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去看看吧”
褪下巫女服,换上衬衫与百褶裙组成便装,东云巡——曾经作为猫野想而存在,现在则换上了这样的名字和身份的“人类”,向着硬币所指引的方向出发了。
穿过鸟居,离开已经回归宁静的神社,沿着长长的阶梯走下山坡,巡回到了喧哗依旧的人类世界。在那里,来来往往的人们完全不知道他们之中出现了一位无限接近全知全能的神明,只是和平时的一样,在夕阳的照映下,走着回家的路。
从神社到电玩店的路并不长,不一会,巡就走到了电玩店的门前,透过玻璃就可以看出,店内已经聚集了不少顾客——毕竟现在正好是放学与下班的时间,没什么可奇怪的。
叮咚——自动门随人打开,巡小心地避开人群,在角落的一个游戏机前坐了下来。
“硬币投入”
说着,巡把一直握在手中的那枚硬币投进了游戏机的投币口,而这时,一个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能和我来一局吗?”
循着声音回头看去,说话的人是一名穿着校服,带着眼镜,看上去十分秀气的少年。
“可以啊”
“谢谢,正好我也想玩这个游戏了”
得到巡的允许后,少年高兴地在巡左边的机器前坐了下来,然后一边投入硬币,一边说道——
“这个时间段能找到这样连着的位置,真是幸运呢,猫野君”
“你是……”
两台游戏机同时开启了对战模式,并且进入了角色选择的界面。
“你的熟人哦~”
“我可不记得我认识你”
“真是健忘呢,好好想一想嘛,不过,想不起来也无所谓,我不会生气的”
“是内野吧”
“bingo~恭喜你答对了,变成这个样子真亏你能认出来呢”
巡选择了一个以速度见长的角色,而内野则选择了一个攻防兼备的角色。
“因为很早以前就有所察觉了”
游戏开始了。
“诶——是从什么时候发觉的呢?”
“最开始快要死的时候,想起了你的警告”
“啊啊,是那时候啊~”
“而且,之后在虚空的时候,对我说话的那个声音,也是你吧”
“再次正解~猫野君真聪明呢”
“恭维话就免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来找我”
“这话错了吧,不应该是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吗?”
“你不是内野吧”
“我是奈拉~请多多指教~”
“真是让人不爽的家伙”
“不要这样说嘛,我是奈拉的同时,也是内野瑠罗啊,正所谓一心同体呢!”
“为什么这个世界还会有东云巡存在”
“哇,好直接”
“回答我”
“保密——这么说的话,猫野君一定会生气的吧,所以就让我来一点点说吧”
第一回合结束了,巡的操作似乎出现了一些漏洞,以弱势输给了内野。
“我呀,在很小的时候,捡到了一本从天而降的书本,从那里边得到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
“那力量能够让我自由地穿梭时间和空间,同时也让我孤独了,你懂的吧,就像游戏用了万能的金手指后,就失去玩下去的意思了一样”
“……”
“我一度陷入了绝望,觉得自己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死了算了,但这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我面前,她的一举一动我都无法用我的能力去窥视,对于我来说,她充满了谜团”
“……”
“她就是东云巡,巡的出现毫无疑问对我来说就是救赎,从那时候,我就认定了巡是我唯一的救世主,只有她能够拯救我的一切,把我从绝望中拯救出来,而从实际结果来看,巡确实做到了,所以——”
“……”
“我喜欢上了她,我已经不可能离开她了,然而巡却不是这样想的,对她来说,还有一个人也很重要”
“……”
“那就是你,猫野君。作为她的青梅竹马,你的存在实在是让我超嫉妒呢”
“……”
“巡一直以你为中心,而不是我,有什么事都首先会和你说,有什么东西都会和你分享,不管什么都是你优先,就连那本书也是”
“果然……”
“是啊,你也已经猜到了吧,巡的那本书,是我给她,那本书就是当初我捡到的那本从天上来的书,我想通过那本书的力量把巡变成和我一样的存在,这样的话,就没有人能够妨碍我们两个了”
“但是最后,书到了我的手上”
“没错,巡把书借给了你,你比巡更有成为我的同类的资质,所以那本书选择了你,抹杀了不适合但又阅读了它的巡”
“……”
第二回合结束了,没说话而专心操作的巡,险胜了内野,达成了1:1的比分。
“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巡才会死!”
决胜回合开始了,巡和内野,只要谁赢下这一回合,谁就能赢得这场游戏的胜利。
“我……”
“但是没关系,我现在已经找到了拯救巡的方法,和你不同,我一定能够拯救巡,就当当初她拯救了我一样”
“方法……就是那个巡吗”
“没错,那是我从阿卡夏纪录的失落之页(lost page)之中找回来的,最初的巡”
“失落之页——原来如此,但是要完成巡的复活的话”
“完全复活的话,光找回巡是不够的,还要将失落之页重新放回阿卡夏记录之中”
“……”
“所以,能把书还给我了吗,猫野君”
“难道!?”
“就是这个难道,我送给巡,巡借给你的,而你一直保存着的那本《进入盛夏之门》,其本体,就是阿卡夏纪录”
因为一个失误,巡的角色被内野直接在空中以连招打死,2:1,胜负已定——巡输了。而且与此同时,刚才还十分吵闹的电玩店内,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时间停止了——电玩店内的所有人都如同雕塑一样静止在了那里,就连巡和内野在玩的游戏机的画面,也停留在了决出胜负的那一瞬间。
不,不止电玩店,这一瞬间,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停止了,无论是街上行走的人们,还是来玩的车辆,世界就这样,在顷刻之间安静了,唯一还能活动的,只剩下了内野和巡——准确来说那已经不是巡了。
“没想到你都进展到这一步了”
在静止的世界中,带着名为东云巡的假面的猫野想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一具只有人形轮廓的白色幻影。
“在努力的并不是只有你”
作为对应,内野瑠罗也卸下了清秀少年的伪装,恢复了本来的面目——那个猫野熟悉的黑发少女。
这一刻,经过无数穿越与轮回,以各自的方式努力着的两人,在东云巡的这个共同目标下,在这小小的电玩店内,正式地直面了对方。
摊牌的时候到了,神是无法互相预知的,但从猫野从售货机中拿到那枚硬币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已经不需要人类的外皮了吗?”
内野的提问,作为回答,名为猫野想的幻影,慢慢地举起了拿在手中那本《进入盛夏之门》
“如果你能够拯救巡的话”
“当然了,巡会由我来拯救,你只要看着就行了”
面对让渡出能够拯救巡的阿卡夏记录的猫野,内野只是慢慢地走了过去,伸手接下书本,然后——
“以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下场看着!”
突然抬起左手贯穿了猫野的腹部。
“呃……”
那不是普通的穿透,同为阿卡夏记录的力量的持有者,内野的这不动声色的一击,足以对猫野存在本身造成打击。
“只要你还存在,阿卡夏记录的力量就不会从你身上转移,那样的话,巡的复活就不可能确保”
“原来是这样吗……”
“正是如此,所以——”
请去死吧——随着轻轻的一句宣告,内野把手从猫野的幻影中抽了出来,顷刻之间,幻影就开始了崩溃。
“再见了,猫野君”
看着内野转身离去,原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没了什么人类的感情的猫野突然意识到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
“就像被甩了似的,真可笑”
一瞬间,猫野仿佛觉得自己变回了人类,变回了那个普普通通的猫野想。
或许这也是一种结局吧——弥留之际的猫野如此想到,巡能够得救,自己也能够从轮回穿越中解放出来,这样的结局听上去也不坏不是吗。
那么就这样吧——这么想着,猫野闭上了早已不存在的双眼,迎来了真正的死亡。
“不行,不要死,求你了!”
停滞的时间再次开始流动,世界恢复了本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