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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淌过绿竹遍布的河岸,淌过青山翠叠里的白马,濯洗古朴的茶馆与莲塘。
小镇静谧的光景中,连生活的步履也是不疾不徐,如门前缓缓淌过的细流。
这些年潜心医术,心无旁骛。
每日听诊,煎药,抄经,清晨在鸟鸣中转醒,午后晒太阳小憩,闲贪茗碗成清癖,一年便尽了。
直到前些天,每天早上醒来,门前便是些小玩意儿,有时是正缺的药草,有时是镇上的桂花糕,有时是今年的新茶,或是一枝开得正好的桃花。
今日也是如此。
看完病人将糖糕拿进屋,门口地面上几许洇深痕迹,无声延开一圈。
似是还未走远。
窗户开着,春日的正午似乎总是安静的,院里香樟上歇了雀儿,鸟鸣传过来也像是隔山隔水。虫鸣声盖过了一切,也好似语意温柔。
我感受到一束目光。
却在抬头一霎,只看见须臾过堂的款款春光,和着那片白色衣角纷飞而去。
走进院中,一树桃花拂来,兜一个满怀。
“这医馆只收小童,阁下不是年岁七八的小儿,莫不是院中哪枝花化作的仙人?”


来自iPhone客户端76楼2018-04-06 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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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春常绵雨,前阵子不时会细密地下了一斗来。整个镇子连山系水的都一同在这雾蒙中,显得分外多情。这几日虽有了放晴的迹象,屋瓦中的苔也仍含着几分软糯的湿意。我就这么垂目看着他,当树影往他的发梢藏去一瓣春桃时,不知怎么,那苔忽地从指尖漫开了一点极潮的润,袅渺地,柔丝般的往血脉去了。几年前我便去寻过他。沿着烟尘朦胧的记忆,却停在了一片荒草丛生的府邸,哪里还得见当年月笼朱门灯的光景。经人询问才得知谢家没落多年,那老妇字字唏嘘,叹富贵繁荣一场,不过是造化倾轧下的一道火花,从蔓延到消逝,也只是老天阖眼的一瞬。可我不在乎谢家李家王家,就当是春秋大梦一朝醒,但人呢?——“你说谢小公子啊?那家小儿子早不在这了,给撵出去了吧。”仙君只道我日后必有一劫,我当是那时麓山遇袭,得幸被他救回算渡了。可多年过去我才发觉,狼群不是,垂死不是,就算是得不了道成不得仙也不是。他才是。“只不过是无家可归的山林野鹤…”可他也是此生至幸。仿佛是踏着朝朝暮暮而落的,挟着风声落在他身后。一只细瘦的手缓缓探去人鬓侧,自手心垂下了一枚绣着栖枝白鹤的青纹荷囊,那是他送我归山时挂在我颈上的,还让绣娘属了个小小的名字。谢微尘。“……想念故人罢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77楼2018-04-06 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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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在麓山救过一只鹤。
      那日山间夜阑风细,月色披在肩头,三角梅艳影荡漾在酥柔的溪面上。一只受伤的白鹤伏在绿树丛中,翅膀隐有血迹。
      于是我将它带了回家,包扎了伤口,修养了几个月。
      白鹤时常用它湿润乌黑的眼睛望着我,我便也常同它讲讲话,也不管听不听得懂。
      翅膀好了以后,它便在院里飞的裹雨披泥,惊的绿枝鸟啼,不偏不倚撞到我怀里去。
      尚且年少,我将它抱着,听先生念诗经,再一字一句跟着读。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
      放它归去时,也是这样一个春天。
      春日渐醒后万物跋涉,几株玉兰树下,白花映月,飞鸟掠影,朝云盈盈奔涌。
      我将荷囊挂在白鹤颈上,告诉它,它属于这天地与山水。
      它似是听懂,不停回头看我。
      记忆里的那双眼和门前的白衣少年重合,面庞有不容侵犯的凛冽,却被眉目间的温柔一捻,拂尘一样和顺。
      我望去时,风声满满在心坎间荡漾开。
      倒是一如从前。
      “是你啊。”
      忍不住笑起来,捉着人衣袖进屋,两指夹了块糖糕到嘴边。
      “这些天我以为是遇到了田螺姑娘,不曾想到是仙鹤报恩。”


      来自iPhone客户端78楼2018-04-06 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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