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一月后。
南方的冬天是越来越冷了,盗墓笔记的第一波宣传在“吴邪的铺子”——杭州举行。话说杭州地处江南,凛冬已至煞是寒凉,杨洋觉得即使裹着大西北淘来的加厚羽绒服也挡不住那一阵阵的寒意入侵。西泠印社的廊前,已积了少许白雪,剧组的人特意要在这门口走上一遭,美其名曰是要感受三次元的实景。李易峰只穿了一件皮衣,带着墨镜,仍旧是一副国民校草的炫酷装扮,杨洋忍不住在身后吐槽他要风度不要温度。这次带队的是三叔,他回杭州就是回家,一面指着西湖白堤一面谈着楼外楼,末了还感慨了一下当年日全食钱塘江追潮的盛况。三叔说话,故事里加段子,逗得人忍俊不禁,这时候也就李易峰搭得上话,互相调侃着仿佛熟识多年的老友。也许三叔心中有一个吴邪,而李易峰恰好与其相仿,以至于三叔第一次见到他,就有一种福至心灵的震颤。
杭州的宣传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紧张,主要是创作组和演员经纪人一起露个面走个过场,回答几个类似于拍摄场景特效演员选角的常规问题。现场的气氛倒是异常火爆,这部剧未出先火,全是原著党和粉丝的功劳。发布会的流程已经走完,后面是自由提问的时间。作为主演,李易峰被提问的次数最多,他把玩着手里的话筒,或是微笑或是卖萌,总之每一句话的结尾,都会换来一阵欢笑。杨洋知道不该这时候去看他,可他忍不住,眼神兜了一个圈,还是停驻在他的身上。看着他温和的眼神微翘的嘴唇,带着恶作剧的耍宝和未逝去的天真,杨洋就觉得这湿冷的冬日也不是那样的冷寂。不知道是谁在台下喊了一句瓶邪,立马就有记者开始提问。
“杨洋请问你对瓶邪这个CP有什么看法?”
“李易峰请问你觉得越苏和瓶邪哪一对是国民CP?”
“听说陈伟霆现在正在横店拍戏,这两天有被拍到在杭州街头,请问你们是好朋友么?还有联系么?”
记者还说了什么,杨洋已经听不清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打太极一般地帮李易峰挡掉了这些提问。从他看到李易峰微不可查地皱起眉头开始,一切就有些乱了套。他眼看着那双眸子黯淡下去却依旧嘴角含笑,心中怒火蹭了一下窜了上来,甚至想起身让那些人闭嘴。可是他不能。他的所有行为都会直接影响到公司,会牵连他所在乎的人,所以他只能笑着把皮球踢回去,把现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这儿来。杨洋,你真虚伪。他在暗骂了一声自己,可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微笑一如平常。
期间李易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杨洋冲他一笑,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作为一个保护者的形象出现。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难熬的二十分钟,发布会的所有内容宣告结束。胖子欢呼着终于可以去楼外楼磋上一顿,三叔大手一挥,说记我账上今晚东道主请客。第二日大家便要各奔东西,所以畅快的各自畅快,唠嗑的继续唠嗑。酒店分房依旧两人一间,杨洋和李易峰仍是不可避免地被分到了一起。胖子咋咋呼呼地说,就当是小三爷的铺子,你俩可以好好琢磨琢磨怎么麦麸。回答他的是李易峰一个滚字,胖子哈哈大笑,说还真有点小天真的意思。几个喝醉的没喝醉的说是要夜游西湖,李易峰没什么心情,说不去,杨洋自是跟着他,说冷死了要直接回酒店。
如此良辰如此夜,西湖笙箫仍未休。
这世上的事大抵都是无巧不成书。
所以在看见那个人的时候,杨洋甚至觉得世界竟然如此之小。他看了看身边的人,只见他停住了脚步,脸上,是瞬间的无措。
对面的人穿了一身休闲装,墨镜拿在手上,欢快地和他们打招呼。
“嘿,峰峰,杨洋。”
杨洋不知道他怎么就能如此若无其事地和李易峰打招呼,笑得没有丝毫尴尬。李易峰依旧不在状态,杨洋苦笑了一声,上前打了个招呼,“伟霆哥好。”
“我在横店拍戏,这两天正好休息就来杭州转转,没想到碰上你们。你们是为了盗墓宣传过来的?”
“是啊。”
“那还真是巧,夜游西湖都能遇上。明天就走吗?”
“嗯。”杨洋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和陈伟霆本来也算是朋友,正想搜索一下有什么可寒暄的,李易峰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走。”
“哎?”杨洋只来得及和陈伟霆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便被李易峰使劲拽走,力气之大,让他觉得指骨生疼。
李易峰一言不发地向前疾走,杨洋使劲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跟上他的脚步,随了他去。
身后的陈伟霆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去,眼光落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伪装的笑容再也撑不下去。手指握紧复又松开,终究还是转身离去。
云破月现,煞是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