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林蕴少敏异,及长,文词俊茂,性情怪诞,可数日不与人言。我只晓得他不像旁人的父亲,把女儿如宝如珠的宠着。每日教授完国子监的课业,便是埋头进一屋子的书画字帖。我只有一回,很久没有见到他,鼓起勇气跑去书房,伏在他膝上,说要学诗。他的眉头很深地皱着:“对你,这是世上最无用的事。”像他,痛骂衮衮诸公,却依旧要投靠在萧家门下。禄仕以来再写不出旧日的诗句,过于完美的理想随着他渐衰的身体,日复一日的磨尽。只有聆听他的学生在堂前高谈阔论时,眼里才会有一瞬的光彩。
我想起来了,他曾教过一首诗的。大抵是格外冷的冬夜,炭火烘的酒香梅香既清又醇。父亲的脸喝得红红的,抱着我落寞得念:“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