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时已是夜晚，虽是夜晚，还没有睡意，便不愿去睡，打算借着一豆灯火，取来些书籍阅上一阅，聊以打发时间。屋中还有冷茶一盏，随手取来饮上一口，还没将茶盏放回，而后便停在半空中。悠然抬了抬眸，先是一惊，片刻便不自觉地皱眉，这屋中有烧灰一把，不堪入目，再看平时存书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重重搁下茶盏，着人收拾，边转身出了将君。
一路步至归元。敛去稍许怒色，装出一副平常时悠悠然的样子，推门一入，也不言语，自个儿寻了处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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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看书，探手倒茶，屋门冷不丁被推开，桌上的烛焰跳了跳，疑惑去瞧，原是表哥携一身冷风而来，猛地想起今日下午撞见灵儿在将君烧书一事，心底虚了八分。倒完自个手里头的这杯，又顺势倒了杯平扔给叶增，尴尬的朝人笑笑。
：凉了，将就着点。表哥，你怎么还不睡？

抬手接过一杯凉茶，漫不经心饮了一口，果真是凉的，皱了皱眉，便放下了。少哲这回，正握着书卷，抬眼看见，眉头蹙得更深了。
：不想睡。
将案上茶杯转了一圈，瞧着面前人，片刻又添语。
：我平日爱极的那几册文书，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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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兴师问罪来的。举杯档脸，低头看书，如实说。
：灵儿烧了，我看她烧的高兴就没拦着。
：这么晚了，你不会就为了几册书来找我算账吧？！

抬眸微微一扫，将其动作收入眼底，这般表现，心虚啊。闻其言方知了究竟，一时有些语塞，不想言语，便默默再将凉茶饮了一口。半晌，轻笑道。
：她烧的开心……？又不是你烧的，挡什么脸。
微叹口气，我虽知灵儿平日里是顽惯了的，却没想到她顽到这般地步，她顽且顽吧，跟几册书过不去，不是发什么病了吧。
：我平日待她不薄，是怎么跟我的几册书过不去的？再者，小丫头玩火，你看见了都不拦？
再闻他颇是惊讶的疑问，挑眉。
：我今晚没书睡不着，你便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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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和灵儿，大概是年龄差距。灵儿的年纪正巧是玩闹的时候，让她多玩玩也不是什么坏事，也好叫她往后长大了不被长安的花迷了眼，丢了回家的路。而般若，已到了懂事的年纪，多处行事自然不能同灵儿相提并论。手里头的书被乍然抽走，抬眼看他，不急不慢。
：你喜欢就送你好了。
抬手揉了揉眉心，头疼看他。
：多谢夸奖。
：叶增，你不睡我还要睡。你闲的慌就去练剑兵书策论，实在无聊再去群玉院呆一晚上也没问题。

少哲出言大方，听了眼皮一跳，不动神色卷合书册，扔还给他，微微咳了一声，声线平稳。添句道。
：不要。
侧头看他一会，无奈地叹了口气，几日不见，脸皮倒是越发厚实了些。还急着赶我走，悠闲地着头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你怎么这么惦记这群玉院？要我送你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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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接住扔来的书册，掷在小几上。侧身从抽屉里取了白银扔过去。
：亲兄弟，明算账。书钱。
听他的话突然想到刘重舟，那个耿直的少年，孑然一身请我去暗娼的少年。斜瞥一眼，翻白眼。
：温柔乡英雄冢，替你惦记着呗。
：真睡我这儿？
：也成，睡地上，给我守个夜。

抬掌结果扔来的白银，卧在掌心中，略沉。淡淡瞥了一眼，合了手掌，将白银往书册旁一压，神色不满。
：不过几册书，你识得我是多小气的人吗？自己留着去群玉院花吧。
片刻轻笑出声，烛火微晃，地有长影。出言带笑，漫不经心。
：呵，给你守夜？你年纪比九章还小，还会尿床还是磨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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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银子，送了个字给人。
：滚。

平素与他熟，走得近，开起玩笑，无有轻重，获了一个滚字，对这态度颇为满意，蜷起手指，扣扣了案几，平声道。
：大半夜的气急伤身。
半晌，玩笑心思被长夜消磨，渐渐正色。
：自打你入仕便不若过往常见你，御史一职，居来如何？

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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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了眼，突然之间越发觉得他的闷骚与日俱增，假以时日就是明骚。不理会那句伤身，只答了后面。
：恪尽职守罢了，你难道还盼着我拉帮结派不成？
：我说，你在家要没事帮我带般若和灵儿出去玩玩呗。市井杂乱，我不放心。

低头轻笑一声，恪尽职守，如此便好。此事暂搁，随即步来他一句请求，面上笑意全敛，不耐烦地阖眸，真是嫌我书烧了无聊，帮我找事干。半晌仔细思索，他担心的确是对，太有道理，无法反驳。无奈再睁眼，闷闷应声。
：哦。
终起身，要离，放过他去睡。负手稳步，直至门前，长身而立，停顿不回头，道别。
：走了，不用送。……算了你也没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