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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是在舞象之年遇见朴灿烈的。
院子里一片雪白。
房檐上,长廊上,枯木上,藤蔓上。到处都是让他厌烦的白色。
前些日子请来的老头是如何说的来着?好像是,我正处于舞象之年,心平和不来。
边伯贤皱着眉头,揉了揉受到寒气变得通红的手。
不让我去书堂也便罢了,连和隔壁长得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也不让见了。这根本不怪我。富贵人家的公子便应该败家,这是寻常人都知道的道理,何况我还是王上他干儿子。其实我的心里本是不愿做败家少爷的,但倘若我不做,便会招来其他让自家爹气得胡子翘的败家公子的嘲笑。所以我从小就立志要当上一个败家子,做个纨绔公子。可娘总说这个借口也亏我想得出来,须臾又便是念叨着邻国的少年英雄了。
娘说,他叫朴灿烈,年纪和我差不了多少。
娘说,朴灿烈是镇国将军,战功赫赫。
娘说,我没出息,不像朴灿烈有背景也有作为。
娘说,既然我没出息,我就得找个有出息的。
今天不同,以往娘的结束语都是:朴灿烈这个有出息的,我这个没出息的。
今天,娘说,朴灿烈这个有出息的要娶我这个没出息的。让我别担心,朴灿烈长得可俊,一身素白衣裳,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
“娘,”边伯贤扯了扯眼前妇人的衣袖,“我最讨厌白色。”
“讨厌与否,你都得嫁。”妇人甩了边伯贤一记白眼。
边伯贤自知事情已定下,也没再理亏,只是——
什么少年大英雄,明明就是少年大猪头。
他暗暗思忖着。
隔日,三更半夜时,边伯贤背上了自己的包袱,飞檐走壁,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这是不可能的。
隔日,在小厮起床前的片刻,边伯贤背上了从爹娘房里偷出来的盘缠,跑到离府邸不远的秦阳河,爬上秦阳河旁的槐树,不料树上有个蜂窝,脸肿成了一个猪头。
边伯贤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脸,“嘶——”倒吸了一口冷气。
“什么少年大猪头。我现在才是大猪头。”边伯贤撇了撇嘴,哀怨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家中长辈随天去了。
“所以百姓才常说,生得好看的人不忌口叫单纯,生得不好看的人不忌口叫单蠢。”猛地有个声音在边伯贤背后响起。
边伯贤愣了一下,转过身去就劈头盖脸地大骂:“谁说小爷我生得不好看了!小爷我还是府里的一枝花呢!”
“猪头,你叫什么名字?”明明是句戏谑的话,可眼前的人说出来却好像是命令一般。
“我叫一枝花。”话刚说话,边伯贤就想掌自己的嘴。
自己真的好像,有那么一点的蠢。
“噗嗤。”眼前那人笑开来,眉目在阳光下衬得更俊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