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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陵】风云会(全) by 老庄墨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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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庄大,对于没有您的授权擅自贴此文我感到很抱歉。。。。m(_ _)m(找不到您人啊T_T。。。)。

《风云会》是我最喜爱的大唐同人,也是我多年来一直最喜爱的小说之一。心情不好的时候拿出来看一下,似乎也能感染到子陵那风情云淡的心情。

至2003年拜读此文后我才发现,原来细水长流的感情也能让我如此感动,至今割舍不去。仲陵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喜欢的人,能萌起来的CP那么单纯,长久以来它一直像童话一般存在在我内心最美好最柔软的角落。

关于贴此文的目的,我想说明的是,仲陵吧并不是个人性质的贴吧(今天我也是无意间搜到的,奇怪啊,以前搜的时候怎么没有= =???),贴此文也是为了让更多喜爱仲陵的朋友看到这篇经典,如果哪天您觉得此文贴在这里侵犯了您的版权,我会申请让吧主删帖的。

——贺兰


IP属地:上海1楼2008-04-20 07:57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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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2楼2008-04-20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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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陵啊子陵,难道你真的是从不肯为自己去做努力的人吗? 

      徐子陵轻轻叹息一声,可能是重新踏上这片纷乱的中土,以致自修长生诀以来,已十分宁静的心灵竟如此容易被扰乱。也不知这次重归中土到底是错还是对。 

      这两年来,他孤身一人行天下,看长江的奔腾,看黄河的咆哮,看瀑布的奇景,看华山的险峻。在大沙漠中以血肉之躯对抗最可怕的龙卷风,在苦寒的沙漠之夜中,一袭单衣也以入定一夜,也可以在炽热的沙漠烈阳下,与日光对视整日而不动分毫。两年中,极少遇上足以令他动手的人,但在武功的修为上,却是一日千里,直至今日,他自信,纵然再预上石之轩这等人物也不会再缚手缚脚,落尽下风了。

      他笑看风起云涌,静视鸟飞鱼跃,从大自然的每一点变迁中感受到生命的奥妙,而又自然而然地运用在武功上。曾经有一次,他在穷山恶水中跋涉,无意中在一片荒凉而丑陋的乱石堆中看到一朵小小的未开的花。那一刻,生命的真谛如流水般划过心田,他微笑着坐下,静视那朵小花。他在孤寂得可以令人疯狂之处等了足足九天,当那平凡的花朵在几乎不可能存在生命的荒凉石堆中缓缓开放时,他脸上淡淡的笑意,也随着初升的朝阳一起绽放。自那一日,他不但在武功上有了奇异的飞跃,便是心灵的修为也渐至大圆满境界,在灵性上,更踏入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境界。没有人能比他更深刻地感受生命,感受人的心灵,而他自己的心灵却如水明净,自然而然地反映外界的一切,本身却全不受影响。 

      只是自从踏上这片中原的土地后,心灵总难保往日的平静安详,他向来是个淡视生命中一切的人,便是潜心修炼武功,也只想开拓武功的新境界,却从无争胜斗强之心。可是现在,不但时时想起寇仲,也常常设想寇仲经过这两年来的残酷争战,艰辛奋斗,那以刀法入兵法的武功是否更上层楼。想起当年与寇仲放开一切全无保留的交手,平静的心湖也一阵激动,淡然如他,也大为起意,很想以这两年来的感悟和成长一会这当年的挚友。 

      他在这里回思往事,酒店中却发生一阵骚乱。原来是有人说及李世民如何如何厉害,寇仲未必能胜。那刚才正在众人面前大力为寇仲夸口的人立刻反驳,双方你来我往,越说越火,竟然动起手来。把个桌上酒菜胡乱投掷,其它被掷到的人也性子发作,瞬息间竟变成打群架。 

      以徐子陵的武功自然不会被满天乱飞的酒菜板凳波及,只是微微皱眉,躲到了一旁。正听到柜台里的掌柜跺脚大叹:“完了完了,这下子大家都要去住牢房了。”

      徐子陵一怔问:“掌柜的,他们打架,你们怎幺会住牢房?”

      “不只是我们,客官你怕也逃不了。”掌柜的苦着脸说“不是说少帅快和李家交战了吗?因为怕李家的坐探在境内惹事造乱,所以城里最近下了一道严令,严禁斗欧。如有违法打斗,除了打架的人,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捉回去盘查。这几天,已抓了好几批人了。不过,这些官兵抓人时虽凶凶狠狠又绑又铐,但只要不反抗,不拒捕,捉回去他们也不会为难。查明身份,认为与打斗无关,只是无关被牵连就会放回来的。不过话虽如此说,无端地被捉去,也是晦气。”

      掌柜的还在分说,官兵已然赶到,几十人前呼后拥围着一个军官进来,一下子把门堵了个严实。来不及逃走的客人们自知难逃牢狱之灾,无不自叹倒霉。 

      那年青军官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居然还有人敢公然违反禁令。来人,都给先给我绑回去再说。”

      官兵们轰然应和,拿着绳索铐子就过来锁人。 

      这些个老百姓自然没有哪个胆敢不识趣地反抗。 

      徐子陵不由暗自皱眉。若在是别的地方,他自然可以轻易突围离去,但这里是少帅国,这些人是少帅军,他即不想伤害这些人,更不愿在寇仲的境内造成混乱,让他们以为李家高手突至而惹出什幺麻烦来。 

      偏偏这小城又是寇仲自他离开后才占领的,因为是个没有战略意义的小城,更不曾留下重将驻守,任用的大部份还是原来投降的将领和后来召到的军人,自然谁也不认识这个与他们至高无上的统帅并称双龙的人。 
      


      IP属地:上海6楼2008-04-20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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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还不曾想定,官兵已到了面前,毫不客气地伸手就要上绑。 

        徐子陵心下暗叹一声,即然这些人查清打架之事与他无关后也会放人,那自己就不必惹事了。再怎么说,他也没有对少帅军出手的道理,更何况,以他的本领,什么东西能够真的绑住他呢。 

        官兵反绑了他的手,又去绑他的双足,徐子陵忽然轻轻笑了一声,目光淡淡一扫身前这三个官兵:“你们知道心脏在什么地方吗?刺的时候,莫要偏了。” 

        来绑徐子陵的三个官兵实际上是少帅军中的新秀将领,年青而技高,且一心立功,心志坚毅,这次知道要对付的是一个天下难寻的高明人物,所以才暗设此计,意图贴身刺杀,要先绑他的手足再以匕首暗算。事先已做了多次演练,纵然被发现,他们也要一鼓作气扎下去。 

        此刻,纵然是张翼德当阳一喝响在他们耳边,他们也的匕首也不会有半点停顿。 

        而徐子陵的语声却轻柔得如同耳语,还带点儿淡淡的倦意,可是他们的心灵却同时震动,手中的匕首一时间竟没有勇气递出去。 

        酒店中众人齐齐色变,苦着脸的掌柜,手忙脚乱的小二,被绑成一团的酒客,吆喝叱骂的官兵。这些人的手中不知何已多了雪亮的刀剑。同时已迅速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他围住。 

        可是这些人的心情震憾却远胜于被绑住手脚围在中间的徐子陵。这次的行动经过精心的策划,就算被识破,他们也应该立刻大吼着冲杀过去,不让对手有半点喘息回神的机会才是。可是听到徐子陵那一句淡淡的,带着倦意的声音,全地无由地心神震动,一时间谁也没有想到要立时杀过去。若非他们都是久经训练的战士,只怕连所有的杀意斗志都已消散了。 

        子陵淡淡一笑,这两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试用自己的心灵去控制别人的心灵,想不到成果这么好。看来,在灵性上的能力,已达到连他也没有想到的境界了。他目光静静扫过身前官兵手中那泛着蓝光的明显淬毒匕首,平静地说:“看来你们根本不在乎是否刺偏了。很好,下了散功粉的酒菜,用乌金与人发绞成的捆仙索,还要劳动这么多高手,倒害你们费心了。不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徐子陵的灵觉无双,自从第一口毒酒入口已知不对,身旁的所有酒客们纷乱争吵装得虽象,可他的灵觉却可以直接感应人心,灵台之中警兆自现。当掌柜与他说话时,他已知这是为了把他的思路往错路上引,让他任由官兵上绑了。官兵们进来绑人时,他更可以清楚感觉到这些人心灵深处的紧张和不安。

        只是以他的本领,天下原无可惧之事,反倒要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一番言语,亦是平静安详,即无凶恶之音,亦无威慑之意,可是这些人仍感无法不回答他。那领队前来的将领,心中不停地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发令冲上去,口中却不自觉答道:“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谁,你也不可能猜不出我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少帅国境内,我们还能是什么人?” 

        徐子陵心中一紧,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少帅军竟要杀他,但口气仍是淡淡的:“你们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未必杀得了我。” 

        此刻他手足被绑,身陷重围,神情语气却仍如闲亭信步般自然随意。 

        “你说我们杀得了杀不了?”随着话语声一落,酒店四周的墙壁都被重木击破,酒店外不知何时已密密麻麻围了无数军士。只前排就足有数百人手持弩箭对准了他。 

        徐子陵暗中苦笑一声,这里是少帅的地盘,要无声无息地调动这么多人马,除了少帅军,不可能会是其他的势力。更何况这些人手中所持的,还是依鲁妙子密册所制的连珠弩。这种弩可以连环发躲,寇仲刻意大量制造,训练战士们使用,围击,专门用来对付高手。纵是一流高明人物,被这样的连珠弩部队围住也难逃乱箭射死的厄动,徐子陵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这连珠弩竟会用来对付他。 

        此时此刻,纵是徐子陵也不免长叹一声:“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那领先将领冷笑说:“我们这样的大队军马调动当然是奉命行事。因为命令我们杀你的人早已恨透了你。你是一个无情无信,背信弃义,在朋友最需要你的时候弃之不顾的冷酷小人,这种人,天下人,得而诛之。” 
        


        IP属地:上海12楼2008-04-20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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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陵心神猛震,少帅军是谁的军队,有谁能够命令少帅军,是谁想要杀他? 

          “因为命令我们杀你的人早已恨透了你。你是一个无情无信,背信弃义,在朋友最需要你的时候弃之不顾的冷酷小人,这种人,天下人,得而诛之” 

          不! 

          寇仲怎么会如此看他,如此想他,如此视他。寇仲怎么会杀他。 

          当日寇仲那低得几乎听不见的话语声为什么两年来从不曾自心间淡去“子陵,我恨你。”

          不,这不是真的。 

          如若被你所恨,那生命还有何意义,如果被你所恨,我纵生人世,亦是生不如死。 

          徐子陵心灵震动,再不能保持井中月的心境,将所有官兵牢牢压制的精神力消散于无形,官兵们心神恢复正常立刻猛扑而上。 

          一时间无数抡刀挥剑扣暗青子的人已逼至身前,而曾使无数高手饮恨的连珠弩亦引满待发。纵以徐子陵之能也极难脱出困境,更何况,这些人全是少帅军。纵是寇仲对他无情,却叫他又如何痛下杀手以突围。 

          最可怕的是,这一刻,心痛欲碎,一颗心从来不曾如此痛过,也从来不知人的心可以如此之痛,他的心神全都在往事上,在寇仲上,哪里还能有半点顾及到此刻自身的安危。 




          《风云会》第四章 

          无数次的生死苦斗使寇仲面对杀身之险仍能保持冰雪般的冷静,井中月带着一道黄光向着剑锋来处反劈过去。一刀劈下,自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这竟是全不顾来攻的剑锋,与敌偕亡的招式。 

          对方长剑反收,及时架了他一刀,剑刀全无花巧地交接一招,二人都是全身微震各退一步。 

          寇仲脱出对方剑气控制才能说得出话来:“老跋,你不要每次都这样不声不响,一剑刺来行不行?”

          跋峰寒横剑胸前,如同大理石雕刻而成的俊伟容颜上有一缕淡淡笑意:“少帅当统帅时间长了,刀法怎么不见长进?刚才我若不及时收剑而是与你硬拼的话,我虽必受重伤,你却难逃剑下亡命之难。”

          寇仲亦知这超卓剑士在武道上一直稍胜自己一筹,却并不沮丧,反涌出强烈至极的斗志,哈哈笑道:“我那一招原是以我的长生诀对伤势的承受力和奇异恢复力为赌注,对付同样身具奇异恢复力修成换日大法的你当然不行,换了任何别的人,纵然是石之轩宁道奇之流,也未必甘冒这等受下永不能复元重伤之险与我以命搏命。正所谓两军交战勇者胜,这亦是兵法之道啊。” 

          这两年来,跋峰寒这个一意潜心武道的独行剑客来去无踪,时而在中原各处找魔门高手的麻烦,时而又到大草原上刺杀金狼军中的重将,时而单身独剑剿灭草原上最凶残的马贼,时而又在少帅军与敌交战最激烈时出现在战场上,匹马单剑,取敌将首级。一来帮了朋友的忙,二来也利用这险恶的战斗,磨练他自己的武技和意志。 

          几乎每一次来到少帅军中时他都会潜踪匿迹寻机偷袭寇仲,二人见面,总是以一场大战开始。天下间除了寇仲怕也难寻别的人当得起这醉心武道的好友如此“盛情”。 

          此刻听得寇仲解释,欣然道:“好,几个月没见,让我看看少帅的刀法中又多了多少兵法真谛。”一个好字方出口,偷天剑已洒出无情的星芒,射向寇仲。 

          武功到了寇仲这等级数的人物原也难寻足以一战的好对手,此刻亦是欣喜,当即大喝一声,虎目之中神光湛湛,井中月似拙实巧,似慢实快地劈了出去,每一刀劈出,竟令得人生出两军对阵,万马千军,呼啸杀戮的悲壮之感。 

          但跋峰寒心志何等坚毅,全然不为所动,偷天剑上的光芒足以令星月失色,全速迎上了井中月。 

          年青一代最杰出最耀眼的两颗星碰撞,必能发出让所有人绚目的光彩,二人这无人观看一战,也必会精彩至极点,可就在剑刀相交的一瞬间,最不可思异的事情发生了。 

          井中月那万马千军不可撼动的气势忽然间全部崩溃,跋峰寒的偷天剑轻易地击散了重重刀影。初时跋峰寒心里还是一惊,只道寇仲又想出什么古怪的绝妙招式来,剑势虽不止,人却加了几分小心,可是在瞬息间,连井中月竟也被剑势所击落。若非跋峰寒终于发觉不对,拼力收招,寇仲的性命势将不保。 
          


          IP属地:上海13楼2008-04-20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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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俊伟男子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江湖上,不知多少人佩服你,敬重你,并且向往如你一般挥手起风云,当个影响天下局势的英雄,可是大部份人对子陵都不以为然。觉得他个性软弱,而且重色轻友,天下间那么多人都一心一意跟随你,愿同你做一番大事,可他身为你最好的朋友,明知你最需要朋友的帮助,却还是弃你而去,任你独对所有的凶险战斗。不但天下人因此轻视他,便是少帅军内部也有许多人大有怨言。那么你自己呢?你可觉得他亏负了你,你可怨恨于他。” 

            跋锋寒的语音初时平缓,越到后来,越是冷厉,说到最后,目中忽露出如电威芒,看定了寇仲。

            寇仲已由初时的震惊而平复下来。神色异常地平静,双目眨也不眨毫不退让地与跋锋寒对视,一字字道:“我确曾对子陵说过恨他。” 

            徐子陵何许人也,一生之中所历凶险数不胜数,虽然心中大痛,心神散乱,但立刻恢复了明定。情况越是危急,他的心灵却越是明澈,一时间,酒店内外,所有敌人的每一个动作,任何局势的演变都逃不过他敏锐灵觉的感应。他清清楚楚知道这次的攻击本分两步进行,先由那几个扮成官兵的高手贴手暗算,若是暗算失败,其他人立刻指挥外面的连珠弩攻击。 

            可是由于自己突然叫破,使得第一重攻击还不曾发动,最后第二重攻击又已暴露,现在身边的这些敌人正好是最好的掩护,使得连珠弩不敢轻发。 

            他随意一抬手,绑在身上号称专制高手的捆仙索立即寸寸而断,同时双手十指如莲花般绽放,只听得一阵清脆动听的声响过后,满天的钢刀乱飞,所有扑上来狙杀的官兵手中忽然空空如也。而最靠近他的三个高手,手中的淬毒匕首已到了他指间。 

            所有的攻势都被他瓦解,但进攻的人却无一人受伤。可是这些人明显都被徐子陵惊人的力量所震撼,赤手空拳之下谁也不敢再发动第二波攻势了。

            本来外面的弩手已准备第一轮攻击的人败亡时他们立刻发箭,但是这些人全都好好站在原处发呆,他们如若发箭,这些人也难以幸免,手中的弩箭竟是发不出去。 

            那带队前来的将领却是心中一寒,以前虽曾听说过徐子陵的本领,但却看不起他的为人,只道他是个害怕危险弃朋友于不顾的小人,纵然厉害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这样的连珠弩箭围攻之下,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走。却料不到,未出手已被他制机先。此刻若让他逃走,后果不堪设想,不但自己性命难保,便是今日参于围杀的所有人,只怕都难以活命。当即心一横,一咬牙,宁可牺牲那几个同伴也要下令发箭。 

            徐子陵的心境已进入了井中月的境界,众人的每一点变化都难逃他的感应,那将领一下决定,他也立即知觉,先一步暗捏不动根本印,沉喝一声:“临!”

            这一声并不洪亮,却响在每个人耳间,回荡在每个人心中。 

            这一声真言断喝之下,那将领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而所有持弩战士俱都大震,有的人连弩都拉不满了,有的人干脆连架在弓弦上的箭也掉到地上去了。

            便是围在徐子陵身边的那些人也无不被这一断喝而震得失去了动作能力。徐子陵就这样悠悠闲闲穿过他们,走了出来。最前一排的弓弩手离他也不过数步之遥了。 

            此时此刻,他失去了掩护,相距又近,若是连珠弩发出,便是有通天的本领只怕也要变成刺猬。可是不但将领忘了发令,这些战士也全忘了发箭。 

            徐子陵就这样淡淡笑着走来,他布衫白衣,却令人生起无比尊贵之感。一步步走来,姿态都如流水般轻柔自然,却又奇异至难以用语言描述。他手中仍拈着夺过来的毒匕首,可动作却如拈着朵鲜花般自然优美。 

            众人看着这个含笑走来的男子,只觉他全身似乎都隐现神佛之光,仿若那拈花的佛子,让人恨不得跪拜下去,哪里还敢以手中的凶器去冒渎了。 

            事实上徐子陵当然没有那么玄。只是他原本较有佛性,武功也与佛有缘,这几年来参悟极多,常能把自佛而悟的武功自然融入到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中,以佛力感人于无形。再加上他先一步以佛家密宗真言震动人心,使这些人的心灵多多少少都受影响,再受到徐子陵精神力的控制,所以就生起了这种错觉。

            可是徐子陵也同样明白,自己的心灵能力仍未大成,这种力量极耗心神,不能持久,更何况这里的人太多,他也难以全部控制过来。如有一人脱出他的影响,又震醒其他人,自己仍将处于至危之境。还必须以奇计破除困境才是。 

            他心中虽如电转念,脸上神情却是无悲无喜,声音也依然柔和地象与亲人好友打招呼一般:“本人徐子陵。”


            IP属地:上海16楼2008-04-20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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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会》第六章 

              “我说我恨他,只是难以忍受失去他的失落。一直以来,都是知道他终究要走的,只是一直不肯真正面对,当那一刻来临时,彷徨的我几乎不知如何适应。事实上,我又怎么会真的去恨他。纵然他真的负了我,我也不会恨他,更何况其实他从不曾负我,反倒是我,负他良多。”寇仲凝目遥望远方,眸中隐现炽热的情感“不错,许多人佩服我,敬重我,愿意舍弃一切来跟随我,可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有人想报仇,如玄恕麻常,有人想报恩,如文原,有人看好我的能力,所以舍弃无用的王世充而追随我,如长林,也有人是洛阳一战中幸存的将领,如果不追随我,李家必不会放过他们。还有更多的人,是胸怀大志,想与我一起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象宣永,象虚先生等人。他们为少帅军做过许多事,他们对我也绝对忠诚,可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和我的理念相同。他们都希望能不负此生,都希望能在这个乱世创出一片业绩,打下一片江山。而我只是他们因着各自的理想,而决定跟随的人。他们是在为我而战,也同时是在为他们自己的理想而战。可是子陵的愿望从来不是这个。乱世出英雄,可是他却不愿做乱世中的英雄。他只想与一两个知友相伴,踏便天下,享受自然,不再参予任何人世的纷争。如此平凡的心愿,可是却没有人真的肯让他自在如意,就连我这个所谓最好的朋友也一再利用他对我的关心而牵累他。确实有很多人说子陵不够朋友,他明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可是却从不肯尽力帮我,支持我。可是又有谁去替他想过,在意过他的理想呢。他只是想追求他自己的理想,只是想过他自己的生活方式,却为所有人所不谅解。人们说他不够朋友,可难道够朋友就一定要为了朋友放弃自己的心自己的一切吗?子陵也从来没有勉强我放弃少帅军而去陪伴他,反倒是我总是一再让他做他不愿做的事。细细算来,还有什么人能比子陵为我做的事更多吗?现在我叱咤风云,自然是许多人佩服追随的对象。可当年的我不过是武功都只属三流的小混混,却夸口想当皇帝,除了子陵,其他人听到这样的话,也只会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子陵从来都不喜欢我所选择的这条路。他心地正直善良,不喜欢我为了争天下使出的种种手段。可他也知道,以我当时的力量若要争天下只是自寻死路。所以他即使不赞同,仍然不曾舍弃我。无论我要做多么危险的事,无论我要干多么荒唐的事,他即使表示反对,但也从不强迫我放弃,不管多少艰险危难,他永远都在我身旁。可我当时却一心想着我自己的大业,纵明知他不喜欢,也从不多考虑他的心情。我为了拉拢人手,故意与云玉真相交,却又恐正直的子陵不悦,而拿假话试探他。子陵心如明镜,立时知道我是在说谎。可我却直到如今,才能深切地感觉到,当他发觉我在骗他时那心头滴血的痛。我为了成大业,当初明明对宋玉致无意,却仍故意去招惹她,种种手段颇为卑鄙。当日只是急功近利,却不曾在意过,冷眼旁观的子陵心中的痛楚。对于性情正直真挚的他来说,我的所做所为,有许多是他看不下去的,可是他尽管心中痛苦莫名,仍然不曾离开我。只为了当时的我实在太弱,弱得无法读力面对各方面的打击。我也曾怨他待师妃暄比待我好,可事实上,当日去长安寻宝前,师暄妃就曾找过他,示意只要他肯放弃,便愿一生陪伴他。可是他仍然选择了与我一同面对四大圣僧进行一场几乎没有胜算的战斗,陪我共入长安,进行那一场九死一生的寻宝。为此,他失去了得到生平第一个倾慕的女子的机会。他以前一再说,只要找到宝藏,就与我分手,再不过问我与李世民之争。可长安寻宝后,他仍然与我在一起,只为了不让我在李阀高手的追杀下身死。宁可被师妃暄误会为言而无信。甚至到最后洛阳之战,明知难逃败亡之灾,他还是留下与我一起在孤城中对抗李家大军,为的仍然是我的生死安危。为了我,他一再地放弃他自己所喜欢的一切,为了我,他不得不违心地不断地与他较有好感的李世民战斗,更为了我,与他所喜爱的女子处于敌对位置。他伴我千里赴危难,他陪我万里闯塞外,他为我苦守孤城,他也为我,甘心死于乱军围杀……”
              


              IP属地:上海17楼2008-04-20 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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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跋锋寒听得寇仲言语,想起当日洛阳突围的惨烈,想起徐子陵为了让自己得以生还而甘心舍弃性命以力战虚弱之身力拼杨彦虚的往事,纵是生性冷酷如刀锋的他,心中亦是一阵激动。 

                而寇仲似已沉浸在往事中:“直到最后,他的离开,也是在我少帅军与宋家军联合后,在李世民不得己退守洛阳后,在我羽翼终成,再也没有动则身死之险后,他才离开。他已为我做尽了他该做的,能做的一切,不该做的,不能做的,他也为我做过了。难道,他还不该去追寻他自己的生活吗?难道,他必须一直留下来不断地战斗,不断地杀人,不断地在战场上,与他的朋友如李靖,程咬金,秦叔宝这些人做敌人吗?难道,他还必须做这种他最不愿做,但为了我,已一直忍受到最后的事吗?他从来不曾赞同过我的理念,但他虽不同意,却尊重我的选择。以往虽常劝我放弃,但从来不曾用兄弟之义来逼迫过我。到后来少帅军威势日盛后,他就再也不劝了,有时在我灰心丧气时,他反倒激励我,只因为他已了解我所肩负的已不再是我个人的生死,而关系着太多人的身家性命。所以,他纵心里千万不喜,仍然全心全意支持我帮助我。他原无扬名天下之心,为了我却已结仇满天下,他向来最重视感情,为了我,却已错失他所倾心的女子。可笑世人,竟然仍然认为他无情负义,胸无大志,重色轻友,全无决断。可事实上,还有什么人,为我的做的可以比他更多。若无徐子陵,不但没有今日的少帅军,便是我的性命,也不知共丢了多少回了。是我误了他,负了他,害了他,到最后,仍是我让他被天下人所轻视误解。而我以前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件事,甚至没有想到,就是在少帅军中,原来也有许多对他不满之人,我甚至疏忽到让我自己的属下都对他心怀怨念。” 

                跋锋寒淡淡说:“世人多爱以已度人,只因子陵的心性理念与他们不同,所以才被他们误会轻视。可是子陵从来就无心成为大英雄大豪杰更不在乎别人是否敬重他。世人的误会他又何尝会放在心上。只要你心中明白他也就够了。只是可笑世人无知,不解你们的英雄情肠,男儿义气,枉自愤愤不平了一番。”说到后来,语音越发讥诮。 

                寇仲早觉跋锋寒意有所指,听到这里,虎目中忽暴现神光,注定了跋锋寒,正要开口询问。

                耳边忽传来任媚媚娇声呼唤:“少帅,少帅,你是主帅,怎可逃席,你跑了,却叫大家如何尽欢。”原来是任媚媚一边叫,一边找过来了,见到跋锋寒,微微一呆,忙笑说:“跋爷怎么也来了,那正好,人越多,越热闹。” 

                跋锋寒淡淡说:“我不喜欢热闹,只爱清净,去了反让你们扫兴,你们还是尽情乐你们的去吧。” 

                少帅军上下都知这位主帅的至交性子孤僻,所以也不奇怪,反正跋锋寒是少帅府的常客,向来来去自如,出入不禁,也没人对他客套,任媚媚笑着点点头,就拉寇仲走。 

                寇仲当着她的面也不好再问,只得先按下心中疑惑先跟任媚媚走。 

                跋锋寒看着寇仲的背影忽如闲话家常般淡淡说:“如果子陵回来了,可少帅军却有人对他不敬,你会怎么样?” 

                寇仲连头也不回,也用同样淡淡得象是拉家常般的口气回答:“少帅军中若有人胆敢对他不敬,我就不当这个少帅了。” 

                任媚媚原本笑得欢快,忽闻此语,竟是全身一震,连笑容都僵了。寇仲说话的语气如此平淡,可是少帅军上下人等无不深知他,即有此语,就必然做到。在他心中,徐子陵竟已如此重要,便是这苦心经营的少帅军,便是好不容易才打出来的半壁山河,便是极有可能取得的千古大业,为了那个人,也可以这样轻轻淡淡,随意轻抛吗? 

                跋锋寒却没有半点震动,仿佛寇仲的回答是最最平常且理所当然的一般,只是唇边带着淡淡的冷笑,冷眼看寇仲与任媚媚离开,良久,方才悠悠然说:“虚先生,请出来吧。” 

                “本人徐子陵。” 

                这五个字,简直比真言法印更具震撼力,这一回,不但是大部份人手上的箭滑落了,有的人,连手中的弩已脱手落地,都还没有感觉到呢。 
                


                IP属地:上海18楼2008-04-20 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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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陵,名动天下的传奇人物。与少帅寇仲并称双龙的绝世高手,少帅最最亲密的好兄弟好朋友,而他们这些少帅军竟然在狙杀徐子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责问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的主将。 

                  这一刻,没有任何人怀疑徐子陵的话,如此风采,如此气度,他不是徐子陵又是何人,这样的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实在也让人无法有任何怀疑。 

                  徐子陵淡淡一笑,心知自己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这些士兵根本不知道他们所围杀的人是谁,同时也清楚地看到那员主将惨青的脸。 

                  这里有这么多人,徐子陵一眼看破此计虚实,料定并非寇仲下的杀令,当众表明身份,此事就再也瞒不住了。不用一日工夫,少帅必能收到飞鸽所传递的迅息,到时,还有什么能抵抗天神般主帅的震怒。便是此刻,如何对这些震惊的手下交待,他也全然无措,在徐子陵无形的精神压力下,他甚至无法开口否定徐子陵的身份,指证他是唐军奸细。 

                  徐子陵对着所有官兵一笑说:“我自关外远游回来,听说少帅军与李阀大战在际,也不知少帅军上下官兵的素质到底如何,不知能否应付百战百胜的李家大军。正巧你们将军认出了我,一意要好好招待我,我把心中顾虑对他一说,他干脆就组织了这么一次狙杀行动,让我亲身试试你们的反应。只不过如此小城,你们的行动就已如此迅速且有效率,少帅军上下如果都是象你们一样的精兵,何惧李阀大军。纵然李家大军兵临城下,这里有你们,也足以抗拒一段时期了。”他目光又凝注那将领,神色柔和,深深地道“所以,将军可以放心了。” 

                  那将领全身一震,几乎想要跪拜在他面前,痛哭失声,刚才那淡淡一凝眸,却让他感受到那眸中所有的明了,谅解和宽慰,这个如神灵一般奇异的人物,那双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原来真的已明了所有的一切,并且如此轻易就原谅了他,不但为他找了一个这样好,这样合适,可以逃避杀身大难的理由,还用那样温和的眸光来安他心怀。 

                  众兵士却不知这传奇人物与他们的主将在一交眸间所传递的讯息,只是得到如此人物的夸赞,无不欣喜,众人欢呼连连,忙着收起弓弩,要给徐子陵行礼。 

                  徐子陵只是淡淡微笑,足下如行云流水般自众人间穿过,就此离开了。 
                  兵士们原本颇想拉住他,留住他,拦住他,好好得招待一番,礼敬一番,可是明明在密密的队伍中,徐子陵的行走速度也不见得有多快,偏偏没有半个人可以碰得到他一片衣襟,只能眼睁睁望着这个风仪如神的男子飘然而去。 

                  那将领呆呆望向徐子陵远去的身影,不自觉将他与自己有幸一见的少帅相比较。只觉少帅威猛如天神,让人一见之下就生敬畏之意,甘心永世追随。而这个人却如谪尘的神子,令人不敢有半点冒渎。 

                  如此人物,怪不得能得少帅义气相交。 

                  如此人物,果然不负与少帅的双龙之名。

                  只是,自己以往对他的看法,想法,难道竟然都错了。这一次,原本是身负重任,几经思索,才下定决心,宁负骂名,宁被杀身,也要拼一死以刺杀此人,以保全整个少帅军,保全他最敬重的少帅的大业。 

                  可是这个人,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吗? 

                  难道向来算无遗策,计不虚发的虚军师这次竟然错了吗? 

                  他心中一片茫然,但他知道,从今以后,他心里最敬重的人又多了一个。他知道,他再也无法对那个他本来要不惜一切杀死,最后却用那样温和的目光望向他的人有任何不敬之意了。 

                  默默得,他屈膝跪下,对着远去的徐子陵深深施下礼去,一如当日惊见寇仲,那种从内心深处萌生的敬意
                  所有的兵士也默默无言,随着他们的将领一同向那远去的人施以大礼。


                  IP属地:上海19楼2008-04-20 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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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会》第七章 

                    一身儒衫的虚行之自阴暗中走出来,对着背向自己的跋锋寒长揖施礼却默然无言。 

                    跋锋寒恍若未觉,只是负手望月,良久才道:“虚先生为何不说话?” 

                    虚行之淡淡道:“事已至此,还有何言可说,行之人头在此,只等跋爷掌上寒锋一试。” 

                    跋锋寒猛然回身,虎目中射出冷厉寒芒:“好一位无惧生死的虚先生,你倒是肯定本人不会放过你。” 

                    面对这当世数一数二,又向来心狠手辣的突厥高手,这个只会一点儿三脚猫功夫的虚行之竟然全无惧怯之容:“天下人谁不知跋爷言出必行,更何况跋爷适才所言,凡不利于少帅和徐公子者,必难逃你剑下亡魂之语分明是说予行之听的,行之纵然愚味,也知难逃一死。” 

                    跋锋寒冷笑说:“我今日本来在山间行走,发现天上信鸽飞动,一时心动,将之射落,竟发现,那是一份向你这位少帅军第一军师报告所有暗杀少帅最好的兄弟计划的密信,所以我立刻放下一切事务,百里疾驰而来。以我一向的性子,凡有对子陵不利者我都会立即诛杀,你可知我为何没立刻杀你,却在这里和寇仲说上一大堆话吗?” 

                    “行之确实不知跋爷为何会一违向来行事之风?”

                    “原因有二,其一,我是为了寇仲。你是他最信任最爱重的手下,他对你在许多方面的推重甚至超过了他自己,如果知道你竟然狠心要杀害子陵陷他于不义两难,你可知他会有多么伤心痛苦。而我无论如何也不愿令他如此失望伤痛。更何况,你是少帅军的智囊,我若杀你,再追究出你暗害子陵之事,少帅军必生动荡,军心散乱之下,如何面对李阀大军,如何对抗李世民。到时,寇仲的毕生追求,少帅军所有人的奋斗拼杀全化为泡影。虚行之啊虚行之,枉寇仲如此知你重你,少帅军上下敬你服你,你却做出如此对不起寇仲和少帅军的事来。” 

                    虚行之正色道:“行之已知难逃跋爷诛戮之剑,亦无苟全之心,当日,我即已狠下心行此不义之事,就已想好了如何面对失败,纵然成功,他日少帅天下大定之时,我也愿以性命来回报徐公子。只是行之自问一心行事,为的都是少帅与少帅军的前程,并无半点私心私意。” 

                    跋锋寒冷笑说:“还能有什么好原因,不过是认定徐子陵对不起你们少帅,这两年来常怀不平之心,如今他重入中原,你就自以为主持公道,要将他害死。” 

                    虚行之苦笑道:“不止是行之,少帅军上下将领,大部份人都曾多见两年来少帅黯然神伤之情,无不怀忿忿之意,对徐公子多怀不满。但今日跋爷故意引导少帅谈及往事,论起徐公子对少帅的情义道理,行之才知往日所思所想居然都错了。徐公子确实不曾有负过少帅,而少帅军中上下将领也没有一个能比徐公子为少帅做得更多。只是我下决心暗算徐公子却并非因着这个原因,实在是为了保全整个少帅军,和少帅的霸业。” 

                    跋锋寒微微动容:“难道徐子陵会毁了少帅军,毁了寇仲的霸业不成?” 

                    “正是!”虚行之不理跋锋寒言中的讥诮正色说“徐公子一入中原,我们就已知道,本来十分欢喜,想要告诉少帅,可是我们同时得到信息,慈航静斋的师妃暄曾秘会徐公子,据说这次徐公子自关外回中土,就是师妃暄一力劝回的。师妃暄为什么要劝徐公子回来呢。同时,我们潜在李阀的许多探子也多探听得李阀中重要人物曾坦言少帅军可不战而胜。后来我们歇尽全力,才利用李世民等重将身边的耳目探听到一点点消息。这还是李世民的心腹李世绩一次醉酒后失言说及慈航静斋已有把握可以利用徐子陵牵制少帅,并令得少帅放弃争霸。种种消息放在一起一起分析,我们都可以猜出必是师妃暄又用什么大义公理说动徐公子回来,游说少帅放弃所有的大志,向李阀称臣。事实上以往徐公子也屡有劝阻少帅之事,现在再做这样的事,自然也并不奇怪。只是,这两年少帅对他的思念追忆之情日增,再没有比我们这些陪伴少帅左右的人更了解少帅对他的怀念了,没有人敢说,如果少帅再次见到徐公子后还能狠下心肠拒绝他。如果少帅真的一时心软,答应了下来,则不但少帅的不世雄心,惊世基业化为飞灰,便是无数与李阀交战而死的将士们,所有人的怒力奋斗,所有人的深仇大恨都化为流水落花。行之也曾再三思忖却没有别的半点法子,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狠下心肠,行此不义之事。行之自知有负于少帅,但耿耿此心,天日可鉴。” 
                    


                    IP属地:上海20楼2008-04-20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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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跋锋寒听虚行之缓缓道来,暗暗心惊,良久方才大叹:“果然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好一个李世民,这一招杀人不见血,连向以智计著称的虚军师也中计,如若成功,哪怕少帅军不败。”

                      虚行之微微一怔:“跋爷……” 

                      跋锋寒长叹:“虚先生虽才智过人,但这些年来,苦心经营少帅军,得失之念过重,时时处处,只防人对少帅军不利,被人利用而不自知了。你太不了解子陵了,你也太不了解寇仲。别说子陵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刻来打击寇仲,利用感情迫他投降,就算子陵真的这样做了,你杀子陵也只能加速少帅军的溃散。你可知在寇仲心中子陵的地位到底有多高。子陵若死,无论你们把消息封锁得多严,李世民也自有办法让寇仲知道真相。到时,他最好的朋友,因为他的野心而被他一手提拔最为信任的手下所杀死这个可怕的消息将会完完全全击倒他。你要他杀了你为子陵报仇还是放过你永负子陵,或是自杀以谢子陵呢?就算他不死,也将再不能统领少帅军去作战。因为他会认为是他自己害死了子陵,是他自己追求霸业追求权利害死了救过他无数次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好兄弟。到那时,自责会将他完全毁掉,所有的雄心壮志都会因伤痛而黯淡。寇仲纵然活着也从此是行尸走肉了。纵然子陵不死,这件事一闹出来,追究下去,少帅军中有几个将领可以摆脱干系,又叫寇仲以后如何和你们连心合一地与李阀做战呢。此计一行,无论子陵生死,少帅军军心必然大乱,将帅离心,人人思危,李世民将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大破少帅军。” 

                      虚行之可以不惧跋锋寒天下无双的宝剑,听了此言,却不由脸色灰白冷汗如雨,惨声道:“行之知罪了。可叹行之自负聪明,竟中了李世民如此绝计,自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只是千罪万罪,自由行之一人担当,所有事情,皆行之一人所为,求跋爷念在与少帅的情义相助,不要令此事牵连旁人,毁了少帅军。” 

                      跋锋寒微微冷笑:“虚先生可是自负聪明而视跋某愚昧可欺?先生虽在少帅军中地位崇高,但此事,岂能由你一手遮天。那些武将调动,人员安排,更非你一人可以瞒住的。更何况没有负责情报的任媚媚配合,子陵重回中原的消息又如何一直瞒住寇仲。寇仲虽是不世之才,却向来重情,从来不会怀疑真正信重的爱将好友,才会被你们欺瞒。此事干系如此之大,更非你一人可以下决断的。我猜,宣永这等有才智见识又与子陵相知较深之人或者不知道,当年双龙帮出身的那几个与子陵感情较深的人也许不知道,白文原这个曾受过子陵救命之恩的人也许不知道,否则他们必会阻止。但近年来来新提拔的那些将领个个年青气盛,一心大展鸿图,绝不容人毁了他们的事业,还有麻常一心报杨公大仇,王玄恕也是深敬寇仲,生怕他被子陵毁了,更有毁家大仇要报。还有当日洛阳一战逃出来的那些原王世充手下的大将,谁不想报洛阳之仇,这些人更是害怕向李阀投降称臣,恐怕都会参予此事的策划,甚至鼓动支持你的决定,才会使你终下决心,施计想暗算子陵对不对?” 

                      虚行之脸色灰败,几乎站立不住,以往他只当跋锋寒是个不世剑手,想不到竟有如此才智,一番分析实与事实相差不远,他又是心中只有子陵与寇仲全不理会旁人的人物,一旦狠下心肠要为徐子陵报仇,又有何人可以拦他。更何况此事,只怕再也瞒不下去,如果连跋锋寒也能猜到寇仲岂有猜不到的,到那时,少帅军中上下将领,有几个能脱干系。他的一时失策,难道竟已注定要毁了整个少帅军,毁了他所一心辅佐的不世英雄。 

                      跋锋寒看他神情,知把他吓得够了,心中略出了一点气,方才淡淡说:“虚先生也不必如此绝望,事情并非全无转机。” 

                      虚行之目光一亮:“跋爷武功才智皆是天下少有,又是少帅心中最亲密信重的朋友……”

                      跋锋寒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你不必说了,有人能救整个少帅军,能救寇仲,可那人却不是我。”

                      “谁?”虚行之完全失去了往日里一代智士的从容悠闲,问话急不可待。 

                      反倒是向来刀锋般冷酷的跋锋寒眸中却有了淡淡笑意,悠然说:“徐子陵!”


                      IP属地:上海21楼2008-04-20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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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会》第八章 

                        “我一生冷酷,平生只最在意寇仲和子陵两个好兄弟。我说过,如果有任何人伤到他们性命,不论是什么人,有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我都不会放过。而你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一来是我顾念寇仲的感受,二来也是我深知,你根本就杀不了徐子陵,那就更用不着我来多事替他报仇了。”跋锋寒淡淡说“我当时发现你们设下的毒计后只是急赶到这儿来,却不去救助子陵,就是因为我深知子陵的能力。你们的计划虽周密,但你们这些人的武功与子陵相较差得太远了,子陵如今的境界是你们想都相不到的,所以必然无功而退。” 

                        跋锋寒看看怔愕的虚行之又道:“你们以前也该知道,子陵有一种奇异的感应能力,凭这种力量,他曾数次先一步查觉敌军的陷阱。而这两年间,子陵在心灵能力上的成长是惊人的,只要他自己的心灵保持宁静,就可以感应外界的一切心绪波动。” 

                        虚行之虽多智,听跋锋寒此言,仍觉匪夷所思,不由失声道:“你是指,他能知道别人心中的想什么?” 

                        “没有那么玄,他并不是神仙。打个比方,如果你心中有秘密,即使和他面对面,你的秘密仍是你的秘密,他最多只能猜出你心中有一个秘密,却不能知道这秘密是什么。他能感知人的情绪波动,如果你心怀鬼胎,或是说谎,或是施计,就算外表装得再好,内心也不免忐忑紧张。如果你有心杀他,就算表面友善,内心也不免会有杀机,而他却能感知这种情绪,再加上他的超人才智,略一分析,天下间,将再没有任何阴谋任何谎言任何陷阱可以对他生效。要杀徐子陵根本无法偷袭无法暗算,只能面对面凭真本领击败他。而如今,就算是三大宗师,也不敢说十成把握将他击杀。虚先生,你们苦心所布的陷阱绝对是白费了。” 

                        虚行之听跋锋寒淡淡说来,仍然难以完全理解跋锋寒所言的境界。可是跋锋寒的话语自有一种令人不得不信,不敢不信的力量,更何况他也深知跋锋寒的心狠手辣,若非他肯定徐子陵未死,自己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此刻一声长叹,对跋锋寒深施一礼:“跋爷即然不去与徐公子相会,却赶到这里,必是知道行之的大错,想来挽救少帅军于分崩之际……” 

                        跋锋寒冷冷打断他:“不错,我赶来,就是不想因你这笨蛋的愚行毁了寇仲的基业,但我说过,能救你们整个少帅军的只有子陵。寇仲对手下虽信任宽大,但他绝不会容许任何人不利于子陵。事情不可能一直瞒住他。就算你要瞒,李阀也有本事让他知道,到那时,少帅军必会生乱。在这件事上,天下间,只有子陵可以劝得动寇仲。不过你也不必忧怀,即然子陵不死,你就不曾铸成无法挽回之错。子陵的性情与我和寇仲不同,他向来洒脱无争,从来不会因为别人对不起他个人而将怨恨记在心上,为了寇仲,他一定会在近日内赶来的。” 

                        虚行之听他语气肯定,也不由不信,更何况他们这些人也多深知徐子陵的性情,知他确不会记恨于人,也因此更加愧悔。一时间,竟不知到时应如何面对他费尽心思想要暗算的人才好。 

                        寇仲随着任媚媚正要走进厅里,脑中却是转得飞快。老跋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刚才与自己说了那么一大堆话到底是为什么,临行前那一句问话,根本就是让自己答给别人听的,他的用意又是什么?方才躲在暗处偷听的必是虚行之了,老实说,少帅军中有资格进入后园的高层人物里也只有他的武功才能差到那种地步,自己一听他粗重的呼吸就猜出来了。 

                        老跋也明知行之在偷听,一再引导自己言及子陵到底是什么目的? 

                        寇仲是何等人物,心念一动,暗自一震,忽然开口问:“子陵是否回中原了?”

                        寇仲的语气轻轻淡淡,实如说闲话一般,任媚媚却是娇躯一震,原本半是有意半是无心紧靠着寇仲的火热的躯体忽然间僵硬冰凉。 

                        寇仲虽不知到底为什么会如此,更不知这些人心里到底有什么自己所不能明白的打算,此刻心头也是一凉,也不知是悲是怒,百味俱呈。

                        此时,二人已进帅厅,厅中众将把酒谈笑,气氛正是最高潮,看到逃席的主帅回来,纷纷上前敬酒。 
                        


                        IP属地:上海22楼2008-04-20 0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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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仲强抑心头的苦闷,一一回应,酒到即干,转眼间已不知喝了多少杯。 

                          众将欢喜不尽,任媚媚却是心惊胆战,却又完全不知该有如何反应。 

                          待得将众将的敬酒一一饮毕,寇仲才一笑举杯:“我也敬各位一杯。” 

                          众人哄笑饮酒。

                          待得众人饮毕,寇仲才笑道:“我寇仲原本不过是个小混混,身逢乱世,遭遇奇特之至,才有今日与李阀争霸之举。我每常自问,虽无李家世代门阀的势力,但自身出于贫贱,绝永自高自傲之处,向来待人平等,我少帅军将帅一心,全军一体,不似李阀中各大势力相争,派系相对,父子兄弟相疑。纵然上至我寇仲,下至一兵一卒,大家也是推心置腑,赤诚相见,到今日我才知道,是我错了。” 

                          宣永是众将之首,才智过人,听主帅此言话锋不对,心中暗惊,忙道:“少帅言重了,少帅军上下,哪一个不是披肝沥胆,愿为少帅倾心效力的。想来必是我们平日行事,有些大意,把什么事做差了,令得少帅不满,还请少帅指示,我们自然从此改过,小心谨慎。” 

                          寇仲冷笑:“你们还不够小心谨慎啊?子陵已回中原,连老跋那么个独行客都知道了,我这坐拥半壁江山,手下无数眼线的人居然全无所知,想必是你们小心谨慎太过,在事情没有完全证实之前不敢来报于我吧。” 

                          此言一出,所有参予虚行之计划的人立时神色大变,纵然是对此事一无所知之人,听到徐子陵之名也不由震动,更不要说,听到他们的主帅用这种从未有过的冷言,说出此语。

                          寇仲看到这么多人惨然色变,更知这些人必有大事隐瞒自己,虽仍然猜不到他们竟然大胆到想要暗钉徐子陵,但心头亦不是滋味到了极点。他向来以与众将同心同意解衣推食如同一体而自傲,想不到竟有有朝,将帅相疑至此之时,怎不叫他心痛。更何况事关徐子陵,此刻他怒意忽生,猛然用力将手中酒杯一掷。 

                          方才还欢声笑语不绝的大厅此刻已是静得落针可闻,这酒杯粉碎之声听来直如雷鸣一般,震人心魂。

                          寇仲冷笑道:“我向来以为我们少帅军亲如一家,大家都是好兄弟,肝胆相照,以诚相待。大家才有信心,面对强大的唐军,面对李世民而无惧。如今才知,竟是我的妄想了。只不知我寇仲到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令得各位心中不满,如此隐瞒于我。此时,还须给我一个明白,若我真有不是之处,这少帅之位也该退位让贤才是。”说到后来,语声越发凌厉,目光如电,扫视众将。

                          在他强大的气势压力下,他的目光竟形如实质,刺得人眼目生疼,不敢直视。要知,寇仲自起事以来,待部下向来亲和,如同兄弟好友,平日在一起说笑厮混更无半点架子,这是他第一次以如此严厉的言辞责备众人,再加上他言语中的痛心又是真正出于真心,因此也愈发令人敢到难以承受的心理压力。

                          众将第一次感觉到这位不世英雄的可怕威慑力,一时间,就算是不知情之人也不由全身出汗,不寒而栗,那些心中有鬼的知情者更觉在这等压力下,连站都站不住了。 

                          听到寇仲的语气越来越严重,竟连不当少帅也说出来了,一下子,众将哗地一声全跪了下去。无论知情与否脸上都被吓得全无人色。 

                          宣永颤声道:“少帅切勿如此,天下谁不知少帅与徐爷之间的亲厚之情,我等岂敢妄为。或许有一时疏失,亦绝非有意欺瞒少帅,少帅此言,叫我等再无立足之地了。” 

                          寇仲一念思及徐子陵已是难以自制,只欲以雷霆手段逼出真相来,此刻只是面如冷霜,冷冷一哼,不予搭理。 

                          任媚媚难以承受这样强的心理压力,事实上少帅军上下对徐子陵虽有不满之意,终也有敬重之情。因中李世民之计,一心想保全少帅军的基业,才定下毒计,但心理上,终是自责难当,此刻再也无法控制,不由失声痛哭:“少帅,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也是为了…”


                          IP属地:上海23楼2008-04-20 0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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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会》第九章 

                            “是我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叮咛他们不可先告诉你的,你又何必发这样大的火气。”跋锋寒闲闲的话语打断了任媚媚即将吐露的真言。 

                            跋锋寒也不理张口结舌望着突然出现的自己发呆的寇仲,目光淡淡一扫众人方道:“我和你们少帅好久不见面了,今晚尚有许多旧情要叙,各位吃饱喝足了吗?” 

                            众将如获大赦,纷纷说。 

                            “我们全吃好了。”

                            “夜深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少帅和跋爷请自便!”

                            一转眼,所有人全部逃难也般作鸟兽散。 

                            跋锋寒对任媚媚临走感激的目光视如不见,对寇仲笑道:“你有什么脾气只管冲我发作好了。”

                            寇仲满腔怒火,却又对他发作不得,只得恨道:“你干什么?” 

                            跋锋寒笑说:“我只是将即将暴发的少帅军危机缓和了下来。无论你有多少疑团怒火,都请稍安勿燥,我只希望你能够明白,刚才厅里的所有人都是绝对忠于你,随时愿为你舍命的下属。如果让任媚媚把话说完,只怕谁也无法再改变少帅军将帅离心的局面了。” 

                            寇仲越听越疑:“你们到底瞒着我干了什么?” 

                            “应该说是他们瞒着你做了一件奇蠢无比的事。但此事虽蠢,却会有一个好的结局。”跋锋寒悠然道“他们的愚行会让你再次见到子陵。” 

                            寇仲心中虽已料知徐子陵已回中原,可子陵二字入耳,仍是心神震动:“子陵真的回来了?” 

                            跋锋寒笑道:“子陵确实已回了中原,可是他不一定会回来见你。要知道如今你与李世民大战在即,子陵又向来对李世民有好感,更与李靖程咬金等人相交,他本人又不喜征战,所以他极有可能为了回避这场战事而与你避不见面,最多只是找个机会偷偷看你这故人一眼罢了。可是如今,他却一定会尽快赶来向你解释一些事,顺便劝劝你消气。所以,这些人做的事虽蠢,念在他们能让子陵回来见你的份上,你也该原谅他们。” 

                            寇仲越听越是觉得不妙:“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事?居然可以令得我生起只有子陵才能劝息的怒气来?” 

                            跋锋寒忽然神容一正,目光紧注寇仲双眸,一字字问:“你信不信任我?” 

                            寇仲苦笑着一摊手:“锋寒何必问这种废话,除子陵以外,天下间再没有人能比你与我更加肝胆相照了。“ 

                            “好!”跋锋寒一字千钧道:“你若当我是兄弟就要答应我一件事,任媚媚他们瞒你的这件事有关子陵,等子陵来了一切自能真相大白,到时,要如何处置,如何行动全部随你心意,但是在子陵回来之前,你不得再调查此事,追究此事。”跋锋寒早知寇仲对此事必会一追到底,而他若立定心意想要弄情真相,其他众人心虚之下面对这天神般的主帅,几乎不可能顶得住压力不说话。而一旦寇仲知道这些人居然想要置徐子陵于死地,其暴发的怒火足以毁灭整个少帅军。在唯一可以平息寇仲火气的徐子陵回来之前,这件事绝不能让寇仲知道。跋锋寒干脆用最简单的方法直接要求他暂时不查。如此直接了当,即可将最繁复的事化为简单。 

                            寇仲与跋锋寒曾无数次生死相共,其情义实非寻常可比,此刻听跋锋寒语气如此之重,心中虽有万千不愿,却也感到无论如何难以拒绝他,只得怔怔望着他良久,方才长叹一声:“你保证子陵一定会来?” 

                            跋锋寒哈哈一笑:“我保证他不但会来,还会尽快在这几日之内赶来,不然,你尽可为我是问。” 

                            寇仲心中虽如火焚,又是猜疑众将到底瞒了他什么,又是因着子陵即将回来心情激动,日日坐立不安,难以成眠,便是少帅军的军务也只交于虚行之宣永处理,本人暂时无心过问了。便是跋锋寒看他度日如年的苦法,拉他比试武功来打发时间,他也难以专心。每每要拿出所有的意志力,才能守住对跋锋寒的诺言,忍着不去追问任媚媚和虚行之。 

                            可是,当三天后一个讯息传到他耳中时,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在少帅军势力范围内,有人动用近千少帅军在众目睽睽之下围杀一个高手,这种事自然可以通过十几种管道传到寇仲耳中,谁也拦不下来。本来虚行之等人只想让寇仲知道不过是围杀了一个李唐派出的高手。可是徐子陵为求脱身,当着无数人表明身份。少帅生平至交,双友帮的创始人之一,当日伴寇仲第一次聚义守梁都抗宇文,建立少帅军的徐子陵重现,自然更有无数人立时将消息广为传扬。 

                            徐子陵这等传奇人物,在中原风起云涌之际无端消失两年后,突然出现,为了测试少帅军的实力而以一人之力,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破解少帅军专杀高手的连珠弩重围,这个消息,立刻又成为无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人都感叹徐子陵果然名不虚传,本领深不可测,对少帅军与唐军交战的胜败竟也如此关心。看来必会加入少帅军,助寇仲夺取天下了。 

                            但寇仲得知这个消息却是心中大疑,他深知徐子陵对于尘世的争权夺利杀戮争战最是厌恶,以往身在少帅军中也向来懒得理会军务,每次他开军事会议,徐子陵都会一概避席,在房中打坐,怎么可能会因为担心少帅军的素质不能与唐军交手,煞费心思地和人商量设局,试探少帅军的实力。可是近千少帅军以连珠弩围杀他,是众人所见,断然无虚的,这到底是…… 

                            寇仲原是人杰,心念电转,胸中轰然巨震,一个可怕的设想浮上脑海。当日洛阳被困,让李世民千军万马追杀时尚且面不改色的他忽然间脸色灰败,想也不想,疾步就往跋锋寒的房间去了。来到房外,也不及敲门,直接一掌将门击毁,脸色铁青,望向房内刚自入定中被他惊醒的跋锋寒的厉声问:“你们到底在瞒我些什么?他们到底对子陵做了什么?” 

                            跋锋寒看他神情,亦知事情再也按不住了,只得微叹一声:“你听我说……” 

                            寇仲因过份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冷冷道:“不必再说了。”旋风般转身离去,同时吩咐不知就理,紧跟在身旁的兵士:“立刻城内所有将领入帅府议事。” 

                            跋锋寒知他此刻怒火中烧,就算自己也劝不住他,也不好硬拦,只在心中暗暗咒骂徐子陵,怎么还不到? 

                            宣永在城门前心情烦燥,来回踱步。三日前寇仲在众将面前发作,他已知事情不对,当夜便拉了虚行之任媚媚询问,一问之下,大为震惊,也只能埋怨他们太过莽撞,惹下了如此大的麻烦,如若寇仲降下罪来,少帅军失去了虚行之这等军师,还有任媚媚的情报网,以及许多重将,如何还能与李唐征战。可依寇仲的脾气,事关徐子陵,他没有可能不会发作的。 

                            虚行之任媚媚等人也自懊悔莫及。又言及跋锋寒断言徐子陵必会回来与寇仲相见,此事,也唯有徐子陵才能化解。他们几个也是怀着半信半疑之心,不知徐子陵是否肯以德报怨保全他们。


                            IP属地:上海24楼2008-04-20 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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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仲一字字诛心戮肝,可是说到一半,却忽然止住,脸上现出奇异之极的神情,心头忽生起一种极其熟悉极其温暖的感觉…… 

                              众将看他神色怪异,心中虽奇,却又不敢开言不敢动作。 

                              只有跋锋寒上前,还不及开言,寇仲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脸上现出狂喜之色,张张口,竟然说不出话来。 

                              跋锋寒明显示得感到寇仲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在不住颤抖,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事可以对寇仲造成如此大的震动,疾问:“怎么了?” 

                              寇仲无法控制心中的狂喜,颤声道:“子陵回来了?” 

                              跋锋寒大惊:“他在哪里?你怎么知道?” 

                              寇仲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但他就是如此清楚地知道,如此清楚地肯定。他已忘了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疑问,转身飞一般冲往帅府门口。 

                              同一时间,徐子陵也尽展轻功,疾往帅府面来。 

                              两个人自小相伴长大,又同习长生诀,武功虽异途而同源,不但在交手对敌时能够有惊人的配合互助,就是在较近的距离内,双方都能心灵相通。可从来没有一次能象现在一样,二人还不曾照面,彼此就已如此深刻地感觉到了对方。他们都无法明白,为什么在两年的别离之后,彼此的感应心灵的联系反而更加紧密。 

                              两个人几乎是以相同的速度在靠近对方,同时,清楚地感知到对方心灵中的每一分变化。因着对于对方的激动欢喜欢欣喜悦的感知而造成本身心中更大的冲激和难以控制的欣喜。 

                              就在寇仲奔到帅府门前的那一瞬,几乎不差分毫的,徐子陵飘逸的身影,已转过街角,出现在长街的对面。 

                              那一袭白衣随风飘拂,尘世间的所有丑陋纷争脏肮罪恶似乎永远沾不上他半片衣襟。他站在这肩摩踵接的通衢大道人丛之中,却又超然于众人之外,尘世之外。

                              那样温柔的一双眸子,带着无尽的欢喜,无尽的笑意,只是凝定在一个人身上。 

                              寇仲怔怔望着徐子陵,全然没有注意府外的守兵都在对他施礼,他的眼中除了徐子陵再也容不下任何别的人事物了。 

                              帅府不再存在,城池不再存在,所有人都不再存在,天地间,唯有他和他默然相对。 

                              不知何时,寇仲眸中已是一片湿润。

                              徐子陵那似已然看透世情淡漠世情的双眸也在这一瞬射出深刻的感情。 

                              寇仲再也忍耐不住,怪叫一声,向徐子陵冲去。 

                              徐子陵也忍不住微笑着迎上,二人在长街的中心,视所有人异样的目光如无物,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紧紧拥抱,一如拥抱他们的另一半生命。 

                              这时,寇仲震动天下的威武英风和徐子陵令人心折的超凡脱俗全都被丢到九霄云外了。他们都忘了彼此是威震天下撼动大地的绝世人物,这一刻,他们仍是当年那扬州城中相依为命只拥有彼此也只在乎彼此的少年。 

                              经历了无数艰难奋斗,无数坎坷危难,造就了两个绝世英雄,而那份情义,仍如当年,纯净明亮如钻石般永恒,任何人间的权利财富名声地位都不足以影响不足以撼动。 

                              两年分别的时光,就象从来不曾存在,他们从不曾如此亲近,从不曾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灵,在对对方深深的挚爱中也同时感觉到对方心中对自己全然的关切和深爱。


                              IP属地:上海26楼2008-04-20 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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