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朝,七令年间。皇都,待日轩。
阙月幢幢,玉露泠泠,风烟轻拢,钟鸣漏尽。逸少池旁,玉甃剔透,涟漪潋滟,金钱夜落,断肠始娇,,篁竹婆娑,丁香紫芊眠婆娑。
倏尔,不知何处紫箫《无愁曲》,吹断美人风,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待日轩为逸少池临近,有人半卧池边无心亭,那人如炎长袍,有晕铜五铢带束,神色怡然。忽闻箫两三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箫可不是笛,箫之音,不适《无愁曲》。尔无心吹奏《无愁曲》,便不奏罢。”那人笑笑,起身下了无心亭,缘迂回曲折的翡砖砾石路径,长发披着晓月的银光,如行云流水迎风飘散,行向待日轩。
“你没回寝殿?”待日轩踽行出一人。黧色长发上松松绾著三只金錾连环簪,不少发丝垂落,雍容华贵。睫毛柔细清秀如蝶翅轻展,在镏金瞳中投下浅浅疏影。眼中藏神,美玉明珠,光蕴其中,神态自若。目光清静,明如秋月。一见恬然,再见寂然,俞久视之,淡泊自如。天水之青的外裳翩飞流转,绝代如画,纤尘不染。
那人叹了一声:“吾殿欲扩建,遂重整,本太子寻思无处可去,遂来尔处。”
“皇都之大,竟无你住处?”他攒眉。其声远听刚越,近听却温润悠扬。起时,如乘风稍动,悦耳偷心;止时,如琴师拍琴,雍容自如。
“自然。本太子总不能去和父皇同寝吧,那龙床可是他和他妃嫔同欢共枕的。其它虽有,但久无人住,厚灰都不知积了几层,思来想去无人会前来打扫,遂惟造访尔待日轩。”那人苦笑了一声。
“恭迎太子殿下,不胜荣幸。”
“客套话不必了,本太子今夜留宿待日轩,打扰不知会否?”
“只要太子殿下不嫌弃。”
“别一口一个‘太子殿下’,怪生疏,都一起十年了。尔直呼吾姓名便可。”那人解颐,抖开折扇,随他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