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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容止和山阴公主的故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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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番外作者为 梁锦秀1 ,原连载于 容止吧。近日已完结。
读过此番外的人大多认为容止的描写非常贴合原著,以至于经常有人把作者当作天衣大大的马甲。而且此番外中的故事情节也与原著契合得非常好:比如山阴公主刘楚玉是如何与容止相遇,又如何一往情深,不能自拔;如何在天如月的帮助下,强行把容止禁锢在身边,但终究爱而不得,最后黯然魂离;容止在楚玉穿越来的三年前如何在公主府里大开杀戒;容止被手环禁锢之前的风姿,被困公主府后如何谋算;天如月如何施展手环之力;桓远和萧别如何出场;流桑为何对公主依恋如此;驸马何戢如何进化成影帝。把原著中很多只略提及,或含糊不清一笔带过的地方都充实了起来。此外,还有很多小情节的设置不失幽默:比如花错是如何和越捷飞结下的梁子,容止到底有没有和山阴公主有过鱼水之欢。。。此番外让原著更加丰满,也一解大家读完《凤囚凰》后书荒的失落感。:-D
曾经多次建议 秀秀 把本番外转到凤吧,得飨更多的凤迷。最终 秀秀 让我把故事搬过来(具体原因我就不说了)。我就充当勤奋的搬运工啦。秀秀 要过来授权下下哈!


1楼2015-04-28 01:55回复
    南朝皇宫,孝武帝刘骏坐于上首龙椅,黝黯的颜容,粗犷的眉峰,高突的颧骨之上一双狭长的眸子透着慑人的光,衬着黑色的广袖浮纹龙袍,更觉冷厉暴虐之气浓重异常。
    座下立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也是一身黑色锦袍,袖口领间隐约的龙纹显示着他的尊贵,面容还如没长开的孩童般稚嫩,眉宇间暗含的阴戾却和刘骏如出一辙。
    他便是南朝刘宋太子,刘子业。
    “一个贱婢而已,你还在犹豫什么?”刘骏狭长的眼睛盯着刘子业,语气是残酷和不屑。
    “没玩够的东西,自然不能轻易丢弃。”刘子业面对既是父也是君的人,毫不畏惧,甚至还针锋相对。
    “是吗?朕看,你是动了心吧。”
    “那又如何,莫非我动不得心吗?”
    “朕是怎么教你的,把朕的话当耳旁风吗?”
    “若是皇家儿女就要冷酷无情,那父皇对殷淑仪念念不忘,日思夜想,难道都是在做戏吗?”
    “混账!”
    刘骏暴怒一声,腾的站起来,宽广的衣袖在空气中划出阵阵低重刺耳的声音,正要继续训斥刘子业,却听门口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父皇,阿弟,你们这又是怎么了?”
    随着那道亮丽的身影缓缓映入视线里,刘骏和刘子业的神情都猛的放松下来,阴霾戾气瞬间一扫而空。
    “玉儿,你怎么来了?”刘骏狭长的眸里竟难得的露出了慈父般温和的神情。
    来人正是山阴公主刘楚玉,额鬓高髻,珠翠交错,绚丽的长裙拖曳在地,随着脚步的移动轻轻起伏,犹如海边绽开的浪花。
    眨了眨眼睛,甜美的笑容挂在脸上,声音软糯动听,“您和母后不是在为女儿选驸马吗,女儿自然要亲自来把关啊。”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就这么急着嫁出去?”刘骏嗔怪着,似乎还在为此吃醋。
    “女儿可没这么想,是父皇母后非要急着把我嫁出去的。”刘楚玉三两步跑到刘骏面前,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我的驸马,我要自己选。”
    听到这话,刘子业抱着手臂,眯着眼睛打趣道:“阿姐这样说,难道已经有看中的人了?”
    “哦?是哪家的公子,说给朕听听。”刘骏也饶有兴趣的眯起眼,动作和刘子业几乎一模一样。
    刘楚玉丝毫没有闺中女子的娇羞之态,媚眼倾斜,大方道出:“倒真是有一个人,他仙姿俊貌,仪态谦谦,更是精通音律,志向高远,做我的驸马那是绰绰有余,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刘俊和刘子业都忍不住追问。
    “只可惜自那日邂逅,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了。”刘楚玉气馁的垂下眼睑,这些日子里白衣少年温暖谦和的笑容像雕刻般印在她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强烈的痴念之下,她便派了手里所有能调动的人前去打探少年的下落,可是几日过去,却一点音信也没有,这让从小在刘骏的手心里长大的公主恼恨不已,只好来求助于父亲了。
    可还没等她开口,刘骏便已道:“他姓甚名谁,告诉朕,朕派人去找,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躲着朕的宝贝女儿。”
    “真的吗?那女儿多谢父皇了,不过要是找着他,先别为难他,只把他的住址告诉女儿便是了。”刘楚玉欣喜不已。
    “好,都依你,朕的女儿可是金枝玉叶,又长得这般美丽动人,能看上他,是他的福分,谅他也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父皇…”刘楚玉娇嗔一句,面上满是期待憧憬。
    树木环郁,绿荫遮蔽,早春盛开的花朵飘着淡淡的香气,若不是戏耍的蝴蝶追逐着花香穿过环臂的树叶飞进了幽深宁静的另一个世界,还真没人会知道这树木花丛之后是一座精致的宅院。
    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洁白无瑕的衣襟随风飘扬,站立的少年淡然清雅,仿若超尘世外的仙人。
    脚步声响起,很快在他身后停下,挑了挑眉,问道:“何事?”
    “公子,又有人在打探您的行踪。”来人是容止的得力部下南潇。
    容止笑了笑,随口道:“是刘骏派来的人吧?”
    身后的人点点头,望着容止孤绝料峭的背影,这个人仿佛世间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和安排之中,没有什么能瞒过他的眼睛。
    “他是谁?”
    “是南朝太史令天如月的大弟子,莫问。”
    “是他啊…”容止轻轻笑着,又道:“让他探查吧,我也该见见这位南朝第一美人,尊贵的山阴公主了。”
    “可是…公子?”
    南潇微微有些担忧,却听容止淡淡的语气道:“我会让她好好体会什么叫做,死,心。”
    一阵风吹过,南潇不由得紧了紧衣袖,望了望天空,明明蓝天白云阳光普照,为何自己却觉得这样冷?


    4楼2015-04-28 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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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几日之后,安静幽深的宅院里便不可意外的迎来了一位贵客。
      彼时容止正悠闲的捏着棋子,自己跟自己下棋,宽大的白色衣摆懒懒的散在软垫四周,远远看去,好似自高空之上飘落的雪花。
      山阴公主走进院子便看到了容止,那个让她只见了一次就念念不忘的翩翩少年,他抬起头正看着自己,温暖柔和的笑荡漾在绝美的容颜上,直教园子四周盛开的花朵都垂下了头,纷纷黯然失色。
      “我终于找到你了。”
      刘楚玉卸下了绫罗珠翠和繁复的长裙,只简妆素描,淡雅清新,衬着秀丽的容貌,远远看去,还以为是画里走出来的。
      容止抬手指了指棋盘对面,示意刘楚玉坐下。
      看了眼放置的软垫,总觉得容止好似早就等着她来了。轻轻提了提裙裾,跪坐下来。
      “陪我下完这局棋吧。”容止像根本没听到刘楚玉之前的那句感慨,不咸不淡的语气仿佛对待一个十几年交情的朋友那般随意,却又偏偏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魄力。
      刘楚玉没有继续说什么,玉指携起起面前棋盒里的白子,看着已经摆了一半的棋盘凝思了片刻,缓缓落下一子。
      “好棋艺!”容止笑赞了一句,看着刘楚玉落子的地方,那里正是堵截自己黑子的要道。
      抬眸看向刘楚玉,到底是皇家公主,琴棋书画,智慧计谋样样不落。漆黑的眸子里隐隐有些欣赏,但也仅仅只有欣赏。
      “当然,有个样样皆通的师傅,徒弟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刘楚玉笑得有些得意,随即又在棋盘里落下一子。
      “师傅?”容止心里微微有些诧异,面上却依然笑得明媚,丝毫不露声色。
      刘楚玉大略讲了师傅的事,这一下打开了话题,两人琴棋书画,诗词音律,甚至朝政经济都探讨了一番。
      不论说什么,刘楚玉总要挖空心思,绞尽脑汁才能和容止对上话,她总觉得面前的人天南地北无所不知,尽管用尽平生所学,也只能勉强跟上他。
      一面要费心思跟上容止的谈话,一面要分心对棋,毫无疑问,这局棋她只得服输了。
      推开手边的棋盒,望着对面的人,俊美绝世的容颜,优雅不凡的谈吐,悠闲自在的气韵,无一不深深牵动她的心,踯躅了一下,终于决定坦白自己的目的。
      “你可知我是何人吗?”
      容止收了棋盒,眼都没抬,淡淡的道:“公主这话有些多余了。”
      刘楚玉腾的坐起来,惊呆之色溢于眼底,良久之后才总算回过神来,是啊,这人如此睿智,自己大肆打探他的下落,他又怎会不知自己的身份。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早在那日邂逅之时,容止就已知道了她的身份。
      理好自己的衣摆,专注的看着容止,期待和笃定的光彩徘徊在身体四周,露出难得的温柔娇羞之态。


      5楼2015-04-28 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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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容止在打量这人之时,这人同样也在打量着他,那双漆黑冷厉的眸子里隐藏的惊诧不比容止来得小。
        眼前的少年,白衣如雪,秀美绝伦,更重要的是那绝美的容貌之下掩盖着仿佛掌控着整个天下般强大的力量,不过弱冠之年,神态气韵已然过分的沉着和冷静,透着人世间无可比拟的高雅和淡然。
        腕上的手环在衣袖之下颤抖,带着他整个人都开始震动,然而,他拼命压下的是心里潮水般的深深震撼,他已经肯定,眼前的弱冠少年绝对是他的劲敌!
        这人便是南朝刘宋的太史令,云锦山的传人,更是让观日月为此将容止当作对付他的工具进行了十几年残酷训练和培养的仇人,天如月!
        “来者是客,容止备下了茶水,请入座吧。”容止很快理清了自己复杂的情绪,礼貌的抬手做着请的手势,完全忽略了天如月寒气逼人的眼睛。
        刘楚玉终于从痴迷中清醒过来,看了看站在身后,一动不动的人,暗暗瘪了瘪嘴。
        师傅已是不惑之年的人了,时光却没能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乍然看去,还以为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呢,若不是他整日扳着个脸装冷酷,寒着眼眸威吓人,估计自己定会喜欢上他。
        想着想着,刘楚玉不由自主的转过头来,看到容止脸上又绽放出足以让月亮都害羞的藏在云层里的笑容,心里忍不住直乐,和师傅比起来,还是这人好看。
        就在刘楚玉看着容止傻乐的时候,天如月已经开口了。
        “喝茶就不必了,我来只想让你对我死去的徒弟莫问做个交待。”幽冷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恼恨,自己悉心培养的大弟子竟死在这个弱冠少年的部下手上,这不是公然在扇他的脸吗?
        “呵,太史令大人,这可怪不得容止,若不是公主强行逼迫,容止又怎会误杀了云锦山的传人呢。”容止微微一笑,无辜的眼神在刘楚玉身上来回扫视。
        “容止,你,师傅…”刘楚玉瞪着大眼睛看了容止半天,气得不知说什么好,自己好不容易才哄住了师傅,被他轻飘飘一句话又全把责任推回到自己身上了,无奈下只好眨巴着眼睛望向天如月,祈求他的原谅。
        “这么说,此事你不欲做交待了?”天如月依旧看着容止,眼底已渐渐凝聚起杀意。
        “不知大人要容止做什么交待?”容止也看着天如月,照样笑得气定神闲。
        “杀人自然要偿命,况且你最不该杀我的弟子,这无意中已经暴露了你的细密谋划。”
        天如月面无表情的说着,而容止的笑意里却有了细微的变化,没想到仅仅半日里,他竟知道了这么多。
        “记着,你的命我很快会来拿的。”
        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携带着毁灭所有希望的狠毒和巨大的威胁,粉碎着世间所有温暖的事物。


        10楼2015-04-28 0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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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马撤去,战争结束,月光笼罩下的紫金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空旷的大地上只剩下了容止一个人,白色的衣装在暗夜之下更衬出那骨子里幽冷的孤独料峭。
          寒风已停,不远处一棵浓密茂盛的大树还在悉悉索索传出风吹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容止浅浅扬起了嘴角,料定了天如月不会去而复返,他便吩咐随从们先行离去,一个人留下自然有他的计划。黑眸望向那棵大树,抬手一挥,广袖拂过,大树忽然猛烈的晃动了两下,随即两个黑乎乎的物体从树上掉了下来,在坠地的一刹那又迅速弹起来,在空中转了两个圈才稳稳落于地上。
          “公主,您没事吧?”
          那掉落下来的黑物居然是两个身穿夜行衣的人,身体玲珑有致,凹凸得体,看得出是两个女人,而其中一个似会武功,正在查看另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是否有伤到。
          容止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一步步向那棵大树走近,便看到树下的两个人都是衣衫凌乱,发髻松散,那有着一双柔美眼眸的人正抬手揉着还在晕晕乎乎的脑袋,粉红的小嘴里发出轻微的哼哼声,也不知是在埋怨谁。
          “公主观战可观够了?”
          听着这戏谑的声音响起,刘楚玉下意识的歪着脑袋斜斜朝声音来源地看了看,容止眼眸含笑,背映山岩树木的景象便猛然跃进她的眼里,如诗如画般的紫色山岩照着容止绝美的脸庞,让她不由自主的怦然心动,那一刻仿佛大脑停止了思考,仿佛鼻翼忘记了呼吸,仿佛时间定格了画面,一切都不再存在,而这个世界的主宰便只有眼前的容止美人儿。
          “莫非,你们家公主摔傻了?”见刘楚玉一副呆呆的痴迷模样,容止只好把目光转到旁边侍女稚蓝的身上。
          “这,公主,醒醒,醒醒啊。”稚蓝也有些尴尬,急忙伸手使劲儿拉了拉刘楚玉的衣袖。
          “干嘛?”被人打破了自己的美梦,刘楚玉很是不耐烦的回过神来,瞪着稚蓝,见对方给自己使眼色,这才想起自己还是刚从树上掉下来时的狼狈模样,连忙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整理好了衣衫,再抬头看向容止,便觉得他眼中的笑意好像不再那么让人沉醉了。
          “你怎么知道我和稚蓝藏在这棵树上?”
          容止轻轻笑了笑,却反问道:“那公主为何又要藏在这里呢,莫非太史令大人提前告知了公主?”
          “这里是南朝,以我的身份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吗?”刘楚玉也学着容止抱起手臂,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模样,又道:“藏在这里,自然是要趁着你对付师父的时机,好背后给你一闷棍,然后把你打包带回家。”
          “打包带回家?”容止突然皱了皱眉,又飞快散开来,那一瞬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一穿而过,浑身都抽痛起来。
          刘楚玉全然没有注意到容止那瞬间的变化,自顾自的说着:“这是师父教我的,他说只要自己看上的男子,打得过的就正大光明的带回去,打不过的就背后给闷棍,撂倒了再打包带回去。”
          “是吗?那公主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这么做呢?”
          “这…”刘楚玉低垂着头有些丧气,嘀咕道:“你那么厉害狠毒,谁敢在背后给你下闷棍啊。”
          “公主既然知道我狠毒,却怎么还敢留在这里,难道不怕?”容止的眼里竟流露出了探究的神情,静静看着刘楚玉黑发中若隐若现的白皙额角。
          “我有什么好怕的,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我有危险,师父都一定会出现的,你就算再厉害,不还是敌不过师父的神光吗,所以我自然不会怕你了。”刘楚玉抬起头来,笃定的笑着,仿佛面前真有一面坚固的盾牌,以致于前方的任何危险都伤不着她分毫。
          “这样说来,公主的师父难道真是天上来的神仙?”容止探究好奇的意味越来越深。
          “那倒不是,只不过是因为他腕上的那只手环,那才真是天下至宝,没人敌得过它。”刘楚玉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惊叹。
          容止听了这话,轻轻点点头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突然转身朝山下走去,刘楚玉愣了愣神,不明白他的举动,连忙追上去问道:“你这人真是奇怪,怎么说着话,突然就转身离开啊?”
          “你师父有那么厉害的法宝,我又跟他结了仇,自然要赶紧回去收拾东西,离开南朝了。”
          容止头也不回的走着,刘楚玉却突然大声吼道:“你说什么,你要离开南朝?”


          14楼2015-04-28 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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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止从无尽的黑暗里醒过来时,稚蓝正在为他上药,身上各处伤口如虫蚁啃噬一般,巨大的疼痛让人难以忍受,可他脸上丝毫不见痛苦的神色,反而唇角上扬,慢慢绽放出的笑容仿佛召唤光明的金星,留下的是永恒的璀璨。
            刘楚玉走进内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迷惑人心的笑容,而她的侍女稚蓝已被这笑容迷住了,正痴痴的望着卧在榻上的少年。悄然走近,伸手从稚蓝手里拿过药膏,冷声问道:“还没看够吗?”
            手中一空,又听到这样森冷的的问话,稚蓝方才如梦初醒,侧头瞧见刘楚玉的裙裾,便能感觉到头顶射来的寒意,慌忙从凳子上滑跪下来,却又不知该如何请罪,只结结巴巴的道:“公主…奴婢…”
            “出去。”刘楚玉懒得听她啰嗦。
            等稚蓝忐忑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将视线转向榻上的容止,如此重伤的他,却好像若无其事般,脸上浅浅的笑容一如初见。无论面对何种境地,无论面对任何人,他总是能笑得这样温和随意,泰然自若。以致于那次绿荫之下,自己竟以为他的笑容,他的话语都是因为对自己有了不一般的好感,才散发出来的。
            一边想着,一边已轻轻坐于榻上,缓缓靠近容止:“你好些了吗?”
            “多谢公主关心,容止,很好。”
            看着他从容微笑,刘楚玉忍不住问道:“弄成如今的境地,你可有后悔?”
            “后悔?为何要后悔?”容止扬了扬眉,眼中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讥嘲和不屑。
            “若不是你当初拒绝我,杀了师父的爱徒莫问,又怎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容止生来就不喜拘束强迫,就算时间倒退,容止依然会这么做。”
            “可是我问过你,征询过你的意见,你却拒绝了我,所以我才…”
            “事已至此,公主又何必多说?”容止淡淡打断了刘楚玉的解释。
            静默了片刻,刘楚玉小心翼翼的从衣袖里拿出两截断了的玉镯,放在手里磨挲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容止,悠悠的开口念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说着向容止越靠越近,几乎能看清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倒映着的自己,随即又柔柔的问道:“后面的诗句怎么念来着?”
            容止还是微微笑着,安适的神情中没有一点点细微的变化,他很自然的就接下去念道:“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等容止念完,刘楚玉竟已湿了眼眶,她抬手挑去眼中的湿意,摊开手掌看着手里的两截玉镯,惋惜的道:“如今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只可惜我却不小心把它摔断了。”
            扫了眼那断裂的玉镯,容止笑道:“这样的玉镯,公主府中恐怕不少吧,又何必在意。”
            “可它是你送我的。”刘楚玉收回手,将玉镯紧紧贴在心口,像珍爱着什么宝贝似的。
            “既然如此,那容止再送公主一只便是了。”
            听到这话,本该高兴的刘楚玉却突然神色黯淡下来,犹豫了良久,才低低的说道:“我答应了师父,不能让你再出我这公主府半步。”
            过了片刻,不见容止有任何反应,赶紧抬起头来,却看到榻上的少年依然浅浅笑着,平静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刘楚玉甚至认为他根本没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
            “这也无妨,等容止的伤好些了,便想办法将玉镯修复好,公主便不必担忧了。”
            原来他不是没听到,他只是不在意。


            20楼2015-04-28 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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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微凉,皎月当空,别了风月阁的舞姬,风流倜傥的何戢何公子便独自一人优哉游哉漫步在宽阔的街道上,一边等着家里的侍从驱车来接他。此时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周围出奇的宁静,家家灯火渐渐熄灭,两边的屋檐楼宇便一点点开始坠入黑暗。
              走着走着,何戢忽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高高的夜空,只见一圈圈光晕盘旋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搅动着满天的繁星追捧着圆圆的明月,皎洁中仿佛现出了乱世里最辉煌的一幕。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不由自主就涌了上来,那轮圆圆的明月落在双眸里竟化成了一个女子清冷灵秀的容颜。
              她,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呢?
              巨大的问号徘徊在脑海里,一向神采飞扬的何戢竟有些迷茫,沉思之中忽觉一股浓烈的杀气从前方席卷而来,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咽喉都在发疼,本能之下,他飞快的侧身闪躲,便见一把锋利的尖刀几乎擦着自己的脸颊掠过。虽然那一刻有万千疑问在心里转换,可他根本来不及细细分析,因为那把尖刀又已经回旋过来,若他再不及时反应,恐怕就得丧命在这把尖刀之下了。
              但毕竟是世家子弟,从小便文武兼修,这次他再没有狼狈躲避,而是身躯一滑抬手重重击在持刀之人的肋下,那人吃痛只得收回手向后退了几步。何戢这才看清这人的身形,他身穿黑色夜行衣,整个头脸都被黑色布罩蒙住,只留出一双布满杀气的眼睛,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紧紧盯着自己。
              僵持之下,那人扶着肋下痛处的手突然上抬飞快的做了一个进攻的手势。随着手势结束,周围各处黑暗的角落里竟都悄无声息的冒出一个个同样衣着的杀手,他们从四面八方迅速向何戢逼近,电光火石之间,何戢已在刀光剑影里游走了数十招。恐惧在一点点爬上后背,瞳孔渐渐收缩,额角也已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他心里暗暗着急,眼看快要抵挡不住,难道自己风流一世,今晚却要了结于此吗?
              “快,快救我家公子…”熟悉的声音突然传进何戢的耳里,匆忙之间回头看了一眼,前方一队兵马正快步向这边赶来,他们手中举着的火把几乎照亮了整个街道。长刀带着风横扫过来,何戢却毫不惧怕,任凭那刀刃逼近自己的咽喉,他却突然身躯向后倒去,临近地面时又忽地转了个圈,一掌击向一黑衣人的腿弯,趁那人收腿躲避时,他脚下一点飞快的冲出了包围圈,落在那群匆匆赶来的官兵面前。
              而这几个黑衣人也都训练有素的集结在一起,虎狼般的眼睛扫视着何戢和他身后纷纷拔刀准备战斗的官兵,其中一人突然开口道:“撤。”他们便如幽灵腾空而起,眨眼间就消失在夜空里。
              “公子,您没事吧?”何家的老管家急急忙忙扒开一众官兵,来到何戢面前,将他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一番之后,没见到什么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管家,你怎么会带着官兵来,你知道我遇刺了?”
              “这,是有人给老爷报信,说公子被刺客缠住了,老爷才赶紧吩咐我去找官兵来救您的。”
              “可知报信之人是谁?”
              “不知道,那人只说自己是路见不平,并不肯留下名姓。”
              听着老管家的回答,何戢再次抬头望向天空,刚才还皎洁无暇的明月此时已经藏进了云层里,星星也不似之前那么多了,除了身后劈啪燃烧的火把,四周一切都归于了平静,然而无数的疑问却在何戢心里轰轰作响。
              那些人到底为什么要杀他?他们又是谁派来的?而那报信的人又是谁?他又有何目的?
              刘楚玉的公主府里,佩刀的侍卫分成无数的小队,将内苑的正殿以及配殿围得水泄不通,然而他们却也不敢轻易进出院门,更不敢探查里面的情况。尽管威严高贵的正殿里不时传来阵阵扑鼻的诱人香味,他们也只有暗暗吞着唾液想象着即将烹煮好的美食的模样。
              侍卫之中突有一人走了过来,他身穿儒雅的月牙色长袍,走路的姿态沉肃稳重,仿佛高高在上的帝王踩在权利的顶峰,每一个步子都能改变别人的命运,又好像这条路明明是早已规划好的,他不过是在依着轨迹而行。每个人都知道他不是驻守的侍卫统领或者什么高官,但偏偏他们都恭敬的避让到一旁,由着他缓步走进正殿所在的院门,却无一人敢出手阻拦。
              那人抬脚踏进门来,只微微走了几步便停下来,望着院子里的一幕出神。
              正殿外宽大的院子里,摆满了厨房里才有的蔬菜瓜果,锅碗瓢盆,甚至炉灶柴火。姿容绝美的少年挽着长长的衣袖,正在灶台之上忙碌,他拿着锅铲翻炒的动作轻快麻利,在油烟升起的雾气中竟还带着一种让人舒心的优雅。灶台之下,身着简洁素衣的女子正不停的向炉里添着柴禾,见灶中火已燃得很旺,她便停下来,两手拖腮望着忙碌的少年,明亮的眼眸里泛出的幸福光彩直把这暗黑的夜空都照成了白昼。
              有什么东西突然碎裂,天如月的手不自觉捂上心口,唇边的冷笑让人不寒而栗。多么可笑,这做菜的少年明明是野心勃勃,绝顶聪明,势力遍及大江南北的北魏实际掌权人,这添柴的少女明明是玲珑剔透,慧心巧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南宋明珠山阴公主,此时却躲在这暗夜之下,做着农家夫妻才做的琐事。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促成。
              如今,这个自己看着长大,亲手培养出来的小丫头,竟然为了这个少年,屡屡与自己作对,全然不顾惹怒了自己,会动摇她优于众皇子皇女之上的地位。她甚至还想杀了何戢,毁掉当初的承诺。
              这傻丫头,天书上的命运,她怎么逃得过?


              24楼2015-04-28 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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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落下,黑暗吞噬了整个天际。微风已停,鸟儿也开始寻找栖息之地,夜,渐渐深了。唯有公主府里的侍卫依然不曾停歇,笔直的站立着坚守住自己的岗位。
                “谁在那里?”
                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微弱的光点慢慢向这边靠近,侍卫们目光如炬,警觉的盯着那光点,按在刀柄上的手几乎就要拔出来,却听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我,我是公主的贴身侍女稚蓝。”
                随着光点变成一盏小小的灯笼,侍卫们才看清眼前的情景,身着蓝色侍女装的人一手举着灯笼,一手端着托盘,盘里几只青瓷浮雕酒樽在微弱的光亮下映着少女袅袅婷婷的身影,这摸样果真是跟随公主左右的侍女稚蓝。
                侍卫们这才松了口气,按着刀柄的手连忙上抬浅浅行了一礼,便有人问道:“稚蓝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来这里?”
                稚蓝微微低头算是还礼,随即抬眼将侍卫们一一看过去,正色道:“是公主有懿旨。”
                这句话一出,众侍卫先是一愣,随后全哗哗跪了下去,齐声道:“卑职谨听公主殿下旨意。”
                扫视着众人的头顶,深深的不屑浮现在稚蓝的唇边,只听她郑重的宣道:“孤念众卿日夜值守甚是辛苦劳累,特赐宫中御酒一杯,以示嘉赏。”
                侍卫们低着头相互交换了眼色,虽有些猜疑,但想到稚蓝的身份,犹豫了一瞬之后,到底还是接了旨意。
                盛夏里残余的酷热在深夜里逐渐消散,宁静的夜空下忽然响起轰轰的雷声,伴着尖锐的呼啸肆虐,远处天际风起云涌。不知从哪里钻进屋里来的风刮起柔软的蚊帐扫拂着榻上熟睡之人的脸庞。
                刘楚玉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闪电的余光正划过她的窗口,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迷迷糊糊中有些分不出是现实还是梦境。蠕动着干涉的咽喉,便习惯般的唤道:“稚蓝,给我倒杯水来。”
                可直到第二次闪电在窗外划过,也没能等到那声熟悉的应答,刘楚玉便忍不住向离自己不远的小榻上看去,一边又唤着稚蓝的名字,可小榻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在?
                一丝恼怒升上脑门。她只好自己从榻上起来,借着闪电的光走到桌前,抬手拿起水壶倒了杯水喝下,怒气才消减下去。又好奇这么早稚蓝去了何处,便转身走向外殿门口推开了房门。东方天际已经冒出了些微的光亮,新的一天即将到来。但光亮的上方,几朵乌黑的云正在慢慢扩大,诡异得像深不见底的黑洞,几乎要将这刚刚冒起来的一点点亮光再吸回去。
                外面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刘楚玉不由得有些害怕。然而刚刚打开门却没见一个侍女仆人,偌大的殿外静悄悄的,她又想知道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这就不得不出门一探究竟了。
                披了件薄薄的纱衣便出了门,从正殿到园子里的路上依然没见到一个人影,刘楚玉渐渐皱起了眉,一个念头随着天际的闪电划过自己的脑海。沉了沉心绪,随后踏上青石板铺就的小道向园子外面走去,想着出口那里应该有值守的侍卫。
                很快,刘楚玉就停下了脚步,她的确看到了值守的侍卫,可他们全都像喝醉了一般,东倒西歪的躺在两边的草地上。沉下的心又猛的悬起来,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忐忑不安的走到其中一个侍卫身旁,蹲下查看那人的情况。
                那人面朝下趴着,必须得先将他翻过来才能查看,刘楚玉伸手搭上那人的身体,却触上一手冰凉,急忙本能的收回手。按了按怦怦直跳的心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敢继续伸手将那人的身体扳过来。那人的盔甲歪着遮住了大半的面容,感觉像是偷懒睡着了一般。
                刘楚玉颤抖着将手指伸到那人的鼻翼下,幽冷之中并没有一丝气息流动,这人的生命竟已经终结。恐惧,震惊,还有不愿相信,几种情绪相互交杂,纷纷呈现在那张丰润娇艳的脸颊之上。仿佛被轰鸣的雷电击中了一般,她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容止…”
                半响之后,才见刘楚玉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猛的站起来准备向前跑去,可双脚却被她刚刚翻过来的侍卫尸体绊住,才站起来的身子整个向前扑倒,重重摔到地上,两只手臂被草地上的碎石子割破,血迹很快渗透了薄薄的衣袖。
                可她并不觉得痛,飞快的爬起来,来不及穿上掉落的鞋履就赤着脚跨过侍卫尸体,双手提着裙裾,全然不顾自己狼狈的模样,似乎要抓住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几乎拼了命的向公主府外苑大门所在的方向跑去。
                外苑全是铺的碎石子路,刘楚玉娇嫩的双脚不知被割破了多少口子,人也不知摔了多少次。可她根本来不及想,因为两边无数倒地的仆人侍卫以及地上流淌着还冒着热气的鲜血都在提醒着她,若再不快一点,或许那个心心念念的少年就要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究在府门口见到了少年的背影。
                他依然一席白衣如雪,站在大门内侧汉白玉砌成的阶梯上,在闪电映照的光亮里,仿佛一支上弦待发的箭,带着吞并天下的气势,即将冲向九霄之上那万重宫厥。
                而刘楚玉先前寻找的侍女稚蓝,此时正在容止的身旁,刚用剑劈倒了两个拦路的仆人。


                26楼2015-04-28 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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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现在这一幕,可是当事实真正发生在眼前,刘楚玉却如何也接受不了,此时心里的千般难过,万般苦涩终只是化成了一句无奈的呼唤。
                  “容止…”
                  容止早已知晓她的到来,缓缓的转过身,笑容一如往昔般温暖照人。霞姿月韵,风度翩翩如仙人,平静柔和,纯稚无邪似孩童,这幅模样,谁人能将他与毒害杀死公主府中几百侍卫仆人的凶手联系在一起?
                  “是容止惊醒了公主?”容止笑看着十分狼狈的刘楚玉,眼底里竟还流露出些许歉意,好像真是为自己吵醒公主而感到愧疚。
                  刘楚玉也看着容止,她的双眸里波光盈盈,不知道盛满了多少无法诉说的情绪。她眼睛不离容止,脚步却已经绕过他走上了汉白玉阶梯,将大门挡在自己纤细的身子后面。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到刚才容止问的话,反正她是迟迟没有回答,半响之后,她才有些委屈的问道:“你要走?”
                  容止静静点了点头,却见刘楚玉霸道的伸开手拦着他,又道:“我不让你走。”
                  容止笑了笑,望着刘楚玉,漆黑的眼眸如浩浩瀚宇深不可测,淡淡的语气却透出决绝的坚定和自信。
                  “你,拦不住我。”
                  眼看着黑云压顶,大雨即将到来,稚蓝忍不住上前一步,有些怯懦的对刘楚玉哀求道“公主,容公子本是翱翔天际的凤凰,不是笼中观赏的金丝雀,求您就…”
                  “住口。”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楚玉冷冷的打断,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深藏的狠戾一点点化开来,让人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可到了此时此刻,稚蓝也顾不得主仆之义,法理不容,提了提手中长剑,便三两步冲上阶梯,剑尖一转不待刘楚玉反应就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话语依然客气着,却再不似平时卑微惧怕的模样。
                  “公主,今日我是一定要助容公子离开此地的,还请公主让开。”
                  沾染了血迹的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刘楚玉却并不见多麽畏惧恐慌,她看也没看稚蓝,眼睛直视着阶梯下对眼前情景毫不在意的白衣少年,质问道:“你要杀我?”
                  容止的唇角还是挂着漂亮的弧度,他抬脚踏上第一步阶梯,光滑如夜间湖面的汉白玉石梯仿佛被白色的绣履长靴映出了朵朵荡漾飘逸的莲花。他上前一步,稚蓝的剑便逼得刘楚玉后退了一步,淡然得几乎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随之响起。
                  “只要公主准容止辞行,容止自不会伤公主分毫。”
                  “我要是不准呢?”刘楚玉紧紧盯着容止,眸光中还带着些许的期盼,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很想将她拥进怀里,好好的疼惜。短暂的缄默过后,阶下少年终是开了口。
                  他的声音依然那样好听,音调平稳沉静,没有一点点起伏,可云淡风轻的语气里却透出强大冰冷的威势,听到的人都止不住的心胆俱颤。
                  他竟是说道:“那也无妨,不过是多杀一个人而已。”
                  这简单的一句话仿佛霹雳的雷电击在刘楚玉面前,强大的力量推得她咚咚咚倒退了三步,若不是脖子上紧跟而来的长剑挟持着,恐怕她早已跌倒在地上。天边的乌云终于吞没了东方冒起的最后一丝光亮,周围又陷入了黑暗,面前的白衣少年也渐渐模糊起来。安静之余,一道闪电划过,黑暗里的少年又再次清晰的映在眼睛里。
                  他已经走上了汉白玉阶梯,离自己越来越近,离自己身后的大门也越来越近,他似那高贵的凤凰,即将冲破围困的迷雾,重新翱翔于浩瀚的天际。
                  刘楚玉凄然一笑,带着自嘲的悲愤,将自己手腕上的镶金玉镯慢慢滑下来,举到容止的面前,冷冷道:“他乡遇知音,翱凤求其凰,莫非都是骗人的?”
                  “公主以为呢?”容止不答反问,看着刘楚玉的眸子里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悄然划过。
                  刘楚玉也对视着容止,眼睛里不再有痴迷缠绵,有的只是再透彻不过的清明,她一句句道:“自从你见识过师父的手环之后,就开始了谋划,你想要探索手环的秘密,就不得不利用我,你也早知道师父不会这么容易被我毒倒,他必定会暗地里跟随我去寻找你,所以你当初给我这玉镯和字条不过是担心自己驾驭不了手环而因此敌不过师父,让我好去为你解困。而后你又假装倾慕于我,安心留在我公主府中,暗下却利用我的侍女稚蓝去药铺为你买来调配毒药的材料,为的就是筹谋今日这一举动,你说,是也不是?”
                  听了这一席话,容止的眼里亮起赞赏的光芒,忍不住为刘楚玉拍起了手掌,一边饶有兴趣的问道:“既然公主早已知道这一切,为何却要任我利用呢?”
                  刘楚玉却忽然冷笑出声,狠狠将手中的玉镯向容止掷过去,但容止只是微微的一侧身,便避过了这小小的玉镯,它从容止身边飞了出去,落在坚硬的汉白玉石梯上,瞬间就碎成了好几截。
                  “我以为只要我真心对你,定能让你感受到我的情意,可你根本就是千年寒狱里的冰石,不是我这人间凡心能暖得了的。”刘楚玉满目凄楚,泪随着白皙娇嫩的脸颊滑了下来,看着对面依然一副事不关己毫不在意的少年,又道:“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为你铺好路了,我会避开师父所有的耳目,带你离开健康,我已经打算抛弃这公主尊位,随你奔走于大江南北,你为什么不等一等,你当真就恨不得立刻离开我吗?”


                  27楼2015-04-28 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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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似之前仅仅是为防御而起的白光,这淡蓝色的光圈更带着巨大的攻击力,就仿佛整整一车火药爆发出那毁灭周遭一切的力量。容止要人性命的一掌不但未能伤着刘楚玉分毫,还被这恐怖的攻击力击飞出去,重重落在才踏上来的汉白玉阶梯之下。腥甜迅速不受控制的涌上了咽喉,他温润细腻的双唇之间很快被染上魅惑人心的嫣红。
                    稚蓝也无可幸免的被这攻击力波及到,弹落在不远处的花坛里,晕死了过去。
                    “玉儿,你怎么样?”天如月低头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人,心疼至极。这丫头,连自己也从不曾舍得伤她分毫,如今差点就丧命在这人的手上,自己当初就不该让他活着。
                    “他竟真的要杀我?”刘楚玉咬牙切齿的挤出这样一句话,浑身都在颤抖着,猛的从天如月怀里挣扎出来,红着双眼歪歪倒倒的向阶梯处走去,那模样好似癫狂了一般。
                    “玉儿?”
                    天如月赶紧伸出手扶住刘楚玉,多年的相处,他很了解这个少女。别看她在自己和刘骏父子面前一副天真烂漫,活泼明媚惹人喜爱的模样,但对其他人从来都是冷漠不在乎甚至残酷以对,她的心性冷淡深沉,从不会轻易喜欢上什么,可是一旦动了心,她定然是倾尽所有,付出一切。也因此,她无法一而再的忍受容止的算计利用和冷漠无情。
                    走了几步,刘楚玉又停了下来,冷冷看着那被手环所伤的白衣少年缓慢的从地上站起来,突然转过头对天如月说道:“师父,无论用什么手段,我要你把他留下来。”
                    停顿了一下,又回头看向容止,见他依然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竟还透出若有若无的嘲讽。伴着一阵狂风刮过,酝酿了一夜的雨终于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刘楚玉紧紧的握起拳头,刚才被剑割伤的手指又渗出血来,一滴滴落在光滑的汉白玉阶梯上,绽放出朵朵美艳凄绝的花朵,却很快又被雨滴冲得无影无踪。
                    风雨之中,却听那暗含了深深恨意的狠绝之声响起:“胆敢弃孤如敝履的人,孤就是用尽一生,也要让他视孤为珍宝,日日患得患失,忧虑不安。”
                    天如月皱了皱眉,幽冷森寒的目光犹如利箭一般射向容止。雨越下越大,水滴顺着少年额角漆黑如墨的发丝流淌至唇边,洗掉了那妖魅至极的红色,他的唇际便开始越来越白。可是尽管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原本重伤初愈的身体也又一次受了重创,应该很是狼狈的他,此时却仍然让天如月不敢有哪怕是一丁点轻视。
                    因为狂风暴雨肆虐之下,连周遭的的树木花草都被迫弯下了腰,万物众生都不得不低头接受着天灾人祸的屠戮,可这白衣少年却只是悠悠闲闲的站在阶下,漆黑得见不到任何光芒的眼睛里带着蔑视苍天的狂妄的笑意,仿若大海尽头那块历经数千年岁月冲洗的磐石,任凭风吹雨打,他也不动摇一丝一毫。
                    若不是长久的千锤万凿之中磋磨历练而出的,又怎么会有这强大的威慑人心的力量,又怎么会有这周身的浩然磅礴的气势?
                    果然,这重兵把守的公主府困不住他呢。
                    动了动手腕,一个阴狠的念头便在天如月脑海里成形,若是封住这强大的力量,若是毁掉这磅礴的气势,这个少年,可还会这样沉稳随意,狂妄不羁?他真想看到他彻底败下阵来,眼里那慌乱颓丧的神色。这样,他也再无法回到北魏,继续掌控发展他那吞并天下的勃勃野心。
                    其实容止不过是极会伪装而已,巨浪漩涡早已翻腾席卷着他的内心了。看着天如月抬起的手腕上那只闪耀着银狐色光芒的手环,他微微叹了口气,因为这神物一般的存在,他的计划又一次失败了。刚才那淡蓝色光芒的攻击之下,他浑厚纯正的真气竟丝毫用不上,就好像两个空间里的两束光线,无论如何也交织不到一起,无法对决,也无法抵抗,所以他只能硬生生被那光圈的攻击力给震飞出去。
                    不过思虑的瞬间,那手环又在天如月的操纵下再一次亮起了光圈,这次不是罩在天如月周围,而是罩在了阶下少年的周遭。光圈里的容止便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再也无法动弹,不似被会武之人点住了穴道那般,至少他的眼睛还可以动,呼吸还正常。可现在,他几乎连身体里的血液都停止了流淌,就好像时间停止了轮转,世间的一切都被定格在此时此刻。
                    若不是他无法转动的眼珠还能视物,大脑还能思考,他甚至会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眼见容止完全被光圈笼罩,天如月便一步步走下台阶,走进狂风暴雨里,走进制住容止的光圈里,与容止站得很近。他森寒的眼眸凝视着面前的少年,狂风吹起他尚未湿完的头发,发丝漆黑缭绕的纷扬而起,在他的脑后开出及其恐怖的花朵,加上那幽冷的面上透出的残酷血腥,就好似千年魔窟里出来夺人性命的妖魔,让人恐惧得汗毛倒立。
                    面对此时的天如月,面对超越这个时代和人们认知的手环,面对自己的现状,强大坚韧如容止也忍不住震惊得生出恐惧的心,不可否认的,他害怕,但不是怕死,不是怕痛,他怕的是自己无法掌控甚至毫不了解的未知,或者说是天如月带来的压迫的威胁,更或者说是---手环。
                    只不过他那绝美的面容上除了被定格的微微笑意,震惊,恐惧,慌乱统统都无法表露出来,更何况他根本没有任何慌乱,人无非是一条性命,一身皮囊,莫非还能把他大卸八块之后,在拼接起来玩儿吗?


                    29楼2015-04-28 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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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风未停,暴雨依然倾盆而下。不管此时身处什么样的险境,容止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像把剖析人心的刀子,他的眸子漆黑如夜,就好像刚刚大雨欲来的晦暗天际,看久了,竟会产生一种即将被吞噬毁灭的错觉。
                      所以,天如月很快就移开了目光,随即抬起戴着手环的手腕,另一只手覆着手环上那鲜红的宝石,手指微微一转,便见手环的银狐色边缘处弹出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放着一粒黑色的药丸。他轻轻将药丸取了出来,不见他有其它动作,手环好像有感应一般又自己收回了弹出来的暗格,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再次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天如月忽然出手如风,一把捏住容止的下颚,指尖用力,咔嚓一声竟生生将他的下颚骨错了位。手中那细小的黑色药丸随之塞进了容止的嘴里,又是咔嚓一声,下颚骨又被原样接了回去,长长的手指抵在咽喉处,下巴被抬高,那药丸便顺着食道滑进了容止的腹中。
                      而天如月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生出一种诡秘奇异的光彩,好似称霸高空的苍鹰看见从自己头顶翱翔而过的神鸟凤凰忽然断了羽翼,跌落而下。那种复杂的心情无法言喻。
                      罩在周围的光圈渐渐开始黯淡下来,制住容止的奇怪力量也在减弱,但他却依然未动,面上的笑容也还是如浴春风,暖人心房,甚至魅惑至极,一不小心便很容易被他迷惑了心智,然而不合时宜的是,他的身体竟在狂风暴雨之中微微的颤抖。
                      他只觉得身体里有数千把尖利的刀子在不停的翻腾搅动,蕴藏在体内几乎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强大的力量正在一点点被剔出体外,那种痛苦仿佛集结了他前半生承受过的所有疼痛,种种早已忘却的过往再次放大在他的脑海里,如巨浪一般冲击着他所有的感官。
                      宛如山巅悬崖上的那颗大树,历经万千磨砺,冒着干涸枯竭跌落深渊的危险,好容易在坚硬的岩石之间站稳了脚步,得以俯瞰群山,俾睨天下,却被无情的雷电狠狠的击中,窜起的火苗便一点一点抽丝剥茧的,毁了它所有的根基。
                      天如月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幽冷的眼睛里竟有一丝怪异的迷茫,而让他愣神的原因正是容止面上那瑰丽优美的笑容。等他猛然清醒过来,心中的震撼便越来越大。为什么如此剧痛之下,他竟还能摆出这样彷如金星般永恒璀璨的笑容?这个人,莫非真的狠到连自己的心绪表情也能随意掌控的吗?
                      雨水顺着两人的脸颊流淌着,很快模糊了对方的身影。
                      夏日的雨十分的讲究排场,乌云压顶,电闪雷鸣,吓得人们慌乱的躲进了自己的家里,不敢露面。等它耍够了威风,便很快撤离了这浮戾虚渺的人世。
                      光圈随着雨势的停歇也完全消失,等到终于能看清那白衣身影之时,他却宛如一根洁白柔软的缎带失了支撑一般,被风轻轻一吹,便软软的漂浮在地。漆黑如墨的长发遮住了他倾城绝世的容颜,仿佛大地被洗尽了铅华,只剩下那黑与白两种对立的颜色。
                      “容止…”看着那人虚弱得好似随时会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刘楚玉忍不住惊呼出声,飞快的从阶梯上跑下来,绕过天如月的身边扑向倒在地上的容止。
                      “放心,他不过是被毒药侵体而虚弱昏厥罢了,死不了的。”天如月看着刘楚玉颤抖的纤细背影,冷冷的开了口。
                      听了这话,刘楚玉不由自主的放下心来,抬手一点点拨开容止的长发,看着那惨白的面容上依然不可锐减的神韵风采,心里的苦涩自嘲便全部涌上了她的唇角,他那么毫不留情的要杀掉自己,自己竟然还这般无法控制的担忧着他的生死,真是可笑!
                      “好凌厉的一场狂风暴雨,竟毁掉了我所有的幻境痴梦。”
                      指尖滑过少年滑腻无暇的肌肤,女子苍白的笑容越来越冷酷残忍,伴随着黑暗狂乱的袭击,她再也承受不住,晕倒在少年的胸膛之上。
                      天如月看着地上失去知觉的两人,心间五味杂陈,翻来覆去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既然天命如此,既然缠绵纠葛,那就让他陪着他们一起纠缠下去吧,看谁,最后能不沾湿一片衣袖,从容的走出这埋葬情爱的苦海?


                      30楼2015-04-28 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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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先搬到这里。当初我看到这儿的时候,真是心疼容止到无以附加。这么健健康康、风姿绰约的翩翩公子,从此就要为手环所禁锢,失去健康,失去自由,失去尊严。。。也只有容止如此强大的心性,居然不但没有忍辱偷生的憋闷和不甘,反而因势就势,重新恢复自己的势力,运筹帷幄、掌控棋局。只是从此多了山阴公主和天如月两个爱而不得的伤心人。。。
                        那个,有问题的,可以去容止吧看原文哈。那里有很多读者的问题,秀秀的回答和互动。
                        再次声明,我这里只是搬运!211


                        31楼2015-04-28 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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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为什么没人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5-04-28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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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楼2015-04-29 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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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混沌中,有软软的带着清香的东西覆上了自己的唇,一口一口渡着新鲜的空气,仿佛是生的希望,刘楚玉紧紧的吸着他不愿意放开。但随后那东西突然像毒蛇吐出的长信子,轻而易举的拨开自己的贝齿一路强取豪夺,攻城掠地,那样柔软的东西却偏偏带着强势异常的霸道,让刘楚玉不得不微微张开嘴,迎接那丝毫不容人拒绝的温情交缠。
                              迷糊的大脑更加的神志不清,她只觉得仿佛置身于云海之中,被暖风轻轻托起,时高时低,心脏便跟着一会儿飞向高潮,一会儿又跌落谷底,欲仙欲死,欲取不得。她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似被压上了千斤铁石,怎么也无法睁开。
                              冰冷柔滑的东西灵巧的缠饶着自己的舌头,吸允着舌根深处诱人的蜜糖,刘楚玉一边努力抵御着被挑逗起来的欲,望,一边拼命的与自己的眼皮做斗争,她一定要睁开眼睛看看,敢这样调戏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几经磨搓,终于是睁开了眼睛。映入眼睑的是两扇长长的睫羽,柔软的信子正一点点的从自己的双唇里退出来,一双漆黑的眸子戏谑的看着自己,唇上浮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那样的容颜,不正是自己做梦都想着的模样吗?
                              她痴痴的笑了笑,抬起手来就要抚上那人的脸,可忽然间从天边降下一团火焰,迅速笼罩在那人周围,掩盖了那清瘦的身影,烈火之中,有一只振翅的金色凤凰,泛着强大的光彩,他扇了扇翅膀,猛的拔地而起,不带丝毫留恋的直冲向那九霄云天。
                              “容止…不要走…容止…”
                              心口突突的疼了起来,刘楚玉抬起的手就这样空了,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模糊了那金色的光芒,模糊了那飞走的凤凰。片刻之间,眼前又变得清晰起来,之前的云海变成了漆黑的夜空,金光变成了点点闪烁的星星,飞走的凤凰变成了圆圆的月亮。
                              “奇怪,这地府也能看到月亮吗?”刘楚玉终于抛开了刚才那一场梦,确定自己彻底清醒过来,想起先前掉落悬崖,不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呵…”正疑虑间,身旁传来低低的笑声,转过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容止。月光打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那肌肤更加的苍白无力,他整个人看起来也的确十分虚弱。
                              刘楚玉只觉得心里一阵暖意烘着,不由有些得意的道:“有什么好笑的,这下你我真是生死交缠,做鬼也分不开了。”
                              “公主这么想恐怕得失望了。”容止动都没动一下,甚至语气都慵懒的很。
                              “为什么?”刘楚玉翻过身静静的看着他,就像欣赏一幅美丽的图画。
                              容止笑了笑,过了半晌才低低的叹道:“因为我们还没死呢。”


                              51楼2015-04-29 0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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