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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伪与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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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5-05-15 22:07回复

    仅仅是罗马诺去世的第二天,费里西安诺就已经在面对空荡荡的大房子时无法忍受这可怕的沉默了。
    他安静地做了一个人分量的早饭,准备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一个人孤单地用餐。将散发着缕缕热气的意式肉酱面盛出来的时候他有些走神,以至于将一人份的食物盛出来端到桌上后又转过身去拿了一个碗——这个错误在他看到空无一物的平底锅后反应了过来。
    整个世界可怖的寂静。
    费里西安诺悲哀地发现,他完全无法避免自己的种种习惯:例如洗碗时莫名觉得自己还有一个碗没洗,扫除时进罗马诺的房间前先敲门,又或者是出门前先擦拭罗马诺的黑皮鞋而不是自己的。
    这真可怕。费里西安诺绝望地想,他可能一生都改不掉自己在这近二十年间形成的习惯了,他早就习惯了和自己哥哥同处的生活。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游。罗马的清晨不算安静也不算吵闹,人们来去匆匆就像身后有什么在追赶。费里西安诺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靠着冰冷坚硬的椅背,望着湛蓝清澈的天空发呆。
    他和罗马诺·瓦尔加斯是异卵双胞胎,两人的长相相似得惊人。区别在于罗马诺的眼睛是不同于费里西安诺褐色的碧绿,而且罗马诺的鼻梁更挺、皮肤也更黑。他甚至能完美的地在脑海中勾勒出自己兄长的相貌——不过这大概是因为罗马诺才刚刚去世吧。
    费里西安诺还记得小时候的两人玩耍的景象,那场面实在是太过清晰,就像是昨天刚刚发生过一样。他能记得爷爷去世后罗马诺明明和他同龄却硬勉强担起作为一位兄长的责任时脸上固执得不可思议的表情,能记得自己在学校受欺负时罗马诺为他出头时的勇敢,能记得两人考上了不同的大学后开学时罗马诺一再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的模样。费里西安诺对两人的相处时光是那样的熟悉,以至于连罗马诺说过的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能记得清晰不已。
    他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正站在自己哥哥的房间中央,面对着门上的穿衣镜。
    于是他真的站在了那里。费里西安诺在罗马诺的房间里转了个身,他的手碰到了旁边橡木制成的陈旧书桌。桌子上还有一把光亮如新的军刀,正安静地躺在刀鞘里,靠着几本书整齐地摆摆放着。
    费里西安诺伸手拂过这摞书最上面的一本:尼采的《悲剧的诞生》——上帝啊,看看这本书的崭新程度吧,这可怜的小东西从它被买回来后就没有被它的主人翻开过——比起这种“不知所云”的“一派胡言”的书籍,罗马诺更喜欢看一些更加通俗易懂的浪漫主义的著作。这一点倒是和他的性格很吻合。
    费里西安诺看了看桌下的抽屉,犹豫了一下,缓缓地将它拉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许多小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5-05-15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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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东西从它被买回来后就没有被它的主人翻开过——比起这种“不知所云”的“一派胡言”的书籍,罗马诺更喜欢看一些更加通俗易懂的浪漫主义的著作。这一点倒是和他的性格很吻合。
      费里西安诺看了看桌下的抽屉,犹豫了一下,缓缓地将它拉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许多小玩意:钥匙扣,易拉罐环,旧信纸,小时候玩过的泰迪熊……这些都是在罗马诺死后他进来收拾房间时才看见的。以往的时间里,费里西安诺的哥哥从不允许他做除了扫除外的任何事情。“……谁允许你乱翻我的东西!!……”罗马诺一定会这样愤怒地对他吼叫。
      费里西安诺突然感到一阵难受。他关上了刚刚打开的抽屉,然后走向了罗马诺·瓦尔加斯的衣橱,一把拉开了这个被使用了整整十六年的陈旧家具。
      空荡荡的衣柜里面没有一件衣服。所有的衣服都在费里西安诺为罗马诺收拾遗物时从衣柜里搬了出来,现在正安然地躺在阳台的大箱子里,等待着它们被捐赠的命运——罗马诺看上去比费里西安诺高不了多少,衣服却意外的比费里西安诺的大很多,根本就没办法换着穿。费里西安诺怀念地看着这个衣柜,思绪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小的时候家里只有两间房子、一个大衣柜(就是眼前的这个),他、哥哥、爷爷的衣服全都放在里面,杂乱无章。直到爷爷去世、他独自挑起家务活,这才结束了乱丢衣服的局面。
      ……上帝啊,上帝啊。费里西安诺崩溃地摔上了衣柜门,将“嘭”的一声甩在身后,绝望地蹲坐在了地上。
      再在这个充满了罗马诺气息的房间里多呆一刻,他想他一定会受不了疯掉的!
      真实的他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又回到了这个美丽而又充满生机的花园,耳边充斥着清晨清脆的鸟鸣与远远传来的车辆的汽笛声,眼前有着些晨练的人们,鼻腔里逸满了初夏的奶油似的芬芳。费里西安诺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一瞬间有些分不大清楚现实和想象的界限。
      然后他大概呆坐在长椅上面一动不动足足有十几分钟吧——接着他缓慢的站起了身子,行动就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站了起来,在公园白色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闲游。
      穿梭在花朵芬芳与枝叶间的时候,费里西安诺恍恍惚惚地记起来上周末罗马诺兴奋地提议的事情。午后的阳光里,他的兄长以他一贯的风格高声叫嚷:“我们去看画展吧!卡里埃多定了两张票,本来打算他和我一起去,可惜他临时有事。我想你一定会喜欢那地方的!”小麦色皮肤的青年碧绿的眼中闪着光,“哦不,我是说——我不是因为想让你放松才叫你,你知道的——我只是不想浪费这昂贵的票而已……”
      他的哥哥向来是这么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5-05-15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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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该道歉的人是我……”路德维希张了张口,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该提起你的哥哥……”
        费里西安诺强迫自己的嘴角牵起一个笑容,“不,没有关系,我很好。费心了。”
        两人陷入了僵持。路德维希·贝什米特真是个十分标准的德国人——他完全不会与旁人主动地聊天,更别说是让气氛轻松起来了。
        费里西安诺转头看着窗外,有点烦躁地忍受着耳边不断播放的莫扎特的《魔笛》选段以及从厨房里飘过来的浓浓的面包香,甚至连客人们摆弄刀叉的声音也使他感到无比厌倦。他能感到对面那个男人隐隐的手足无措——他向来懂得察言观色——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去安慰对方。
        上帝啊,快结束这无聊透顶的约会吧!
        要不是为了美味的午餐和刚才那个漂亮的少女,费里西安诺发誓他一定会在收到文件后就立刻走人。
        “哎呀,先生,真是对不起……”费里西安诺半侧过身子,看见那个戴着可笑蝴蝶结的女孩慌忙地小跑过来,“我哥哥说——我是说厨师说,存库里已经没有番茄了!可以改成其他的东西吗?”
        “不,不用了,谢谢。下面的事情你问这位先生吧。”
        费里西安诺再也无法忍受地站了起来(桌上的餐具因为他的动作震了一下),拿起了一旁的文件,简单的地对着德国人说:“我还有事情,很抱歉失礼了,但我必须得走了,路德维希。”
        “啊……好的,”德国人局促地起身,“需要我送送你吗?我的车停在后面。”
        “谢谢你,不用了。再见。”
        他如蒙大赦地从那个漂亮姑娘的身边擦过,将路德维希的道别抛在脑后,逃也似的跑出了这个小餐馆。
        “我真不应该来这里……”
        费里西安诺回头看了看头顶的招牌“弗朗哥哥的小屋”,下定决心永远不要踏进这里一步。
        坐在归家的计程车上时,他突然有些怀念古老的东西——噔噔的马蹄声、军人的狂吼声、旗帜在空中飘扬——
        他有点怀古伤今了呢。费里西安诺无奈的想。他其实并不对古代抱有多大的热情,但是由于他和罗马诺的爷爷非常喜欢古代事物,令他们耳濡目染也喜欢上了那种散发着腐烂香气的东西。哦好吧,事实上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古代——是因为罗马诺一直在和他说那些东西——
        ……上帝。
        “所想的一切都是因为怀念罗马诺”,这个事实让费里西安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他慢慢地在计程车的后座上蜷缩成一团,将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不出声地哭了。
        爷爷去世后,每当他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哭泣时,罗马诺就会慌乱地将他揽进怀里,手足无措地安慰他。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5-05-15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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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经常会回忆他的哥哥。
          罗马诺是个不坦率、嘴巴很脏、懒惰无能的哥哥,但他同时也有值得赞赏的地方。他做饭很好吃(虽然不喜欢下厨)、关心别人(虽然不愿意承认)、而且护短到不可思议。罗马诺·瓦尔加斯纯洁得根本无法融入世俗中去——偏偏他还坚信着他亲爱的弟弟才是那个纯洁得令米迦勒自惭形愧的人。
          费里西安诺有时候会思考:如果哥哥那时候是清醒的……当哥哥清醒地看到自己的弟弟脸上挂着虔诚的迷醉的微笑,将那柄卡里埃多送给他的军刀插进他胸口时……他会怎么想?
          但是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了。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5-05-15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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