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今天有什么新闻吗?”我一边吃着鹿晗烤好的面包一边问他。蒜蓉和黄油混合的香气在舌尖爆开,让我的味蕾得到一丝满足。
夕阳的余晖透过酒馆的小窗户照在鹿晗的头发上,栗色的头发像显出淡淡的金色,散发出温柔的味道,让我十分想在他头发上摸一把。
“有。”他双手托着脸叹气,“就是吸血鬼吃过大蒜也没事。”
他的脸看上去有一些泄气,我突然觉得很好笑。
“哎,汉尼!”鹿晗发现躲在灯柱后边,正在隔着玻璃紧张的观察我的小男孩,用口型叫他进屋里坐,对方却一转身跑掉了。
“怎么了这是,平时都会进来喝杯牛奶的啊。”鹿晗纳闷。
“昨天我正在吸血的时候被他撞见了。”我向他解释。
“啊?”
“然后我吓唬了他一下,让他不要说出去,就放他走了。”
“你为什么不干脆点,消除他的记忆?”
“鹿晗...我们并没有那种让人记忆消失的能力。”
“可是电影上演的吸血鬼都有,你真不会?...哎,现实生活中的吸血鬼真的是太逊了。”
“... ...”
在成为酒馆最后一位客人前我告别了鹿晗,立在树上一直看他打烊后安全的回到家,才开始寻找自己的晚餐。
意外的在路角看到朴灿烈。
他显然是在等我,看到我走来,他快一步冲过来抓住我的衣领。
“我家的窗户...是不是你!吴世勋!你还有没有人性!这是我这个月第五次换玻璃了!我到底是哪里招惹了你!”
我本来就没有人性的好吗。我反手按住他。对于人类来说,我的力气很大,速度更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我压在了墙上。
“鹿晗手里那本书,还有那条破项链,是不是都是你给他的?你还问哪里招惹了我?”
他随即反应过来,“这么说,接受祷告的十字架对你也没用?......不过,你就不能换种方法折磨我吗,砸玻璃也太幼稚了吧。”
“我就是喜欢幼稚,怎么样?别再给鹿晗出主意了,你那些破招数一百年前对我来说就没用了。”
“那...你怕不怕被银子弹打穿脑袋?还是你会害怕被火烧?用木椿扎入你的心脏你会不会死?”
“别尝试惹怒我,朴灿烈,再有一次,我就去砸你房间里那座大理石刻的小雕像。”我手一松劲,他就向一边摔去。不想和这个愚蠢的神职人员浪费口舌,看到他紧张的神色,我感到满意。
我知道那座小雕像是谁,几年前我们还是朋友。你问为什么现在不是了?
——堂堂一个吸血鬼为了保护一个人类活活饿死,真的是提起来都让我觉得丢尽了血族的脸。
不过就算是个普通人类,被子弹爆头,被火烤熟,或是被木椿扎入心脏,都会立刻死去吧?何况我这种美丽又脆弱的吸血鬼?
残虐,人类真是太残虐了。
{6}
我不记得我活了多长时间,大概说多了有几个世纪,说少了也有几百年。
我不怕阳光,十字架和桃木钉,也不怕什么狗屁的祷告十字架。
这些都没能杀死我。
况且死对我来说也并不可怕。
我所有可以命名为“恐惧”的情感,全部因为鹿晗这个人而起。
短命的人类在我看来最无情。他们只要到暮年的某一天,一闭眼,就可以潇洒的和这个世界告别。下一次再睁眼时就有天真的借口可以忘记前世的恋人。
而我们这些可怜的长命的吸血鬼,大多数都会没有理由的守在恋人的身边,跟着他走完一次次人生。一次告别后,便开始下一次的寻找。
我最害怕的,就是一世一世一次一次和鹿晗的分别。
我也害怕在没有他的那些孤独的日子里,就好像失去了坚持着的动力一般,悲观而又厌世的不想活下去。而这样的日子,总是隔几十年就要反复,像一个梦魇一样,不断地折磨着我。
我害怕面对那种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面前,却不能伸手拥抱他的感觉;我讨厌内心汹涌的欲望叫嚣着去亲吻他的双唇,却只能压抑自己和他客气的寒暄。
我生他的气。气他那么多次的忘掉我。有好几世,我负气的不去找他,可我终究无法眼睁睁的看他娶妻生子,拥抱着另一个人入眠。
真不公平。凭什么在我孤独难熬的每个夜里,他却可以拥有一个好梦。
上帝下给恋上人类的吸血鬼的诅咒多么残忍,拥有了永生,却孤独的不能拥有一个永世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