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我回来了。”
是师兄。
我忙不迭地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纱幔,映入眼帘的却浑然是一个血人。“师兄!”
半月不见,他瘦了许多,长发糊着沙尘垂在肩头,离去时的一身白衣换了模样,看不出一点该有的颜色。左手撑着他那把沾满血泥的剑,已看不清剑锋了。不知是虚弱还是太过用力,整只手臂都发着抖。
我想扶他去坐,却又怕碰到他的伤口,手足无措之间只好抓着他的右手。
师兄慢慢抬起眼睛看着我,剑咚地一声砸在地上。他用疲惫的手空摸我的头发,眼神是那样深,那样不可阻挡,像是散开的烛光,渗进我最黑暗的角落。
“小锦,我想你了。”
吹熄里屋的蜡烛,我拉上纱幔。黑暗中师兄似乎长叹一声,睡得甚不安稳。
此前王谷主派了人来为师兄医治上药,端出去整整三盆血水,我想去看上一眼,却被推脱男子赤身不便,只得在厅里坐了两个时辰。再见师兄之时,他靠在床沿,换了整洁的衣服,浑身都被清洗干净,除了有些苍白,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小锦,不必担心。”
关于这半月的生活和受伤的原因,他只字不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一觉醒转便来迎我。大概是体力实在不支,没说几句就悄然睡去。
我和师兄本不住在一起,不过是这两日心下不安,偷偷到师兄房中睡了两夜。这夜师兄有伤在身,我便留下守着,以备不时之需。
这样的日子真像以前还在圣墓山的时候,师兄在试炼中受了伤便偷偷的住到我这里来,仿佛撒娇似的要我照顾。两年前师兄带我离开圣墓山,一路闯入恶人谷。我虽然鲜少出门,恶人谷的名声也如雷贯耳。天下恶人集结之地,常人避而不及,即使是明教这“邪门歪道”中,弟子却也唯恐沾染上任何干系,若非被逼无奈,无人愿近恶人谷半分。师兄带我入谷之时甚为顺畅,连一句盘问也没有。我不知原因,也不曾问过师兄,只独自揣摩,始终不得结果。
明教创立不过廿载,许多地方还未成气候,即便臭名远扬,也远不及恶人谷半分,师兄平日最得师父喜欢,在师兄弟之中颇有威望,穆萨长老甚至暗中与我说过,要培养师兄接了右护法的班。我真的想不通,师兄入谷究竟所为何事。
咚咚。
敲门声把我从思量中唤醒,女子随身的香包气味随着风传进屋里,门扇之间开了一条细缝,隐约看得见轻衣薄衫。
“陆姑娘,王谷主托我来请姑娘去府内一聚,请姑娘随我走一趟吧。”
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