走路一瘸一拐，干重活使不上劲，爬上爬下受到影响。
老蒋犯愁，他抽着烟思考着。老师傅上班首先考虑是赚钱，要赚钱就要抢活与多做活。现在自己机台效率低了，自己岁数摆在那出不了体力活，两个副手，一个拆散，一个受伤。
老蒋与竞奋之间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就是心情不好时说了几句气话。这几天见面，徐竞奋又客气的和老蒋打招呼。
夜班小绕包机无计划，竞奋打算请假回去休息。“徐竞奋，今晚成缆机活多忙不过来，你过来吧。明天我给赵主任说下，这成缆机计划多，你不要到绕包机干了。”老蒋说道。
徐竞奋笑着加入成缆机的干活序列里，他跟着老蒋干活已3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