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许多读者和评论都认为,80后作家的写作,市场意义要大于文学意义,成功很难延续和坚守,你认同这种说法吗?
张悦然:每个人需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每一届"新概念作文大赛"都会产生获奖者,他们可以因此获得比较好的物质条件和发展机会,可是并不一定所有的获奖者都要走上文学道路,都以文为生,等待他们的其实有更广阔的发展道路."新概念作文大赛"已经举行这么多届,获奖者一直坚持写作,陆续出书的也不过就只有我和韩寒,郭敬明几个.这种选择与每个人的性格,对文学的理解都有关系.
我自己对文学创作也有过许多怀疑,担心自己不能一直走下去,怀疑自己是否能够以文学为职业.中间曾多次考虑放弃,可是我太喜欢写作了,所以还是写到了今天.所幸随着作品的不断出版,得到了越来越多的读者认可,无形当中也给我很多继续写下去的信心.
记者:你的小说总是试图营造出很唯美的意境,即使关于死亡,关于分离亦如是,仿佛童话世界,而生活本身往往是平庸而琐碎的,你觉得你的作品同现实世界的距离远吗?
张悦然:《十爱》一书的责任编辑对我的写作有个比喻,她说我是一个不会贴着地面走路的人,总是走着走着就飞了起来.我刚开始写作的时候,也想写贴近这个时代的作品,然而后来我失去了写这些的兴趣,于是笔下的世界就越来越超越现实生活.文学创作的现实是,再复杂离奇的故事也都被写过了,关键是看你怎么来讲这个故事,细节如何表现,所谓新瓶装旧酒,把平凡的素材变成一个崭新的故事,这样的写作同样可以非常精彩.
记者:你已经拥有众多读者,同时你的作品给人以极其自我,极其个性化的感觉,你在写作的时候会考虑读者的阅读期望吗?
张悦然:既然我知道有那么多读者的存在,当然不可能完全不考虑读者,这些考虑会给我带来很多写作压力.可毕竟每个读者的阅读需求都不相同,他们对我的期望也不一样,每个读者对我的关注点也不一样.所以很难兼顾所有人的愿望,与其迎合一部分读者,不如索性完全放开写,顺其自然.我会关注大家都关注的题材,这不是迎合,更应该是共鸣.
记者:说说对你写作影响比较大的作家,作品吧?
张悦然:我觉得作家有两类,一类作家的作品非常优秀,却并不能够深深地打动我,这是因为他和我的经历相去甚远.这些作品总是非常冷静,站在高处俯视众生,比如米兰·昆德拉的作品.另外一类作家或许作品并不完美,或许从未被那么多的读者关注,却格外的打动我,因为她的作品中有我特别关注或感同身受的成分,比如林白,我对她的作品相当熟悉,她的文字有非常强烈的画面感,作品中有许多梦幻般的超现实场景,她的这种"女性写作"说出了好多女性感受.我读了林白去年的新书《万物花开》,受到这本书很大的影响,写了一篇小说,近期会发表在《上海文学》上.我非常喜欢这本书,在书中可以深切地感受到她的转变,并且理解这种转变,为此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