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 


　 刘局长这人五十多岁了，身子挺好，唯一让他感到不满意的就是一口牙长得不仅不好看，而且还腊黄腊黄的，崐有几颗还有点松动，时时地会来几下疼痛。刘局长因此最怕人说他牙不好，特别是包了个二九妙龄、如花似玉的二奶之后，更不敢显出老态，生怕二奶瞧他不起。 


　 一天，刘局长带二奶和秘书等几个人去吃饭，吃着吃着，刘局长发现咬到了一块硬物，随口往桌上一吐，原来是自己的一颗牙齿掉了，刘局长一惊，这下糟了，丢大脸了，不过他还是平静地说：“原来是块猪骨头。” 


　 坐在他身边的二奶侧过头来一瞧，说：“这哪是什么猪骨头，分明是颗牙齿嘛！” 


　 秘书跟刘局长许多年了，知道刘局长的好憎，连忙灵机一动，为他解围道：“这是一颗牙齿，不过是猪的牙齿，这家饭店弄东西太不干净了，怎么把猪牙也弄进肉里了。” 


　 二奶狐疑地看看秘书，秘书一脸正经，二奶又看看刘局长，刘局长还在掩饰地吃东西，见二奶看他，慌忙说道：“是猪牙，真的，我发誓，这确实是一颗猪的牙齿。”

追车 


　　　　　　　　　　　　　　　　　　　　　　　　　　　　　　　 ■　张永进 


　 王辛元透过反光镜发现刚才那位乘客从后面追了上来，一边跑一边朝他挥着手，好象还在喊什么，但公路上噪音太大听不清，王辛元的目光落到了旁边的座位上，他发现座位上赫然放着一个钱包，鼓鼓的，他腾出右手伸过去，钱包拿到跟前，打开一看，全是一百一百崭新的钞票，足足有四五十张，这无疑是这位追车的乘客刚才不小心丢下的。 


“噢，原来是为这事追车啊！”王辛元冷笑了一下，并不打算停下来，反而加快了车速，不一会，就把追车的那个乘客远远地抛在了后面，但那个乘客并不气馁，还在拼命地跑着。那个乘客已经五六十岁的样子了，头发都已经花白，跑着跑着，脚步就没有刚才快了。 


“谁丢了钱包不着急啊，”王辛元想，“可这钱包到了咱手里，能让它再轻易地回去吗？”想想凭空得了四五千块钱，他一阵得意，盘算着怎么花这笔不小的横来之财。他透过反光镜发现那个乘客越来越慢，更加得意，把车速加到了市区允许的最大速度，他想尽快地摆脱这个尾巴，要不是市区对车速有规定，这会儿，他怕早就跑没影了。 


快到一个拐弯口时，他又朝反光镜里看了一下，发现那个乘客好象崴了一下脚，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后，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坐车追了上来。 


“妈的，”王辛元暗暗骂了一声，“不过，你就是坐飞机，也别想轻易地把这笔钱拿走。”王辛元猛的拐了个弯， 


到前面一个十字路口，还有一秒钟就是红灯了，他还是“呼”的一下冲了过去，而后面那辆就快追上来的车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王辛元越驶越远，等到红灯过后，王辛元的车已驶出两百多米了。 


王辛元轻蔑地朝反光镜里远远落在后面的那辆追他的出租车“呸”了一下，高兴地吹起了口哨，照这样下去，再拐几个弯，过几个红灯，就可以彻底摆脱后面那辆车了，果然，不一会，又遇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王辛元又在红灯亮 
前一秒钟冲了过去，等到后面那辆车通过十字路口追上来时，王辛元已和他拉开五六百米的距离了，王辛元想看后面那辆车都必须把头伸出车门才能看见。 


突然他听见后面响起了警笛声，他透过反光镜发现一名警察驾驶着一辆三轮摩托车朝自己追了上来，旁边的斗里正坐着那位乘客。 


“奶奶的，鸟枪换大炮了。”王辛元狠狠地唾了一口，摩托车的速度比自己的车要快许多，很快就和王辛元的车拉近了不小的距离。 


这时，王辛元已驶上了郊区的公路，这一带允许的车速比市区要快一倍，王辛元立即把车速打到了最大，他想一搏，他不想就这么把本来就要到手的钱交出去，万一被抓到，他也想好了借口，他把那只钱包放到了座位下面，警察 
问起，就说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钱包不钱包的，也不知道那位乘客和警察是追他的。 


那辆追他的摩托车在这条公路上并没有太多的优势，但王辛元没来得及再暗自高兴，就发现对面驶来了一辆１１０，一个劲地冲着他挥手，叫他停下，这回，他不好再装看不见了，只好乖乖地把车停了下来。 


王辛元下了车，站在车门口，一边等着那个乘客和警察，一边想着如何辩解。 


那个乘客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赶紧跑到王辛元面前说：“你啊，叫你停下来，你跑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叫我，”王辛元说，并在想这个乘客找钱包时自己如何装不知道才装得逼真。 


“你看看你的车。”那个乘客说着，把王辛元拉到车右边，指着右前轮说：“看！” 


不看则已，一看，王辛元也大吃一惊，不禁为自己刚才一个劲地加速捏了一把冷汗，原来车毂上只剩下了两个螺母，而且有一个也已松动，如果再这样走一会，可能就会出车祸了，刚才他感到车有点颤动，他还以为是郊区的路不好走，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个乘客追他，一半原因是为了他的安全。 


王辛元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探身进了车，拿出那只钱包，交给这个乘客说：“大叔，都是我太糊涂，一时财迷心窍，你看，我.....你想救人，我却想把你的钱包据为己有，我真混。” 


那个乘客一见钱包，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下，惊叫了起来：“哎呀，我的钱包什么时候掉的？” 


“什么，你不知道，”王辛元震惊了，“你追我就是为了救我？” 


那个乘客叹了一口气说：“我儿子也是开车的，出了车祸，今天动手术，我是来送钱的，刚才从你的车上下来，我发现你的车右前轮只剩下三个螺母，我忙想告诉你，可你一下子开走了，后来我一边叫你一边追，你却越开越快。” 


王辛元已说不出话来，这时一个警察对他说：“这位大叔以前是我们中队的模范警察，一辈子廉洁奉公，刚正不阿，他本来可以不管你的死活，可他还是凭着一颗警察的大公无私的心去管了，而你呢，竟昧着良心，想吞了他儿子的救命钱，你还是不是人，今天不好好地惩罚你，我们就对不起好人了。” 


王辛元完全丧失了刚才的得意，良心受到了极大的谴责，他嗫嚅道：“我，我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 


那几个警察准备来拷他，但那位乘客，救了他一命的大叔，一个真正的警察，拦住他们说：“每个人在利益面前都难免会有一时的冲动与糊涂，只要以后控制住自己，不再这样就行了。”然后又对王辛元说：“小伙子，记住，挽住自己的良心不往深渊里滑，有时就是在挽救自己啊。”然后和那几个警察走了。 


王辛元怀着崇敬的心情目送着他们远去，不断地品味着那住乘客刚才的话......

制服 


■　司马心 

Ａ厂不是个大厂，但也有四百多号人，业务也挺忙，Ａ厂又是个私营企业，管理人员自然精而少了，不过，这样一来，那些管理人员就整天忙得焦头烂额，恍恍惚惚。现在一些税务、工商、城管等部门的人又不自觉，三天两头混吃混喝，所以只要一说穿制服的到了，厂长也就是老板就不胜其烦，开始还亲自接待，后来，不是这些部门的头头出面，厂长便打发一般的人招待一下算了。 


这一天上午，厂长接了一百多个电话，头昏脑胀地，还在想着几笔业务该怎么办，这时，“咚咚咚”有人敲门，厂长随口说道：“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门卫，汇报道：“刚才在门口，我们制服了一个偷东西的贼，现在该怎么办？” 


厂长没怎么注意听，他正在想自己的事呢，只听出一个词语－－制服，心里偷空想了一下，暗道：妈的，又是穿制服的。随口说道：“把他叫到小食堂招待一下，打发他走。”小食堂自然就是厂里专门为某些人开小灶的地方。 


门卫一听，这哪跟哪啊，贼偷东西，还要招待，不过一想，厂长也许有厂长的想法，就去办了，把贼招待了一下，放他走了，贼见此，也很奇怪，不过，让他走，哪有不走之理，溜乎大吉了。 

到了下午，厂长跟一位副厂长在商量事，那位副厂长对他说：“刚才我听说你上午竟招待了一位被门卫们制服的贼，是不是这样？”厂长想了一会，又叫来那位门卫一核实，确有其事，不过命令是自己下的，别人怎么敢反对，他只好解嘲地笑了笑，又和那位副厂长商量起事。正在这时，又有门卫来报告：“有个穿税务制服的人要见你。” 

厂长还在想和副厂长商量的那件事，没有注意到门卫的话，只听到“制服”一词，头脑里闪过刚才自己弄错的事，也未及细想，命令道：“给我把那家伙捆起来，送到派出所去，奶奶的，门卫们真不简单，又制服了一个混蛋。”

杂技演员 


　　　　　　　　　　　　　　　　　　　 ■　张永进 


憖　 有一名杂技演员，骑车技术非常高超，自行车可以带二十八个人，独轮车可以带十二个人，而且，独崐轮车他不仅可以不用坐垫，就是没有脚踏，他运用身体的摆动，踩着中轴也可使轮子前进，他的表演成了 


杂技团的主打节目，他自己也拥有了一大群追星族。他很为此骄傲，四处说：“只要是个轮子，我就可以 


把它骑走，不信，我骑给你看。”他的追星族都认为他完全可以做到，对此，他们深信不疑。 


　 但一天，有个人听他说了之后，哼了一声，说：“吹牛。” 


　 杂技演员和他的追星族见他不以为然，要求和他打赌。 


　 这人说：“行，我有一个轮子，如果你能把它骑走，我从此不再看杂技，但你要是输了，你以后再也崐不许做杂技，行不行？” 


　 杂技演员和他的追星族都认为这人必输无疑，但当这人张开手时，杂技演员和他的追星族却都傻眼了， 


原来这人手心里放的是一枚手表上用的齿轮。

永远的交警 


　　　　　　　　　　　　　　　　　 ■　张永进 

　 憖滨海市交警总队评选“优秀文明岗”，近江区三个名额却只交上来两个，市总队刘队长找来区大队 


沈队长对他说：“别的区都在争取更多的名额，可是你们区怎么只上报了两个？” 


　 沈队长说：“我们区队是省文明单位，应该严格要求自己，我们经过讨论，觉得只有这两个岗亭符合崐标准。” 


　 刘队长又看了看那两个岗亭的名称，然后抬起头说：“谁说你们区只有这两个岗亭符合标准，近郊大崐力公司前的丁字路口那个就挺不错的，那里可以评为‘优秀文明岗’。” 


　 沈队长想了想笑道：“刘总队，你说着玩的吧？” 


　 刘队长说：“这是很严肃的问题，我怎么会跟你开玩笑呢？” 


　 沈队长说：“那里因为是近郊，并没有设岗，连红绿灯也没有，怎么好评优呢？” 


　 “是吗？”刘队长站了起来，走到隔壁资料间查了一下，说道：“还真是，这就怪了，前几天我从崐那里经过，明明看见有个交警在那里指挥，而且，我听群众一致称赞，有了那个交警，那里的交通秩序现崐在比以前好多了。我眼不花耳不聋的，我明明是看见那个交警真的指挥得挺不错的呀！” 


　 沈队长说：“看来是我们的工作中出现了什么疏忽，我马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队长说：“咱们一起去吧。” 


　 两个队长开着车到了近郊大力公司前，远远地看见一个身穿交警警服的人以标准的姿势站在丁字路口崐中心，熟练地指挥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看那英姿飒爽的身姿、那一丝不苟的态度、那极为专业化的指挥动崐作，根本不可能是哪个业余的热心志愿者，就是普通交警也难得象他那样，他的指挥完全可以胜任“优秀”崐二字。 


　 沈队长嘀咕道：“这是谁呢？我们中队没听说过谁加班加点出来做好人好事啊。” 


　 汽车慢慢地驶近了那个交警。沈队长定睛一看，不禁“啊”了一声，说道：“是他！” 


　 “谁？”刘队长问。 


　 “李阳。”沈队长说，“前年的省劳模。” 


　 “哦，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刘队长说，“可他去年不是被撞呆了吗？” 


　 “是啊，去年他在交通银行前的岗亭指挥，拦一辆抢劫犯的车时，被撞倒了，后来出院后就变呆了。崐他曾到他原来的岗亭和其它的岗亭要指挥，都被战友们送回去了。想不到他竟跑到这里来了。”沈队长 崐说。 


　 两个队长停下车，走了出来。这时，大力公司的总经理正好出来，他以前见过刘队长，两人认识，他崐看见了他们，向他们招呼了一声，走过来向他们表示感激道：“以前，这个路口经常发生交通事故，虽然崐没什么大问题，但小麻烦不断，经常有人为此吵架，自从你们派了这个交警来后，这里再也没有发生一起崐交通事故，听说这个交警还是个劳模，我们非常感激你们把这么好的交警派到我们这里来。”两个队长把崐实际情况对总经理一说，总经理唏嘘不已。 


　 不久之后，市交警总队召开“优秀文明岗”表彰大会，李阳的“岗”也被评为了“优秀文明岗”，他崐接过奖杯后，就那么搂在怀里慢慢地抚着，旁若无人。

一见钟情 


　　　　　　　　　　　■　司马心 


　 憖我和妻子是一见钟情，默默许下一生的。 


　 初二那年，我从外校转入妻子所在的学校，我踏进班级的第一眼，就碰上了当时还是个小女生的妻子崐的目光。虽然我那时才14岁，但我产生了一种感觉，今生伴我度过全部日子的就是这个黄毛丫头了。多年崐以后，我从妻子的信中得知，她那时也有同样的感觉。 


　 因为我们还在念书，而且我还是班长，我们没有太多的言语，更没有少年冲动的情感表达，一切都平崐平淡淡，就象普通的同学一样。但是，有时两人都会无意中朝对方看上一眼，也许心有灵犀，总会迎来对崐方的目光。 


　 尽管后来她没考上高中，回家找了个工作，却一直没有确定自己的婚姻，而我虽然考上高中，考上了 


大学，虽然也曾有过几位比较亲近的女性朋友，但心中总感到自己感情的那只蒲盘是留给她的。直到我大 


学毕业后，又过了两年，我二十五岁，她已二十六，我们有多年未通音讯，一天，我无意中碰见了她，没 


有什么客套，那天晚上，她留在了我家，一个月后，我们就结了婚。 


　 婚后的日子是始料不及的，因为我们没有长时间的磨合，结婚后，各人生活中的缺点全暴露出来。矛崐盾一激化，难免会争吵，不是我摔门而出，就是她离家出走，我们都开始怀疑这一见钟情是否能真的维系崐一生的感情与幸福。 


　 后来，我们分居了，我另外租了一间房，那时，我和一位新识的女客户谈得比较拢，她刚离过婚，我崐们在一起吃饭，跳舞，后来有一天，两人都有些醉意，相互搀扶着回到她家，酒精变成了燥热，我们都除崐去衣服，但当我趴在她身上时，我突然感到不自在，无论她身上的味道，还是她身体的曲线，都让我感到崐自己在干一件很陌生的事，而当初和妻子的第一夜，我们是那么的自然。 


　 我穿上衣服，在她惊诧的目光中离去了。 


　 我退了房，没有和妻子打一声招呼，就拎着行李回家了。 


　 回到家，天色已晚，妻子和以前一样在看电视，见到我回来，没一句责问，从厨房中搬出饭菜，然后崐又去看电视，并告诉我这段时间有哪些报社给我打了电话，告诉稿件留用情况，哪些稿件来了稿费，哪些 


报刊有了约稿。我问，有约稿，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妻子说，我知道你这几天会回来。我又问，这饭 


菜？妻子说，前些日子没给你留，这几天，我感到你会回来，就留了。 


　 还要再说什么，还能再说什么，冥冥之中，我和妻子之间有着一根永远牵扯不断的红线牵着。 


　 上床后，我拥着妻子，妻子猫在我怀里，没有一点情绪，就象什么也没发生，而我感到，一切都那么崐自然，自然得让我感到我们是那么和谐，那样的与生俱来！

劳模的情怀 
◎司马心 
父亲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曾是省劳模，评上省劳模时，他甚是风光。但九六年单位改制时，他也一样下岗了。 
下岗职工每人补偿了一些钱，父亲因为曾是劳模，比别人都多。在算账时，局里对父亲说，如果把补偿的钱放在社保局，那么达到退休年龄后，每月就能有500元左右的退休金，如果一下子拿回去，将来就什么也没有了，父亲已近六十岁，我们觉得他把钱放社保局比较划算，也减轻了我们弟兄两个的负担。 
父亲考虑了几天后做出了一个决定，要把原来的汽车修理厂承包下来，他说他不想让工友们就这么下岗，毕竟他原来是工会主席。我们一致反对，我们说，工会主席根本算不上干部，那些厂长、科长的都拍屁股走人了，你在厂里一分钱没捞到，还揽这个负担干什么，再说修理厂效益那么差，万一你无法挽回局面，那你投下去的承包费就全扔在水里，那你养老怎么办？我们兄弟两个可都拖家带口的。父亲没有听我们的话，毅然把钱交到了局里，把那个烂厂承包了下来，他说至少他还是个劳模，不能给劳模这个称号丢脸。 
父亲接下修理厂后，厂里的效益一天天好了起来，父亲用赚来的钱为自己办了养老保险，他说，他也怕自己将来拖累儿子们，毕竟我母亲没有收入，如果老两口都靠儿子养，儿子们的负担真的太重了。 
后来，他们局里决定拍卖所有的企业，包括修理厂。父亲没有能力买下，但他也向局里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谁买厂必须把所有想留下的工人留下，前来洽谈的买主早听说过父亲的事迹，他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已到退休年龄的父亲必须留下工作，因为他认为只有父亲才能领好那班人。 
我们劝父亲收手，他为工友们已做出了很大的奉献和努力，没必要继续下去，何况他这么大岁数了，也该歇歇了，但父亲最终还是答应了买主的要求。 
现在父亲依然每天奔波着，用他一个劳模的情怀去迎接着一个个新的日出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