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独自坐在屋内,四处是张扬艳丽的大红,镶金的红烛吐露着灼灼烈焰,床头的香炉不时飘来阵阵靡丽的气味。
这样浓烈的场景在我素来淡雅的闺房里不曾有过,然而我依旧是喜悦大过于不适。毕竟今日是我的大婚,我一边默背着出嫁前嬷嬷们告诉我的事情,一边紧张的等着他。
红裙早已被我抓的褶皱不堪,我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多久,只觉得沉沉黑夜似乎都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红头盖下一片血光,令我耳晕目眩,而我依旧等的乐此不疲。
我只希望时间过得快点,快到弥补八年的空缺。然而我又希望时间过得慢点,因为我等得起。
在我的自相矛盾中,房门就这样被一个人撞了开来。一时间,秋季微凉的晚风灌入屋内,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他带着微微酒气靠近,慢慢挑起头盖。我带着期望抬起头,睁大了双眸,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认真的看他。
是何时他脱去了那份本不属于他的稚气,冷峻的容颜里还是这般毫无表情。亦是何时他眼底的冷漠又被一层冰雪覆盖,带着无可逾越的距离,带着不可一世的孤傲,就算是此刻的火热也融化不了。
我的手抓的更紧了,一种无言的感觉打翻在心底,只觉得一地狼藉。
我想象着无数种相遇时的情景,他记得或者不记得,这都不重要。只是我没想到,他此刻看我时,眼底竟涂满了深深的厌恶。
他是在看我么?或许他在透过我的脸看着另一个人,而这个人令他深恶痛绝。不然他为什么这样看我?我做错了什么?我一瞬间慌乱起来,心底的狼藉变本加厉。
他抬起手,在我彷徨的目光中,有些强硬的捏住我的下巴,然后俯下身,用一种近乎残忍的讥讽语调,在我耳边说道,“你也是被安排在寡人身边的耳目?庙堂之上,后宫之中,仲父考虑的还真是周到!”
仲父?他是在说我的阿父吗?
我摇摇头,想说自己不知道,我嫁给他才不是为了做什么耳目。
而他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轻而易举的把我按到了榻上。
一瞬间我的大脑变成空白,所有的事情都被忘到了九霄云外。而他的熟练令我胆战心惊,我甚至不能控制住自己的颤抖,那只手最终停留在了我亵衣的系带上。
他冷嗤一声,“明日你大可跟仲父说说,寡人今晚如何待你。”
随后腰间一阵冰凉。
我努力的睁大眼睛,满室的红色此刻正狰狞的讥笑着我,一个个都在我眼前张牙舞爪晃来晃去。
或许是因为委屈,或许是因为疼痛,我最终还是哭了。
夜色正好,烛光摇曳。满地零零碎碎的的月光,一如我破碎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