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n·Baek┃150821『原创』海棠归【中短/竹马】

>> 零。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 壹。
立秋过后，夜里渐渐凉了。
伯贤醒时才一两点钟。他睡觉贪凉，大半个身子就都露在毯子外面。头晚上下了雨，这会儿冷飕飕的风正透过窗子吹进来，他被冻得嗓子都有些干疼。
这么打了一个哆嗦，睡意四散。把胳膊从身边人的颈下小心抽出，伯贤索性坐起来喝了两口水，抽过毯子披在背上，抬手拿过床头的520，开封，叼一支出来点上。
他很久不抽520的。
傍晚下班路过常去那家便利店，一摸口袋发现快没烟了就进门拿了盒中南海准备付钱。收银小妹看他眉眼无光就玩笑了句，“七夕情人节，难道不抽520？”
伯贤不经意地一愣，“也是。”又像是想到什么，结账时顺手拿了一盒安全套，又到隔壁花店包了一捧玫瑰花。
此刻烟一入嗓，淡淡的薄荷味，一丝丝发甜。
窗前半遮着的白纱帘被夜风鼓起轻飘的下角又垂落。街边路灯彻夜通明，庭院里那株有些年岁的西府海棠早就长过了二楼的高度，树影映着灯光落在纱窗上，描摹枝桠的形状。
仿佛下一秒，一个人影就会从树上一跃，破窗而入。
伯贤想着，甩甩头疲倦地地倚着床头，不自在地清清嗓子，缓缓叹了口气。

>>贰。
伯贤认识灿烈是在二十年前。
春日里的C市刚下过一场雷雨，空气里浸透了植物汁液的辛辣腥芳，年幼的伯贤穿着棉质长袖衫在新家的庭院里逗弄白猫雪球。
庭院里有株高大的西府海棠，据说是之前住在这的老爷爷小时候随手插活的，如今枝繁叶茂，繁花满桠。
听母亲说，海棠有那么多种，但只有西府的花，是雨后也带浓浓的香的。
地上落了不少花瓣，偶尔也有完整的一小朵，粉嫩的，开得正盛。伯贤捡起一朵挺漂亮的，带在雪球头顶，笑得正欢。
隔壁阿婆家院门口热闹起来，有小孩的声音叫着“外婆”。雪球机灵地跳将过去，伯贤也绕出门去瞅。
原来是来了个胖胖的小四眼儿。
伯贤弯弯的眉眼笑开，心想着终于有人可以跟自己一起玩了，真好。
庭院里的地面开始被海棠树浓密的枝叶遮挡住阳光的时候，伯贤欣喜换上了母亲新买给自己的薄荷绿的小T恤，抱着雪球又去找灿烈玩了。
灿烈默默地蹲在院角的花坛边，眼睛红肿着，泪水汪汪。
“小白…我爸爸妈妈离婚了…”灿烈抬起头望着伯贤，细小的哭腔颤抖着变了调，一下子又哭起来。
伯贤愣愣地看着难过的灿烈，霎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雪球扑倒灿烈怀里软软地“喵呜”一声，伯贤也蹲下来，赶紧抱住不停抽泣的灿烈，生怕他这样下去要消失不见了。
他在不知道心痛为何物的年纪莫名的觉得胸腔里有什么被人用手死死掐住，掐的他喘不过气。他突然也不能自已，“哇”地哭了起来。
这一哭直哭到两个小家伙都累得一抽一抽的。
“好了灿灿…不、不要哭了…不哭了…”伯贤掏掏口袋，老费劲地找出半截纸巾，全给灿烈擦了鼻涕。
泪眼朦胧中他看到一朵海棠花飘落下来。他揉揉眼睛抬起头，原来自家的海棠树桠不知何时已经长到灿烈外婆家的小阳台边。
“灿灿，你不要哭…我、我就带你玩个好玩儿的…”他吸吸鼻子，胡乱抹了脸把手在小马裤上擦了擦，言语间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伯贤根本不知道那好不好玩，也从来没玩过。但是看到灿烈挂着泪花的脸上终于有了期待的表情，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原本两家就是连着，从灿烈外婆家的小阳台踩着最粗的那根树杈，借助院墙和阳台围栏保持平衡，很轻易就可以翻到伯贤家的院子里，再顺着树干爬下，中间又有雪球调皮捣蛋，那真是有趣又刺激，落地还能发现沾得一头一身海棠香。
灿烈圆滚滚的身体刚踩上来时难以掌握平衡，压得树杈摇摇晃晃，一枝桠的海棠掉落了不知道多少花瓣，伯贤在前面攥紧了阳台的围栏，腿都吓软了。
两个小家伙“啊啊啊啊”闹个得正欢，差点没把灿烈外婆急坏了，直在下面急得拍手跺脚。
这以后，自然是再不准灿烈爬树了的。

>> 叁。
灿烈在外婆家住了一个月就被母亲接去B市，走的时候海棠花已经凋落得干净，只剩下树身郁郁葱葱。
“小白，以后放假了我还会来的，你等着我啊，我给你带玩具。”
临走前灿烈从车窗里探出头开心地挥手，雪球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跟别处跑来的小野猫嬉闹成黑白相间的一个球。
车子发动了，渐渐走远了，伯贤的手也挥得酸了。默默地走回院里，伯贤一个人站在树下，仰头能看见的全是枝叶，偶有阳光漏下来，到眼睛里刺得生疼。
海棠果的味道是酸酸甜甜的，小小的一颗一颗，一到秋天就结满了树。雪球一跃而起就能轻易地爬上去，就是不知它是不是也爱吃这小果子呢。
年幼的伯贤也是爱爬树的，扎一只小布袋在腰上，溜溜地也爬上去了。坐在树杈根部先摘吃个痛快，小肚皮不消片刻就圆鼓鼓的。
又挑挑捡捡摘了一小袋，伯贤想着，灿烈再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吃到了的。
再来的时候灿烈带来了奥特曼和铁甲小宝。
伯贤捧着一盒恐龙战队，背着玩具机枪，拖着雪球前来应战。
海棠果也熟透了，伯贤在树上嘿咻嘿咻地晃着枝桠，会有少许已经泛黄的海棠树叶哗啦哗啦地落下来。灿烈在树下面举着盆，雪球跟奥特曼扭打在一起。小果子啪嗒啪嗒砸下来，砸得灿烈哎呦哎呦的，砸得雪球喵呜喵呜的。
过年的时候灿烈也是会来外婆家的。伯贤跟着灿烈一起讨红包，放鞭炮，打雪仗。闹得厉害了，树枝上的积雪也真是能给震落的。
再到上了初中，灿烈来的就少了。
班上的男生开始流行起看漫画，灌篮高手一时间成了大家追捧的宝贝。
伯贤也看的。周末做完功课的闲暇里，捧着借来的漫画书在窗前看得津津有味，每一页都可以反反复复看上好久。
阿婆说灿烈参加了篮球兴趣班，还要学架子鼓，学补习班，周末和假期都要上课的。
阿婆还说灿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妈妈忙不过来，要搬去给灿烈做饭补营养的。
伯贤坐在窗前，想象着灿烈那个小胖子打篮球的样子。那不是两个球吗。不禁就笑。
窗台上的铁甲小宝傻乎乎地咧着嘴，窗外的海棠树又高大了不少，盛夏的时节，枝繁叶茂。转眼中考结束了暑假来了。隔壁阿婆早就搬到B市去住，灿烈都没有来过了。
伯贤中考考得不错，上C市的重点是没有问题的。男孩子总有玩心，假期里无聊了也打游戏，超级玛丽冒险岛拳皇打飞碟，玩的也是熟稔。
雪球可能在外面找到了小女朋友，每晚关着它的时候它都要呜呜哇哇地叫唤，像孩子的哭声，半夜被吵醒好多次，听着可瘆人了。爸妈说那是开始发情了，但是不能这么早就放它出去野，所以只能关着让它熬着。
某个夜晚伯贤夜里起来想要去厕所，迷糊着经过父母的卧室，却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是妈妈的声音，偶尔也有爸爸的，喘息的声音，嗯嗯啊啊的声音。和雪球的嗷叫一样难耐。
伯贤小心翼翼把耳朵贴上门，周身不自觉地紧张又兴奋。
那一晚到后来，伯贤做了一场旖旎的梦，梦里有一具柔软的身体。
第二天清晨，伯贤在一股湿热的黏腻感中惊坐起来，慌乱地翻着衣橱，想找一条干净的内裤。
正在卫生间手忙脚乱地搓洗着那根本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楼下大路上突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伯贤耳朵一动，心扑通扑通地跳快了，手一急关掉了水管，屏住气静静地听着。
接着是开关车门的声音，阿婆碎碎念的声音，行李箱落地滚轮滚动的声音。以及。
“小白！小白你快出来呀！我回来啦！”
伯贤也顾不上自己衣服都没穿，风风火火地跑到房间窗前，手撑在嘴边当做扩音筒。
“哎！来啦来啦！”

============TBC============

一大早就没人，好心塞

马住

马住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