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温度》（马航祝福文）BL虐

(1)
我死了。
昨天从外地公干回国，乘上预定的航班。
坐在头等舱中昏昏欲睡，后来一阵巨响传来。
然后我清楚知道，我死了。
没有上天堂，也没牛头马面用锁链带我到地狱。
回复意识时，我身处一间酒店房间。
有一个人，坐在床沿掩面呜咽。
那是我的爱人。

(2)
我呆立著，默然。
靠近他。
他并不察觉我的存在。
他知道我不喜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所以从来没有在我眼前掉过一滴眼泪。
就连在我们最好的年华，他因为和我相爱而被父亲打得半死时。
他也只是在我面前咬著牙，硬是没让眼眶那透明水珠掉落。
现在，他哭得整个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我不清楚死人是否会失去一部分感觉。
站在他面前，俯身伸出手。
我的指尖，穿透他的发。

(4)
我不爱说情话。
觉得两个大男人磨磨蹭蹭像个什麼样子。
幸好他也不介意。
有生之年，我只说过两句情话。
在大学时他是我学弟，傻愣子一个。
暗恋我弄得人尽皆知，大概只有他一个以为我不知情。
他找藉口和我在走廊「偶遇」，在图书馆自习总会装成「巧合」坐在我旁边。
情人节还送我巧克力，红著脸说他每个朋友也会送。
天知道是不是真的。
至少我问过那课一百多人，没有一个收到他的巧克力。
我开玩笑般说了句:
「啊，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
那颗巧克力大概是他自己做的。
很苦。
第二次我写论文写得晚了，他买了宵夜到我宿舍。
说是「顺路」。
……他的宿舍是离我最远那栋。
后来那天晚上，我向他表白了。
在一起以后，再也没再说过明确的情话。
现在想起来……
我想我最后悔的事，大概是没有在挂线前对他说一句「我爱你」。

(7)
回忆起阿维曾经问过我，我能给他什麼。
我那时候刚开始创业，自己都顾不来，忙得昏天暗地。
一穷二白。
后来身边的他笑了笑，说:
「他是我的光。」
阿维怔了怔，说我们是笨蛋情侣。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那时感动得有点想哭。
很肉麻。
其实他说错了。
他才是我的光。

(9)
回到国内。
回了我们的家。
他丢了魂一般。
好多人来探望他，说「节哀顺便」。
家人、朋友。
当初支持过我们的、或是劝说过我们不要一起的。
除了这句，他们什麼都没有说。
他们不敢提起有关我的事情。
我纳闷自己为何还没有消失。
又暗暗庆幸著。
嗯，可以多看他一阵子。
一直一直盯著他的脸，凝视他的身形。
看著看著。
说不定，
下辈子我就能认出他了。

(10)
没过几天，我跟著他上了天台。
他站在了栏杆上，背向我。
我呐喊著他的名。
大叫著「不要」。
以前我很霸道的告诉过他:
「如果以后我死了，也要扯著你陪我下地狱。」
那时，他笑著说「好」。
我用尽全力，拉回他的袖子。
居然起了作用。
他跌回平地上，一脸茫然。
然后，咬著唇呜咽。
泪珠大颗大颗掉落。
我看见自己的身体在消失。
最后，我终於明白了。
我不是因为他对我的执念而徘徊在这儿。
而是相反。
这是逝者最后的心愿。
我最爱的人啊。
我舍不得。
就算你跟我最终去了天堂又如何。
那些地方太冷。
我怎麼舍得你去。
好好留下来，活下来。
人间虽然痛苦，但有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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