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在你的拥抱中重生(上)
“我要去上班了,你确定一个人在家没事吗?”下午两点半,楚生推了推午睡的Sing.
“唔……”努力要睁开惺忪的睡眼,可小浓眉挑了挑,最终以失败告终。
“别走……”Sing在睡梦中呢喃出含糖量惊人的撒娇呓语,抓住楚生的衣袖放在脸上摩挲着。两秒钟后,猛然
睁开大眼睛,正遇着楚生的一脸坏笑。不甘示弱的翻翻白眼,突然直坐起来,逼问:“你做什么工作,下午才上班
?”
楚生先是被他从小甜蜜到小辣椒的快速转变吓了一跳,马上反应过来,这家伙真的很逞能。忍不住出口责备他
:“这样快的起来,会头晕。注意一点啦。”
Sing气得捶地——真的很晕。为什么他是对的,而且好像永远都是对的?转移话题,没好气地说:“问你话呢
!!”
楚生被他气得笑了,这孩子在跟谁闹别扭呢?为什么好好的发起小脾气来了?
“我在酒吧驻唱,下午是练团的时间。晚上要表演。”
“你睡吧,我走了。饿了喝牛奶,晚上不要等我。”楚生平时不怎么照顾别人,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知道了,谁要管你。”Sing挣扎着说出这赌气一句,晕的有点撑不住了,脑子里有出现那种又热又乱的感
觉,不能思考、不能行动,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耳畔响起了迦陵鸟的鸣叫声一般美妙的一
声叹息,这叹息好像暗夜的星空里,划破长空一颗流星,悠悠坠落在连风都沉醉了的梦里。这天籁般的叹息,是因
为我么?
“暗夜精灵”自从迎来了楚生,生意好转了很多,所以老板将楚生和他的乐队Wings当作自己的兄弟一般看待
。每天下午大家练团的时候,老板也会很开心地去听几个大男孩放肆的玩音乐。只是为什么今天主唱和Bass手全
都迟到了呢?
楚生迟到的时间不太长。本来只要20分钟的路他花了将近四十分钟,因为他莫名其妙的走错了路,转了两个
路口才回来。
Bass手阿Paul就更离谱,迟到了两个小时。所有的人都咬牙切齿指天誓日,今天一定要骂他到臭头!
等到他来了,大家又不忍心了。他受了伤,而且身上有很多血。大家只有围住他、问他。阿Paul似乎并不在
意自己身上的伤,兴奋的描述着他的奇遇:“我从来没见过谋杀,这回可赚到了。三个小伙子坐一辆车,开车门进
车子,再关上车门。然后车子就爆了,妈呀,真叫一个血肉横飞!我离得太近了,好多东西飞到我身上。别看这些
血,其实基本上不是我自己的。
有人当时正在街上拍商场的宣传活动,把这个也都拍下来了,电视台还采访我呢,说是夜场新闻会放。老板
,我可不可以看这条新闻阿?我想看看我自己帅不帅。”为了不打扰练歌,大家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
楚生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怎么会有人那么残忍,将这种血腥的东西在新闻里连续十几遍的播放。那爆炸的场
面,真的很令人作呕。镜头拍得很清晰,能轻易的看见飞在半空又跌落尘埃的躯体残片,看了受害者的相片,他们
都还很年轻。这样的残酷谁能承受得了。
楚生打开家门,一向的镇静也动摇了。家好像遭受了打劫一样,被砸得乱七八糟,特别是客厅里那台不大的
电视,已经面目全非了。这是那位客人的杰作吗?楚生心头一股无名的怒火迅速攀升,砰的一声踢开卧室的门预备
找Sing好好算帐。但是当他看见Sing,他却把这种怒气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Sing像一头受伤的小野兽,瑟缩在墙角,无声的哭泣着。身上的伤口全部都迸裂了,包裹在伤口外的纱布全
部都染成了红色,他还在用自己的牙齿狠狠地撕咬着自己手。
Sing!你怎么了?默默的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Sing,你是借助身上的痛,跟心里
的痛赛跑吗?是什么让你这么难过?是什么能让你这样连伤痛都不在乎的人痛楚致厮?
是谁,用他温暖的手指带给我如此震撼的安慰?抬起一双泪眼,求救似的看着面前这表情淡淡的男人,停止
伤害自己,只是看着他傻傻的哭。那三个自己拼了命要保护的兄弟啊!那三个灿烂的生命啊,就这样灰飞烟灭。我
恨!恨那些不讲信用的人渣!恨那台不停的播放着揪心场面的电视机!恨这样的世界!更恨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自
己!我要砸碎这个世界,砸碎我自己。你是谁?为什么还能用这种淡然的表情看着如此狼狈不堪的我?为什么你宠
辱不惊的眼神能为我受伤的心止血?哭,委屈的抽泣着,肆无忌惮的将泪水全部都滴在你的视线里。
意料之内,换来他心疼的眼神,意料之外,天籁一般的声音:“Sing,你想抱抱我吗?”
“我可以吗?”哽咽的小心问着。虚脱的手臂无力再举起,却将遍体鳞伤的身体向那温暖的火焰靠过去。
楚生舒展坚定的臂膀将他全部拥入怀里,好像紧紧拥抱住毒瘾发作的楚风。用力再用力,把他紧紧固定在自己
的胸前。别再发抖了!你要坚强起来,要挺下去。哭吧哭吧,假如你需要这样的发泄,就到我怀里来放声痛哭吧。
像安慰无助的婴儿,拍着哄着,在他的耳边低低的唱些安静的歌……
熬到凌晨四点,Sing终于哭到无力,沉沉睡去。楚生看着他熟睡的脸,幽幽的叹口气,伤口又要重新处理了
。傻孩子,以后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了。你究竟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活下去。一个愿意承担责任
的人,是应该活下去的。
上午,十一点半。
昨晚的一番折腾,好像把自己全部掏空了。睁开空洞的双眼,还是这个地方。那天晚上的事情在他的脑海里
不停的闪现,好像重复上演的老旧黑白电影。
……这是我们的地盘,他们三个竟然在这里卖粉……
……他们是不懂规矩,但是,罪不致死吧……
……你要罩着他们三个,我们没意见……
……只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如果我连他们都罩不住,未免太有失身份了……
……那好,就按规矩,一刀抵一克……
……放心好了,我们会手下留情的……
……别,别让人知道死的这样难看的人是我,因为我不想面对那些幸灾乐祸或者悲痛欲绝的脸……
……别这样,你还能走吗?……
真希望那天他没有救自己,那样的话我就不会知道后来这些事情。这些事情……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要
让那些人为自己的丑恶行为付出代价。我要活下去!去为自己的兄弟报仇。我不这样做,谁来这样做?我不这样做
,谁又知道该怎么做?这样下定决心后,他觉得力气渐渐恢复了,脸上又出现那冷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