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特赫晚晚

（ 清明时节，丝雨纷飞。 ）
（ 独自一人处在春裁本已寂寥，如今这雨飘起来，愈易让人生郁郁之感。忧思虽常是古今文人意兴之由，只是平白闲愁总归伤心伤神。索性撂了书卷，执一把墨泼山茶的纸伞，行至京城西。 ）
（ 正厅里不免是一些文人墨客吟咏唏嘘之声，倒是此番时节该有之景，然自己总不愿置身这靡靡之气中，与安掌柜寒暄交谈一番，终是独辟二层一雅室落座。 ）
（ 一壶茶水总不好独享，扬眸向伙计道 ： ）
“ 若有不愿待在下面的人，可唤来同我一道。 ”

（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与巴克图今儿约好了去爬山，一大早就出了门。后来呀山确实是爬了，只是我嫌她慢悠悠的，索性不等，自个儿先下来了。虽说还是四月可到底有点热加之又刚从山上下来不免口干舌燥，眼见着前面有一间茶馆，也就往里进了。）
（ 站在茶馆正厅环顾了一下四周，都是些酸腐文人，不由暗自皱眉，大好河山大好风光的，他们在这聊个什么劲儿。心下烦恼问掌柜可曾有雅室？那掌柜略一思索带着我往二楼去，说是有个姑娘在里面，可以与她一起，想了一下让掌柜先去问问姑娘的意思。）

（ 净手布茶，文弱火舌舔着湖底，浅褐的茶汤初滚，吐着气泡卷出缕缕雾气。 ）
（ 方自斟一杯，就听伙计叩门探问：'十小姐，旁的雅室有些聒噪，故这位小姐想同您一道品茶。'侧眸向外瞧了一眼，隐约可见门扉后绰约人影，薄唇轻抿含笑，柔声： ）
“ 成，唤她进来吧。 ”
（ 抽出一方蛱蝶绣纹的丝帕，抹净手指上的水珠。 ）

（ 半晌就见那掌柜走了出来，说是里面的姑娘有请，略一颔首方是提起裙摆跨门进去了。这二楼的雅阁到底不同于正厅，至少我一进来，不觉得烦躁，反之有几分喜欢。杏眸微转打量了一圈才看见端坐在那的姑娘，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向前迈了一步落座才抬眼儿看去，这姑娘在煮茶，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呢，思虑了一下才犹豫开口。）
：打扰姑娘了

（ 收了丝帕重新取一个瓷杯，倾壶再斟一杯茶，纤指拈了杯沿，奉至木桌另一侧。 ）
（ 潭沰的眸子泛着笑，见她如此拘束客气，想是瞧其他地界儿满满当当，此处却独辟一处静室，故把岳鸢当做什么厉害的人物了。 ）
（ 使身侧的一位婢子为她添一把椅子，示意她坐。 ）
“ 姑娘请坐。无需拘束，此茶楼是家兄在打理，这老板是熟识我，故为我独开一室，图个清静。 ”
“ 今日能见，便为有缘。岳鸢十分乐意与姑娘一道品茶。 ”

（ 原是这茶楼的东家小姐，怪不得独辟一室不在正厅了，说来也是，毕竟没出阁的姑娘，虽然满人不在乎这个，可如今到了京城，也得入乡随俗。）
（ 看着这姑娘煮茶的样子很是好看，这种气质我是学不来的，故而瞪大了眼睛在看，听人言语才是反应过来。）
：你叫岳鸢呀，我叫晚晚，你叫我布耶楚克就好啦。
：我不会品茶，就是走的累了口渴才进来的，我看你煮茶很厉害的样子，可惜我不懂茶

“ 布耶楚克亦可唤我满名，乌尔格笙。 ”
（ 布耶楚克为可爱之意，瞧她性真质醇的模样，倒也是恰合了这个名字。 ）
（ 端杯抿了一口，浅褐茶水氲着恰到好处的苦涩与回甘，听闻她的溢美之言，扑哧一声轻笑出来，言语之间也多了一分悦意。 ）
“ 布耶楚克可是谬赞我了，这些不过是我瞧着茶艺师傅的样子，依葫芦画瓢罢了。 “
” 茶道这门学问极深，我也就学学这些动作样式的皮毛。 ”

（ 汉人的茶道一直以来都是被称赞的，连带着满人也开始学起来，现在巴克图也很喜欢，整日躲在她自己的房子里煮茶，我看着心烦，我还是喜欢我们草原上的马奶酒，那滋味才好呢。满族的儿女最不怕喝酒，喝酒也要喝烈酒，这茶道弯弯曲曲的，茶水也没味，偏偏京城里的人喜欢。只是我看这乌尔格笙煮茶倒是很好看，想来赏心悦目也是件好事。）
：没错，这东西好麻烦，我还是喜欢喝酒，尤其是我们草原上的马奶酒，比这美味的茶好喝

（ 酒，自己向来是少碰的，每每看大伯、爹爹与一众兄长痛饮，把酒言欢，文至酒令武至划拳，总觉得这样瞧着他们的醉态最是有趣，自己若也醉了，难免少了些观赏的趣味。 ）
（ 乌尔古宸氏天聪年间即入关，如今已逾多年，虽因家中男子多行武仍保留着诸多满族习俗，只是家中小一辈的到底未常常接触着关外真正的满族生活。她的说马奶酒，自己是尝过一回的，但终是被汉人改了许多味道。听她盛赞马奶酒的味道，自己不免也生出几分好奇，语中有羡： ）
“ 我从未尝过最正宗的马奶酒，布耶楚克能说说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吗？ ”

“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
（ 现今不过四五月的时候，春花还未开败，树木方吐了新芽，盛京仍是一片盎然之景。至若七八月的时候，日头正毒，万物生灵都被烤得蔫耷耷的，教人只想呆在家里。听她这样一说，草原上的夏日怕仍是如春天一般的生机，倒真是令人羡慕。 ）
（ 转眸瞧着天色，阴霾中又新添了几分暗沉，壶中茶水亦是已将尽，方觉时辰已不早，言： ）
“ 这天色已暗，不如布耶楚克同我一道离开吧。 ”
（ 捻裙起身，清了账步出风雅颂，余后同行分别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