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楔子
佝偻的背脊蜷屈在晃眼的病床上,伸出那双好像是枯木一般的手,挣扎着起身,眯起眼看着布满白霜的窗。
“又到冬天了啊。”
随着老太太的话音空气中冒起了白气,渐渐的她露出了微笑,于是那作怪的褶子便又趁机爬满她的脸。
“对啊,又是冬天了,外面下雪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门从外边被人推开,一个老人迈着蹒跚的步子,来到老太太的身边,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儿子女儿三天后到,陪着我们过年,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老婆子。”
老太太却未接话,转身看向窗外,拿起身旁的外套,径自穿戴完毕,这才说道。
“说好的带我出去看雪的,走吧。”
老人看着老太太的笑容,也感染起好心情,压制住心底隐隐的不安,推来轮椅,偏头示意。
“走吧。”
两人漫步在雪中,天上的雪花飘飘洒洒,迷了双眼,又仿佛像掉落在心尖上,有那么一丝丝的凉沁入了心。让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嘿,老头子还记得以前你夏天的时候还拿虫子吓我来着,现在想想真的是好幼稚啊。”说完,老太太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人看着她这样也觉一阵好笑,没接话。
“真的是好想,再认识你一次,遇见你才觉得原来一辈子是这么短。”嘴角掀起的弧度开始变得勉强起来。
“我还想在你耳边天天念叨你呢。”老太太说着,只是声音渐轻。
“好,你说,我听着。”
从老人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老太太的眼睛开阖不定。
“你啊,做事细致,却不会照顾自己。”
“出门记得带钥匙,年纪大了,你总忘。”
“晨练别玩那些器材,你腿脚不行,别摔着。”
……
“还有还有,记得和孩子们说多回来陪陪你,没了我,你会难过?”
……
良久,老太太再无一言。
“老婆子……你念叨了这么久,我也想说道说道,这辈子了说的最多却也没厌倦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是我爱你啊。”
老人说着这么美的情话,肩膀却开始抽动起来,掩面落泪。
另一面,老太太头垂向了另一边,嘴角,却带着笑。
顾南笙,女,于2089年12月18日逝世,享年8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