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八章 恶人的余兴节目
夜风呜咽，仿佛奏起哀伤的乐曲，废墟般的城市屹立在荒芜之上，自天际垂落的星光仿佛欲洗去它身上岁月的伤痕。
街道上，堕者的尸骸流淌出深蓝色的鲜血，觉醒者们踏着血肉铺就的道路向前，占据指挥官所要求的战略点。如果能够由天空之上俯视众人的排列，会发现各小队之间相隔相差不多的距离，共同构成一个不规则的圆阵，将侦查范围与防守范围都扩张到最大，划出一块相对安全的阵地，即便堕者们失控，他们也能有足够的撤退时间。
不规则圆阵的中央，是一栋拔地而起的高楼，直升飞机停泊在宽阔的天台，指挥班的众人就在停止转动的螺旋桨下规划接下来的行动方针。若有知情人细数一番，就会发现指挥班的几位重要人物不在……
指挥班的五点钟方向，某座废弃大楼底端，幽暗的入口连通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或老化或破损的车辆零散停靠在内，表面积有一层厚厚的尘埃，已经完全失去原本的模样。
小型的军用照明设备亮起一道道光束，在黑暗之中开辟出一小块光明的圣域。本该还有几双赤红如血钻的双眸盯着此处，但是在天使般降临此处的女孩的攻势下，瞬间瓦解为黑暗中的尘埃。
此刻，四道光束的中间，云惹尘用布铺出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陷入沉睡的少年安静地躺在上面。陪伴在他身旁的是一男一女，正是监视官云惹尘，以及来探望两人的梅诗谣。
“小夏说，他可能是因为难以接受现状，通过失去意识来逃避自己对自己的责难，类似于人类因为突发状况受到刺激导致的昏迷。虽说他已经和人类不一样了，但是精神不稳定应该是事实。”梅诗谣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差不多准备离开。
负责近距离监管叶思晨的还是只有云惹尘一人，出于某种考虑，甚至将叶思晨秘密运送到与指挥班不同的区域。即能够防范外部人员的不轨企图，也可以在叶思晨暴走的状况下，保证至少有三支小队能够快速反应产生合围之势。
“这家伙，明明晕倒了却还在维持能力。”云惹尘突然像是自言自语般开口，完全没有接上梅诗谣的话。
“是啊，托他的福，堕者的威胁性无限降低了。”梅诗谣感叹道，自己能够来去自如，也算是收益于王权对堕者的绝对控制。
“看来我得收回前言才行……”
“嗯？”
“他身上的权并非没有魄力，只是太过温柔而已。”云惹尘看着叶思晨熟睡时如同孩子般的侧脸，才发现，原来这是自己第一次看见他闭上双眼倒下，原来他平日里对自己警惕到放弃睡眠的地步……
“小夏说的没错，打从一开始，他的心理状态就不适合参与作战。”云惹尘站起身，背对着梅诗谣伸展躯体，骨节噼啪作响，“我要不要向上面反应这件事情呢。”
“他是特别的，找不到替代品，就算硬逼也必须让他完成只有他能完成的任务。云云，离他最近的你应该明白的，他和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存在了。”梅诗谣流露出哀伤的神情，仿佛同情又仿佛怜悯。
“抱歉抱歉，下次我不会再说这种蠢话了。”云惹尘用笑着的声音说道，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只是背对着梅诗谣，让她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梅诗谣离开地下停车场，解放心武【天使】，如同羽翼般的金属翅膀在背后伸展开来，洋溢出圣辉般的光芒，托着她的身躯飘然而去。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云惹尘沉默地站在暗与光的交界处，独自等待叶思晨醒来……
不规则圆阵内的另一处，还有一支特别小队不断游走，将存在圆阵内部的堕者肃清。虽说堕者在王权的限制下不会反抗，但是全部工作交给一支小队，还是让其中的部分成员怨声载道。
“开什么玩笑！就因为我们是特记战力，所以就随便使唤吗？”
姬梦端坐在身形庞大的堕者脑袋上，金色长鞭如同蛇般缠绕在自己的细腰上。她对于只有自己这一队没有休息的事实气得牙痒痒，抓狂之际双手乱揉头发，将发丝弄乱。而她身下的堕者，仿佛不受王权支配，载着七人缓步前行。
“梦梦最没资格抱怨吧，因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出力。”莫子乔摸着自己那张娃娃脸，看着手中的终端机屏幕，浏览信息的同时嘴角是不是会掠过一丝笑意。
“哈？你还不是从刚才开始就没动过！”姬梦马上反驳道，“而且，我可是好心好意为大家抱怨啊，你没发现我们家猪仔都瘦了吗？”
“梦梦，子乔不是战斗员，偷懒的确实只有你。还有，劝你将那侮辱性词汇的昵称改回来。”断鑫在一旁提醒，他本就与姬梦相识，而且经常给人监护者的感觉。
“完全没关系哦鑫仔，我并不介意。”朱邪保持和蔼的微笑，说话的声音也是缓缓软软的，如同弥勒佛般有着温和无害的气质，和心武解放之后的食人魔形象判若两人。
“就是就是，连小猪仔都说没事，断三金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姬梦亲昵地靠到朱邪身上，捏他白净圆润又柔软的脸颊肉。
断鑫拿她没辙，只能冷哼一声，然后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暂且待机，等待指令。”无声无息端坐在最后方的监视官零号开口，站起身来从一幢建筑破碎的窗口跳入其中，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道黑影在夜色中淡去。
“啊~还是我家零号帅气。”姬梦十指相扣，眼中闪烁着小星星，满脸崇拜的神情。
“花痴梦，你连他面具下的真容都没见过。”断鑫又在一旁淡淡地说道，每次都是一针见血。
“断三金你很啰嗦诶，我家零号再怎么样都比你那张臭脸要好！”姬梦对着断鑫作了一个鬼脸，要说这支队伍里面谁最值得讨厌，那无疑是断鑫这个整天挑她刺的臭脸混蛋。
因为零号的休整命令，虽然六位特记战力在不断的战斗过后依然精力旺盛，但还是乖乖跳下堕者的后背，由自己选择休息的地点。
“啊啊啊啊……好无聊啊！”
仅仅十分钟不到，姬梦就发出令人烦躁的尖叫，紧随其后，是堕者被金色长鞭抽飞响起的异响。女孩的忍耐力始终是弱渣中的弱渣，每一秒时间的流逝，都让她离竭嘶底里更近一步。
“梦梦，睡一觉是个不错的选择哦。”莫子乔笑着提议道，言外之意就是让她安静。
“莫子乔，我们这帮人中应该是你脑子最好使吧，快给我想点有趣的事情。”姬梦单手叉腰，明明应该是拜托人帮忙，却用着居高临下的语气。
“如果你和我一样三观正常的话，我倒是可以推荐你玩电子游戏，但是要想满足你内在的残虐性，那我只能说爱莫能助。”莫子乔继续看着终端机屏幕上的一条条信息。
“真是难以理解现在的生活！不仅作为特记战力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甚至无法对人类出手，不是对着你们就是面对堕者……人生好昏暗，好想逃掉！”姬梦跪在地上，脸上是就算下一秒哭出来也不奇怪的表情。
“我们可是负罪之人，现在仅仅付出劳动力就能换来生存下去的机会，足以谢天谢地啦。相比我们，行动中的另一位特记战力，可谓是身心一起遭受着莫大的折磨。”莫子乔将手中的终端机转给姬梦观看，屏幕上显示的正是第十王权者叶思晨的资料。
在他理解姬梦那一瞬间的双眼冒光之前，手中的终端机已经被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而她脸上的阴郁表情顿时烟消云散，如同找到玩具的孩童般欣喜。
“这不是有吗？无论怎么玩都不会坏的玩具。”姬梦的表情因为笑容而狰狞，眼中闪烁着凶残之至的光芒，仿佛在脑中构想着常人难以接受的场景，“啊~好想要他~”
“劝你住手吧，不论怎么说，那都是王权者，贸贸然出手，你可是会死的。”莫子乔带着善意劝解道，配合那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确实足以令人信服。
但是，这对于姬梦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应该说是被她充耳不闻才对，只见她抽出缠在腰间的长鞭，嘴角翘起一道兴趣满满的弧度。
“没关系，不需要正面交战，只要利用【女王】的绝对指令，就算是神也得听我的。”
莫子乔一拍额头，他知道陷入这种状态的姬梦已经不是自己能够阻拦的状况了，如果对方是龙宇渊、赤非天之流，能够给予姬梦威慑感还好，但是被视为目标的叶思晨就目前来说完全没有令她畏惧的魄力。
“这不是挺好的嘛，正面交战就由我做好了，就当做是余兴节目好了，这可真是难得的厮杀机会呀。”莫子锐带着绅士般优雅的微笑，但是作为人格不正常者，他说出来的话语哪怕配合温和的声线也依然令人毛骨悚然。
“连哥哥也……”莫子乔张大嘴巴看着插足的双胞胎兄长。
“弟弟哟，还等什么，快念写出他的位置吧。放心，我会让梦梦给他留下‘能够继续工作’这种程度的肢体与生命力。”
“快点快点，我已经等不及了。”姬梦在一旁催促道。
断鑫看着女孩雀跃不已的样子，微微叹息一声站起身来，这场狩猎……不，这场危机，他自认为有必要紧跟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