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笑了:“一直是紫耀天朝大军压境,本王才不得不与祸皇定下九里原之约。中原与紫耀天朝自先帝时起便一向交好,若要提出休战,想必也不是本王先提出。”
人形师逐渐失去耐心:“你究竟想要什么?”
“诶,人形师请息怒。”文渊打开折扇遮住下半张脸,用以掩饰太过得意的笑容,眨眨了晶莹黝黑的大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本王之前见识到御风营的神威,颇为仰慕,想要借来观摩。”
人形师听他狮子大开口,顿时怒气冲天,手中蓝色玫瑰急转,登时天舞蓝色花瓣,杀气腾腾。乱世狂刀本就在不远处率人凝神而立,见此情况立刻拔出狮头宝刀,剑君等人也刀剑出鞘,一时间剑拔弩张——人形师心知六祸苍龙不在,前役损兵折将,己方优势尽失,而中原数万大军倾巢而出,又有众多高手坐镇,着实不该硬拼。但御风营是数月来祸皇着姬孤穷苦练而得,倾注大量人力财力,怎可能拱手让人。他想着就此一拼,若能侥幸逃出,便是天不亡我,若是就此战死沙场,也得马革裹尸,成就一世英名。总好过没打过便低头认输,将御风营就这么平白捐出的好。
可是寂寞侯却先他一步,一口答应下来:“贤王得御风营之后,我等也要回朝交差,就此两不相干。”
文渊笑眯眯:“一言为定。”
人形师怒极反笑,杀意暴涨,随着他冰冷的笑声,玫瑰花瓣漫天飞舞,站在他周围的士兵不论敌我,被花瓣刺中立刻身亡。紫耀天朝大军登时大乱,八津蛮慌忙喝止众军攒动。人形师周围一地死尸,他孤身立于其中,仍是冷笑声不止:“我要看御风营中谁敢离开此地!”
寂寞侯咳嗽数声,虽没有固执己见,但却退后数步,看样子是想借机逃走。人形师怒极恨极,身形一晃居然瞬间移动到寂寞侯面前,连点他数个大穴,冷冷道:“我可爱的寂寞侯啊,我可是要看着你被祸皇碎尸万段,你怎能就此逃走呢?”他说着,又连声冷笑,强大内劲随着笑声爆发而出,蓝色花瓣直向文渊铺天盖地而来。
这一招乃是人形师全力而出,威力惊天动地,剑君狂刀等人见贤王毫无防备,慌忙扑上去为他挡招,登时乱了阵脚。人形师趁乱揪住寂寞侯,让八津蛮统领军队立刻狼狈撤走。一阵烟沙弥漫、马蹄凌乱,终于尘埃落定。原来文渊只带了数千人,而狂刀所领也只是之前助愁落暗尘的那五百人而已。仅仅数千人就退紫耀天朝数万大军,众将都不由啧啧称奇。
“这岂是本王一人之计就可完成。”文渊从小车上下来,对众人躬身致意:“还不是因为各位将军列于阵前为吾撑场,又有狂刀一人挡千的气势,否则人形师也不会这么快就心生胆怯。”
“贤王切莫如此。”剑君道:“吾等万不能受此大礼。”
文渊笑着摇了摇头:“吾将你们当做兄弟,诚心相交,非是当做下属,故而真心致谢。剑君为何这么生分。”
狂刀将刀扛在肩上,朗声大笑:“要真是兄弟之间,更不用言谢!”
文渊笑道:“说的也是。”
白马纵横想起今天人形师最后一招的凶险,忽然插嘴问:“昨天那个凶巴巴的刀疤脸呢?”
这时众人才察觉叶小钗不见。
文渊瞥了白马纵横一眼,道:“吾之坐骑风随行昨天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逃入山林不知走哪里去了,叶小钗怕吾担心,深夜亲自去寻,至今未归。”
“呃……”白马纵横抓抓头,道:“我一定好好教训非白。”
此时众军已经有序的退回城内,城门关闭,文渊等人也走进将军府。贤王三两步跨上将台,扬声传令道:“擂鼓聚将!”
令声传下,鼓声骤起,春霖境界剩余三万士兵分列跑步而来,聚在校场之上,自行点兵,共三万四千余人。贤王从怀中将铁如意掏出来,递给白马纵横:“白马听令。”
白马纵横不知为何先点自己,愣了一下才单膝跪地接令:“末将在。”
贤王朗声道:“如今春霖境界之前土兵只剩不足千人,六大派门的门人也不过一千。剩下皆是吾从京中带来的北衙禁军,个个骁勇善战。”他说着,走下将台,亲手把铁如意递进白马纵横手中,道:“如今北衙禁军尽数给你统领,开往怒江,奥援傲笑红尘前辈。”
白马一惊:“可是……”
剑君也觉惊异:“元帅,六祸苍龙受此大辱随时会卷土重来,我们不留兵吗?”
“傲笑前辈重伤未愈,又临战场,必然吃力。魔界状况未明,我等当然要倾尽全力奥援怒江。”文渊低低说道,似乎在自语,却又让周围人听得清:“之后的事,就交给我们了。”他说着,略一停顿,忽然声音略微拔高:“剑君,你可有勇气独对紫耀天朝千军万马?”
剑君豪气冲天:“剑君十二恨自然无惧!”
文渊微笑点头,又看向狂刀。狂刀甩了甩头发,并不答话,却骄傲的将狮头宝刀背在肩上,以示战意高涨。
白马纵横也接过铁如意,道:“王爷放心!”
文渊嘱咐道:“此去怒江,山高水远,车轮转输,兴师动众。你一出春霖境界便化整为零,悄然从魔界背后绕至怒江,与傲笑红尘成前后合围之势。”
白马问:“那我要不要先知会大将军?”
文渊想了想,道:“魔界奸细无孔不入。不必告诉傲笑前辈了,他性格刚硬倔强,绝不会放弃,一定会撑到援军到来。”
剑君也道:“元帅,会不会太冒险了?”
文渊忽而笑了,反问道:“你们跟我出来,又有哪次不是冒险而行呢?”
剑君想起之前文渊醉酒不醒,自己窃符命洛子商先行;想起临近九里原时,文渊骑马而行,从山崖上滑翔而下;想起九里原上,贤王硬接六祸苍龙两掌,得来五日喘息之机;想起五日之后,贤王带着叶小钗孤身入紫耀天朝大营,第二日拖命奔回;想起他在布置春霖境界之役时成竹在胸,想起他在面对愁落暗尘几家恩仇时慨然义气,想起他在今天挑衅人形师时狡猾诡谲。
想起不知不觉,竟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
剑君轻轻叹了口气,忽而一撩袍底,单膝跪地道:“我等愿誓死追随元帅。”
狂刀和洛子商也同样单膝而跪:“我等皆愿誓死追随元帅!”
文渊想不到剑君沉吟半晌,居然给出一句郑重承诺,也是一愣,他有些不自在的赶紧把人扶了起来:“说好了是兄弟之间诚心交陪,不要如此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