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驰看了敖缘凤一眼,抿着唇沉默地躺到了敖缘凤腿上。张驰在敖缘凤眼中看见了担心。他不明白敖缘凤为什么要担心,如果说是担心他的身体那有些说不过去,因为敖缘凤应该明白自己一直是这个性子。张驰有点焦虑,他总是不懂敖缘凤,不懂敖缘凤的脑子里到底转悠着什么念头。
透明无色的药液从眼药水瓶的尖嘴里落下,迅速地在张驰眼球表面扩张自己的领土。张驰先是感觉眼睛一凉,接着开始刺痛起来,就像有人用砂纸磨蹭他的眼球侧边的肌肉。张驰看见敖缘凤模糊的面容,像是两人隔太远,双眼便不堪重负难以准确聚焦形成清晰的像。张驰眼角一热,继而听见了敖缘凤懊恼的声音,“啊……眼药水都流出来了……”
“没事儿,张驰的声音里带了轻微的鼻音,他闭上眼睛想防止眼药水流出眼眶,却不知在他闭眼后眼药水都被挤了出来,顺着他面颊向下滑动。
张驰撑着桌沿慢慢坐起来,敖缘凤感觉腿上一轻,心上却压了重石般,他感到呼吸困难,便偏头咳了两声。张驰侧首,见敖缘凤双目圆睁,眼镜滑到鼻尖,明显是在出神,他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双唇开开合合,却最终懊恼地闭上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张驰抬头看了看黑板上方的闹钟,秒针飞快地转向“12”,张驰用膝盖撞了撞敖缘凤的腿,“回神了敖缘凤,上课了。”他话音刚落,上课铃便十分配合地响了起来,刺耳万分。敖缘凤听见这铃声,下意识地转头看了张驰一眼,那从张驰眼眶中流出的眼药水在他腮边留下一道晶亮的痕迹,像是未干的泪水。
敖缘凤伸手将那在他看来颇为碍眼的痕迹一把抹去。张驰大概是这才想起自己脸上的药液还大大方方地挂着,他抬起手来飞快地抹去水痕,压低声音向敖缘凤抱怨道:“你丫怎么不早说啊我操,搞得老子跟个傻叉一样。”敖缘凤看着张驰干干的脸,虽然不觉碍眼却又莫名其妙地感觉若有所失,他只是出于习惯闹着被讲台上唾沫横飞的老头儿发现的危险回敬道:“你本来就是嘛。只不过再次被证明了而已,傻叉张。”
“敖傻叉。”张驰直直盯着黑板,目不斜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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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缘凤在将要离开这座城市奔向大学的最后几天里在邮箱中找到了一个用五大张被揉得乱七八糟的A4纸搓成的“包裹”,敖缘凤觉得会往别人家信箱里塞这种玩意儿的人不是变态就是傻叉或者是两者的结合体,例如张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