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最后一句说的干脆，毫无转寰余地，愁落暗尘被这样的气势一震，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愁落暗尘自认是一个堂堂男儿，宁肯背离父亲，加入幽燕征夫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杀手组织，只为了将心爱的女人赎出舞楼。然而贤王的话居然令他抬不起头——不管杀过多少人，愁落暗尘始终有一颗还流着热血的心，这样为了一己之私践踏他人性命的黑暗行径，他早就深深厌恶，只是求出不得。他一心只希望自己能带倾君怜一起走出这个泥泞的江湖，可是当他进入幽燕征夫的时候便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
素还真见愁落暗尘跪在地上垂头不语，心中也有些许不忍，他别过头去不再看愁落暗尘这绝望的样子，忽然余光扫到了大厅门外院中站着的人，登时想起刚才忘记了什么事！
原来是叶小钗之前替素还真煎药去了。素还真觉得自己身体好些，便非要支撑起来把屈世途换回来，因为是这人临时起意，根本没跟叶小钗讲明。叶小钗端着托盘，上面碗中的药汤被泼洒出来大半，他看见贤王千岁的目光望过来，便也怔怔的望过去，那黑漆漆湿漉漉的目光简直就像被人抛弃了的猎犬一般无辜可怜。素还真被这样的目光看的忽而不知为何生出些许尴尬来，好像自己确实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揭穿了一般。
然而这样的对视只得一瞬，叶小钗看了看堂上的情形，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洒的满托盘的药汤，终是默默扭头走了。
素还真目送叶小钗的背影走远，幽幽叹了口气，低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愁落暗尘，道：“本王不能容忍世上有幽燕征夫这样的杀手组织。如果你要彻底摆脱这个恩仇，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素还真语气神情无不温柔，却令人难以抗拒，仿佛被引入魔咒。“给你三天时间，本王要贾命公的项上人头。”
愁落暗尘闻言头皮一炸，猛地抬头看向贤王，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要求出自于这人形状姣好的莹润嘴唇。可是贤王神色悠然平静，一丝开玩笑的样子都没有。愁落暗尘瞬间明白，要换取自由，就要和过去真正一刀两断。他沉默许久，又问：“贾命公死后，幽燕征夫一干杀手何去何从？”
“效忠贾命公者格杀勿论，愿意归降者收归鬼梁兵府听用。”贤王转头对狂刀道：“狂刀可以带人协助愁落暗尘，但这段恩仇的终点必须要他自己来完成。”
狂刀答：“末将领令。”
素还真又对柳飞絮道：“药材筹划一事就劳烦柳堂主了。”他顿了顿，瞥了一眼愁落暗尘，叹息一声又道：“今后的春霖境界就麻烦你来看顾。”
这话的意思就是让柳飞絮继任下一任鬼梁兵府的府主了。柳飞絮用白羽扇遮住嘴巴鼻子，一双眼弯了弯：“草民领令。”
愁落暗沉最后赢得凶险。他之前为逃离幽燕征夫之前曾与贾命公动过手，但那一次失败了。这一次他再次单挑贾命公，其艰辛更胜从前。贾命公学会刀剑河流之招，正是杀残林之主的刀瘟患剑的绝招，而愁落暗尘的武器蝉之翼经过他自己的改造，其锋利与速度也更胜以往。两人的决斗到了后来愁落暗尘携眷属退隐仍为江湖中人所津津乐道，他和贾命公之间的最终战后来说书人取名为：
恩仇之终。
贤王逼愁落暗尘杀贾命公这一段后来也在军中流传，大家都从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下看出了这个人面对罪恶时不容置疑的决绝狠辣。狂刀甚至有一次醉酒跟手下军师讲到这里，都说当时贤王的温柔笑容简直寒风阵阵，脊背阴凉，还说这个人绝对不能惹。
不过此时此刻最头疼的还是贤王千岁。众人散去后素还真赶紧去找叶小钗，他走得有些急了，还没长合的肋骨有些错动，引得他频频咳嗽。叶小钗之前好不容易煎了药给贤王，回去发现本该乖乖躺在床上等喝药的贤王突然不见了，他急的端着药到处找，等找到大厅时候药都洒出去了。叶小钗没办法，又回去重新煎药，一边煎药一边在心里埋怨贤王不肯告诉他自己的行踪，又突然觉得人家贤王千金之子的所作所为为何要向他报备。他想着想着，突然听见有一阵咳嗽声从身后传来，他知道那是谁，赶紧回身扶了那人坐在自己之前坐的地方，还解下自己的披风给那人穿上。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迟疑，仿佛刚才还在心里纠结思虑的不是他叶小钗一样。
素还真本来一路想着如何跟叶小钗解释，可现在看来似乎不用解释了。
他想着，想起欧阳上智，想起海殇君，想起青阳，想起愁落暗尘。想起他和欧阳上智的对立，他和叶小钗的对立，他和青阳的对立。他看着面前忙碌着为他煎药的叶小钗，觉得自己想要解释本身就很可笑。
恩怨情仇，到了地狱，仍是恩怨情仇。

————————我是废话分隔线————————
确实好久没更了……有些手生，而且长度控制的不好。
这里讲了两处恩仇。六祸苍龙杀日旸族全族，但是确实日旸族遗孤千流影的亲生父亲。
没有贾命公的愁落暗尘不能娶倾君怜也不能获得自由，但贾命公实际上对愁落暗尘纯粹是利用，让他背负血债永远没有回头路。
有时候恩就是仇，仇就是恩。
就像这个时候的钗素。小钗对老素有恩，老素对小钗有恩。可是同时他们又是对立的双方，最后必然成为仇敌。
今天说这么多就是因为想起了愁落暗尘，想起了刀戟到迷城的剧情，觉得好沧桑。人物虽然丰满，但我个人还是不喜欢这段，太沉重，没有正能量。
也许武林中的正能量，真的就是素还真吧。
从那时候我还不喜欢素还真，就有这种感觉了。现在更是……没他就看不动剧。

咳咳咳咳，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自从更了方寸之后，我的论文特别顺利～一周之内论文已经撸了一万字！！！你们说，我是不是要再更一下，求素素保佑(๑•́ωก̀๑)

【进入瓶颈】各位小天使，昨天朕的小电重装系统了，输入法需要调教，而朕的论文再次不负众望的进入了瓶颈期，朕深感绝望。刚才我翻了一下楼，发现居然已经500+了，顿觉岁月如梭时不我与。为了能让朕重新回到当初状态，朕决定，颁布一个活动——在方寸这个楼里，给整百楼的小天使一个点梗的机会。这个活动直到第一部完结，第二部要不要继续就看（好友的）情况。所以本糙汉就要给这个活动起名叫【百楼点梗】，钦此。由于这次是临时起意，所以给这次占500楼的小天使一个点梗机会@敛风殇
小天使可以随便点梗，朕会酌情处理。

【伤心欲绝】给大家讲一个悲伤的故事。我十数天以来每天爆肝，终于写了两万多字的论文，于周日凌晨两点发给我导师……然后周一和今天都要继续上班，一下子就病了，肺叶生疼，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会呼吸的痛。然俄！朕的论文居然被导师朱笔一批，拿回去重写！……别理我，我快疯了……我不想再打开小电了……| ू•ૅω•́)ᵎᵎᵎ

【过年好】各位小天使鸡年大吉！我就不一一拜年了，祝各位工作顺利，学业有成，单身的脱单，成家的幸福，新的一年还是要继续爱我！

我刚才更了图书室……换了手机后发现……图书室不见了……突然意识到下一章图书室就到肉了……然而你们都看不见……一阵莫名的……窃喜……

咳嗯，好久不会来了，我似乎错过了除夕、元宵、以及情人节这样大多数写手努力发糖的日子。相信我今天也不是来更文的，就是冒泡上来证明我还活着……
之前说我一直在努力论文的事，当时那几天我情绪很糟糕，也生了病，然而一天一千字左右，十天内在白天还上班的情况下完成了一万字的正文。老大之前虽然让我回去重写，但最后也没有全盘否决，昨天我跟他诊时候他还表扬了我一句，而且还把我的不足亲手写了一张纸，字迹很漂亮，但估计中医的字你们看不懂……所以算了。
不过我在写论文时候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还想跟大家分享一下。
在我熬夜码论文的第三 个夜晚，因为实在写的好累，于是开始玩起了我的输入法。是的。我已经无聊的玩起了输入法！然后我发现当时使用频率较高的词是这样的……
看，虽然多是中医词汇，但我很开心的看见了素素，这让我继续有了奋斗的动力……
可是到了第八天，我已经开始生病，发烧咳嗽，被冷风一吹喉咙都要被风刀割碎一样的疼痛，心力交瘁，可是这个时候论文到了紧要关头，文思泉涌。在这一天的夜晚，我又开始玩起了输入法，结果我发现……

完全没有了素素……
好伤感= =
但是当时我的论文停不下，必须要闷头写下去，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好像长跑的最后一百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跑的飞快，身心已经到了极限，但是脚步却停不下来。
也就疲惫的一边伤感素素在输入法中消失，一边继续论文……
现在的状态是老大看了我的正文，要求我作出修改，但改过文的人都知道，文章，尤其是论文，每一个字每一个句子都是斟酌而成，想要加减都是很痛苦的事情。比如我的论文，原本定义已经很完美的一段话，多加一句就要整段都重新整理顺序，这让我现在非常痛苦，进入不了状态，有时候我在想要不要更一章方寸，但是拿起方寸又升起一种不好好写论文的罪恶感。
可是我又实在没有灵感，面对自己冗长的一万余字的论文，想起我要把它扩张成两万余字，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充满了我的大脑，导致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干活。

这是今天的输入法……
以及还有一个很有趣的图。

从今往后，请叫我——司马蛰！

昨天在好友的敦（qiang）促（bo）下码完了一章，就是没有更。今天过生日，被老大嫌弃了论文，正在生气。除了#生日快乐#吾皇万岁万万岁#等生日祝福语外拒不接受任何催更等行为。钦此(ノ=Д=)ノ┻━┻

第四十一章 红豆
春霖境界有一种只生长在南国的植物，秋冬长青，到了春天发嫩芽的时候才开始落叶，生出一颗一颗鲜艳的红色小豆子。唐人王维写了一首名为“相思”的诗之后，这种植物的种子就和男女间求而不得的情感联系在了一起。先不管诗人的情怀如何影响后人，总之这种小豆子意外的令军队里的糙老爷们很喜欢。洛子商一向自诩风流倜傥，争着采了许多要回去送给苗飞飞不提，就连一向性格豪放、即将去随愁落暗尘一并围炉幽燕征夫的狂刀也在整顿军务的空档摘下一些，说要带回枫桥给慕容婵。
贤王正在铺着厚厚软垫的躺椅上懒洋洋晒太阳，手边的桌上香炉袅袅的升着熏人烟气，旁边叶小钗正在给他剥一个玲珑可爱的砂糖橘。砂糖橘也是南国仅有的珍品，只有婴孩拳头大小，黄澄澄圆溜溜，橘皮极薄、橘络细少，入口甜蜜如砂糖。叶小钗撕下一片小巧的橘瓣喂进贤王嘴里，看他色泽浅淡的嘴唇蠕动两下，便又喂给他一瓣。素还真半靠半坐着吃递到嘴边甘甜冰凉的橘子，看着狂刀这样看似神经大条的傻大个也凑热闹采红豆，觉得好笑，忽然心里一动，问叶小钗道：“我看你对红豆似乎不太感兴趣，没什么想送的人吗？”
叶小钗沉默了一下，忽然点点头。
贤王感兴趣的哦了一声，正要追问，洛子商和秦假仙两人刚好走过来，便暂时停了话题，转而说起正事来。
洛子商看贤王这幅惬意的样子，不由调侃道：“贤王还真是舒适的很，橘子都不用自己剥来吃。”
贤王笑眯了眼睛道：“商兄弟这么羡慕，不然你我来换一下如何？”
洛子商赶紧举手做投降状：“算了算了，贤王我们还是说正事的为好。”
秦假仙挤兑道：“小小年纪就敢跟贤王斗嘴，你难道没看见你身边的先觉都没敢开口吗？！”
洛子商道：“是是是，下次先觉不开口前晚辈绝对不开口。”
贤王笑道：“让你二人去果然是对的。”
秦假仙便问：“究竟是啥米代志，让贤王同时请我们两个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贤王咳嗽一声，道：“就是请二位去六祸苍龙的营前骂战而已。”
“啥米啊！”秦假仙吓得退后了两步：“贤王呐这可是玩命的活计，要是一个没骂好，我秦某人岂不是要客死他乡……”
贤王随手拿起茶杯啜了一口，道：“只要你二人把握好适当的度，拖延到三日后狂刀带人回来即可。”
秦假仙扶额：“所以贤王呐你到底是为啥米让我们去骂战，直接三天之后打不就得了。”
“诶，不同。”贤王道：“现在六祸苍龙不在军营内，而六祸苍龙的亲信又不能明目张胆的与丞相寂寞侯作对，所以我们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嘛。”
“……贤王千岁，您真是……奸。”洛子商摸摸鼻子，做下此批。
贤王笑眯眯道：“好说好说。”他顿了一下，忽然道：“要是青阳身边的乐真也在就好了……”之后便是一阵沉默。后来他们班师回京，洛子商与青阳身边的那个叫乐真的侍读有了数面之缘，终于明白了贤王的意思——乐真幽默诙谐，生平最爱与人斗嘴，洛子商与他有相见恨晚之情——可惜到了那个时候，贤王已经不在他们身边了。
不过现在，贤王对秦假仙和洛子商摆摆手示意可以回去准备了，他站起身来伸个懒腰道：“劳烦二位让剑君来花厅找吾。”
秦假仙两人还没来得及告退，就看狂刀和叶小钗走了过来，狂刀一边走还一边有些生气的大声说：“叶小钗，你又没有人可送，跑来摘红豆干什么！”看样子是叶小钗抢了他不少红豆，他颇有点不满。
叶小钗双手捧着一大捧鲜艳的豆子，对狂刀的大小声睬也不睬，只径自朝贤王走过去，然后一股脑的将手里的豆子倒给贤王。
狂刀：“……”
洛子商：“……”
秦假仙：“……”
莫说众人皆一脸愕然，就连贤王都有些震惊，不过他倒是反应的快，咳嗽一声，对众人道：“前朝诗人王维拟诗，将红豆比为相思之物，你们可知道这诗是赠予何人的？”
几人还在愕然中没回过神。
贤王便镇定自若的自己回答：“是赠予太平公主。所以这首诗是表达对上司的思念之情，红豆也是表达对上司的思念之物。”
几个“妻管严”立刻：“哦哈哈哈是啊，老婆不就是上司嘛哈哈哈……”然后作鸟兽散。估计这时候屈世途要是在场，一定会吐槽贤王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不怕闪了舌头”，不过此时只剩下贤王与叶小钗两人。叶小钗不太明白为什么那几人会这么大反应，不过他也不甚在意，只看着贤王正将那些小豆子收拢在一处，然后小心翼翼的倒进随身的香袋里，叶小钗就十分开心。

他二人往花厅走去，文渊忽然问起叶小钗：“日后吾若遇不测，可与紫耀天朝之战尚未结束，你当如何？”
叶小钗愣了一下，当下就想否认会有这回事。可是他看贤王神色认真，忽然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贤王的眼神似乎是要交代些什么。于是他坚定的用心音答道：你不在，我就没有留在此处的意义。
“叶小钗，本王对你的要求你可以拒绝。”贤王垂眸叹气，道：“但吾希望在吾去后，你仍能同剑君与狂刀一起并肩作战。”
叶小钗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贤王被他这说走就走的牛脾气弄得没法，在他身后喊了两声“叶小钗”，看叶小钗没有回应的意思，觉得自己的要求大概真的是过分了些。他想着，干脆一会回去再同叶小钗说说，然后就径自往花厅去会剑君去了。
剑君刚一迈进花厅，便被扑鼻的香气刺激得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又打了个喷嚏，不由对一边扇香炉的屈世途抱怨道：“屈世途，你是不是把这上好的香料在当柴烧！”
屈世途口鼻上围了个帕子，眯着眼道：“你以为我想啊！是贤王要求的，也不知道他是安怎了，说是味道浓了晚上好睡觉。”
剑君渐渐适应了满屋子的香气，皱皱鼻子道：“贤王要是失眠的话，不如让惠比寿诊断一番，只靠安神香怕是不行。”
屈世途道：“嗯有道理，我一会去请惠大夫。”
两人正说着，贤王走了进来，对屈世途道：“好友辛苦了，请回去休息吧。”
“我这个劳碌命能休息才怪，”屈世途抱怨：“我要找惠大夫看看你的失眠，一会想着回房间来问诊。”
贤王抿了抿嘴，似乎不太高兴却又不忍拂逆好友之好意一样。剑君看他样子，不由出言安慰道：“屈世途是为元帅着想。”
贤王笑道：“我知。”他顿了一下，道：“吾有事拜托你。”
剑君道：“请元帅明说。”
贤王从桌上找出一本像是手札一类的册子，递给剑君道：“鬼梁天下死后，吾曾收拾他的遗物，得知他与幽燕征夫的主人贾命公之间的阴谋。鬼梁天下假意与残林之主皇甫笑禅相交多年，而后误导林主的仇人是多年前纵横武林的刀瘟患剑，引林主前去报仇。”
剑君将书翻了翻，惊道：“有这等事？末将听闻，刀瘟患剑确实对皇甫家有灭门血仇。”
贤王叹息道：“刀瘟患剑夫妻二人，是被贾命公有意误导，说皇甫家有救他二人骨肉之灵药，刀瘟夫人神志不清，患剑又阻拦不及，所以成灭门之恨。虽然灭门之举由刀瘟患剑做出，可背后阴谋者却是贾命公。”
剑君问：“贾命公为何如此？”
贤王回答：“为了刀剑合流之招。”
剑君惊讶不已。
贤王继续道：“之后鬼梁天下因为给出刀瘟患剑的信息而得到皇甫笑禅的信任，又用两个抱养的儿子使皇甫笑禅放松警惕，学得了五残之招。而刀瘟患剑被皇甫笑禅复仇而武功尽费皈依佛门，贾命公顺利得到了刀剑合流的秘籍。”
听罢这种阴谋诡计，剑君不由怒道：“可恶！”
贤王叹道：“现在最可怜的就是被蒙在鼓里的鬼梁飞卿和鬼梁飞宇。鬼梁飞宇在婚礼上被鬼梁天下请来的杀手杀死，而鬼梁飞卿则直接进入了幽燕征夫。现在鬼梁飞卿知道真相只能徒增痛苦，可是林主皇甫笑禅却有权利知道仇人是谁。”
剑君道：“这就是你逼迫鬼梁飞卿针对贾命公的原因？”
“哈，”贤王笑道：“现在应该叫愁落暗尘了。他完成这件事，日后天高地阔，与江湖恩仇再无瓜葛，岂不快哉！”
剑君点点头，回想贤王之前的步步算计和他所获得的资料情报，居然都没有和他们商议分享过，不由又有点被戏弄的心情。他有些不悦道：“贤王都安排好了，还叫剑君来何事？”
“自然是给你一个还情的机会。”贤王将一封信递给剑君，道：“你将此事真相告知残林之主，正好偿还之前你中五残之招林主为你解招之情。”
“元帅有心了。”剑君拿过信，淡淡道：“我这就去。”言罢转身就走。
“剑君。”贤王见剑君不悦，将他唤住，诚恳道：“吾知晓你对吾之行事颇多不满，但江湖险恶，吾不能让你知晓太多，抱歉。”
剑君更加不悦：“我倒觉得你对柳飞絮等外来之人更信任些吧！”
贤王叹息道：“吾对他虽有信任，但更多的是试探。剑君，吾知你是太子心腹之人，怎可能对你见疑呢？但知道越多，所负责任就越大，有些责任吾一个人承担就好，不必牵扯他人。”
“剑君只知道兄弟连心，互相隐瞒是大忌。”剑君背过身去，整整剑架，道：“请。”
贤王目送剑君离去，心中升起些许寂寥。他苦笑一声，熄了手边的香炉，回自己房间去让屈大军师请来的惠大夫问诊。问诊过后，惠大夫照旧开了些养心安神的药，却说失眠症主要是由于心血虚耗所致，以贤王现在的身体恐怕再难恢复了。屈世途听了十分生气，送惠比寿出去之后，就勒令贤王躺下休息。贤王之前的箭伤未愈，不能久站，于是也不勉强，躺在床上本想休息一下，没想到一睡便睡到了下午。
贤王醒来看见西窗被余晖照的金黄，赶紧坐了起来，心里抱怨屈世途不叫他醒来。他记起之前还想着要找叶小钗，于是穿戴整齐想去寻人，没想到被骂战回来的秦假仙和洛子商两人拦下，两人说着自己骂战如何机智英勇，总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文渊当然照例口头上表示赞叹与感谢，并期待他们明日继续。又得知早在一个时辰前，狂刀就已经和愁落暗尘一同出发，前去围剿幽燕征夫。贤王知道贾命公修炼成刀剑合流之招的实力，也明白论根基愁落暗尘本差他一截，但若凭决心，愁落暗尘胜贾命公许多，所以他并不太担心这次决斗的胜负。何况加上狂刀率人在一旁掠阵，贤王这方稳操胜券。之后他又听了剑君已经动身前往残林去找残林之主送信，以及今日柳飞絮等人与春霖境界的居民交换粮草药材的结果。
文渊观看地图，发现成都蜀道与春霖境界之间运粮的通道虽然很多，但驿站却很少，于是便又同柳飞絮等人商议增加数处驿站的事宜。增加驿站非是小事，贤王虽是行军统帅，却也没资格私自设立驿站。按正当程序，当上报兵部，由兵部尚书呈给天子，批准之后方能建驿站、铺官道。虽然现在贤王兼任兵部尚书，却不能等塘报送到京城，给青阳看过送回才开始动工。贤王不能直接建驿站，却可以调度人员在路上关隘处扎营守护。他亲自将六大派门残剩的门人打乱编入大军之中，由军队统一管理调度，再派人轮班守在几处重要的道路岔口，备有粮草军马，做临时的驿站。

这些事情全部做好之后，已近深夜，贤王并不觉得困，只是有些饿——他一天只吃了一顿早饭和两个砂糖橘，午饭被睡了过去，该用晚膳时候却在忙。文渊正饿的有些难受，叶小钗恰好端着一碗银耳羹走了进来。
南国的春天来的十分迅速，前些天还纷纷落雪，近日就花红柳绿。然而夜晚仍有些寒冷，叶小钗一手端着银耳羹，一手拿着一件披风，都是为贤王准备的。文渊心里颇有些感动——他觉得自己今天给叶小钗提了过分的要求，本以为叶小钗要生几天的气，没想到叶小钗仍然如此关心他。
文渊接过银耳羹放在桌上，又披上了温暖的披风，正想道谢，却见叶小钗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这才察觉到叶小钗还是生着气。不过既然送上门来，贤王岂有将人放走的道理，他见叶小钗走的那么坚决，便声音软绵绵喊他：“叶小钗。”
叶小钗无奈停步——他实在受不了贤王这种撒娇似的声音，简直绵软到心里去，听着这样的声音，不论贤王有任何的要求都要拼尽全力去满足他。
贤王看他停步，于是赶紧再接再厉的软软道歉：“叶小钗，今日是吾不对。”
叶小钗看他服软道歉，还怎么生的起气来，又看贤王低着头委屈的样子，几乎就要转而安慰贤王了。
“吾身去后，你之去留随意，吾没资格左右你的决定……叶小钗？”
文渊觉得自己已经很诚心诚意的要道歉，刚才也明明颇见成效，怎么这一句说出来叶小钗突然就生气的用拳头砸桌子？贤王一边腹诽，一边想去看叶小钗的手有无受伤，却被叶小钗退开两步，拒绝了他的好意。
贤王越发的想不通，这时听见叶小钗的心音传来：你为何总提自己身死之事！
贤王愣愣的眨眨眼，不甚明白。
叶小钗仍是怒气冲冲：你之前说要与我同生共死、并肩作战，现在又要将我推往他处，你为何非要如此！
贤王这下总算听明白了，可他更无法回答叶小钗的问题——让他如何解释，他有的是注定不能走完全程的人生，此处是他早已注定的终点。
他与叶小钗只能同生，却无法共死啊。
“叶小钗，此言差矣。”文渊虽然心中酸涩，却也心念电转，他镇定了一下情绪，道：“在此多事之秋，你为吾担起天下的另一端，如此分工也算是并肩。何况，”他笑起来：“吾只是先行一步。无间地狱，还等你一同来受。”
叶小钗听了这话，果然平静下来，任由贤王将他的手牵起来查看方才用拳击打桌面有没有受伤。看见叶小钗的指关节有些红肿破皮，贤王叹口气，道：“叶小钗，不论发生何事，请珍重你自己。”贤王一边说着，一边让他把手在井水里浸着镇痛。看见叶小钗乖乖的点头，贤王心里有些不知名的惆怅情绪。
经这一闹，贤王也没了食欲，将披风也解了，然后脱掉外衣钻进被窝里缩成一团。叶小钗看着贤王要休息，想要告辞离开，却被文渊勒令留下：“叶小钗，吾睡不着，想听故事。”
叶小钗看文渊的半张脸都被被子蒙住，只留下一双大眼睛晶莹的看着他，心中突然跳的快了几分。于是他将椅子搬到床边坐下，开始用心音讲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遭到了抗议：“这个不好，要听没听过的！”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的父亲曾经是一个名满江湖的杀手，后来父亲遇到了母亲，于是决心退隐江湖，过着平静的生活。后来有一天，母亲生了重病，父亲请求一位高人，希望能够换取救母亲的药材。这个高人的要求就是和男孩的父亲决斗，高人杀死了男孩的父亲，又食言没有给母亲药材。男孩愤怒之下与高人约定，两年内为父母复仇。
男孩两年内拜的所有师父都被这个高人杀死，直到他筋疲力尽逃到了一个老铁匠家里。老铁匠砸碎了他的双手，告诉高人男孩不能再复仇，高人才决定两年后再来。两年之中，老铁匠对待男孩如同对待自己的儿子，他告诉男孩如何成为一个顶尖的剑客，他给男孩无微不至的关怀却从来不需要回报。
男孩原本对剑术很有天分，一学就会，可是，在临近两年期限的前三天的时间，他不能悟出师尊给他的题目。三天内他苦苦思索，想白了头发，却毫无头绪。这时候一个老人看见了他，因为可怜他替他解开了谜题。
后来男孩，就成为了一个无心的人。
叶小钗自顾自的讲着，这些故事在他心中并不能引起什么波澜。他讲到此处，低头看向贤王。贤王闭着眼，好像已经睡着了。可是跳动的眼睫和眼角晶莹的泪珠，却暴露了他悲伤无奈的心绪。叶小钗静静看着沉睡的文渊，轻轻用指尖擦去他眼角的泪滴。

————————我是废话分隔线————————
好久不写了仍然十分手生。我这两天回顾了一下方寸的内容，发现自从到了九里原就整个乱套了。可能因为我不常码字，所以每次码字都特别刻意的写钗素间的互动，生搬硬套了好多细节，最后导致整个文章的结构散乱，而且写着写着大纲就不见了= =
不过第一部快完了……
前几天我突然之间脑洞一变，整个第一部结尾和第二部开头都要产生变化，这让我略焦虑。我之前的想法和现在的想法差太多，而第二部主笔又是好友……可是好友最近拒绝和我讨论方寸剧情= =
她因为我的懒惰抛弃我了= =
谢谢各位的生日祝福，在此@敛风殇 ，你的失眠点梗在此。

第四十二章 变数
叶小钗又陪着文渊坐了一会，他知道贤王没睡着。近日除了体力不支而昏睡之外，就连成把烧的安神香都不能使他安然入睡了。叶小钗看见这人眼角渗出的泪水，心生不解——这人曾伤的那么重病的那么沉，却从来没掉过泪，今日听了别人的故事倒是伤心的偷偷哭，也不知他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小钗对自己的经历曾经抱有过怨天尤人的想法，但这种怨恨的心从半驼废为他背上阴凤刀紫凰剑之后，就化为一潭死水，即便是风雨坪击败了仇人一剑万生也再无波澜。他以为此生不会再因为什么事心生涟漪，可是自从他在红尘客栈里听了素还真的故事之后，仿佛就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听闻了素还真在接天顶舌战群雄化解危机，又曾在通天柱下远远的看见过那个神仙一般的人。后来他又遇见了贤王，能和贤王同受风雨，能和贤王并肩作战，他为贤王的伤势心急，为贤王的病情心痛，为贤王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行为生气。
他甚至还为贤王掉过泪——不止一次。
把素还真和贤王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放在一起想不是第一次，作为杀手，叶小钗相信自己的直觉更甚于相信所谓的逻辑判断。叶小钗总觉得神秘的贤王千岁和神秘的素还真总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从某种程度上很像。
叶小钗是不能像欧阳上智那样分析，诸如身材像、声音像或者有什么其他的特征相像，那样只能钻进死胡同，最终只会觉得这两人毫无瓜葛。叶小钗的感觉则更为主观，这两个人的心很像——具体怎么像叶小钗也说不清，总之就是像。
将叶小钗的心音听得一清二楚的素还真觉得自己再不打断他，这人就能得出素还真和贤王千岁是同一个人的结论了。于是贤王千岁毫不犹豫的翻了个身，然后哼唧了一声。叶小钗被他打断思路，慌忙“啊啊”的问贤王的情况。文渊眨巴一下眼睛，声音软绵绵的说：“伤口疼。”
伤口确实疼。
自从上次被烛龙之箭穿胸而过，伤口表面渐渐结了痂，肋骨也有张合的趋势，但所造成的内伤却迟迟不能痊愈，肺腑的重创似乎毫无要愈合的迹象。素还真一向知道自己的情况，他不能睡眠多是因为疼痛，而燃烧熏香却是为了遮掩体香——他再也无力控制天生自带的莲香从身体里逸散出来，濒临死亡的感觉令他每心跳一次都会提醒自己，停留在世的时间将少一分。他觉得被病痛折磨而死实在有些窝囊，但此时此刻，素还真实在无力改变这个事实。
叶小钗一向知道这人但凡能撑过去，就会笑盈盈的声称自己无事，所以要是喊疼肯定是疼的不行。后来过了很久叶小钗才明白，原来他此时的猜测完全是错误的——这人喊不喊疼其实和是不是真疼毫无关系。有时候就算下一秒就会疼晕过去，这人前一刻也会笑得眉眼弯弯，十分好看，又或者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他还非要嚷嚷头痛肩痛腰痛哪哪都痛，就是要撒娇，欺负别人给他揉揉。
但是此时的叶小钗被贤王这一声“疼”弄得手足无措，简直要急的团团转。文渊戏足得很，蹙着眉头小声的哼哼唧唧，惹人怜惜。
要怎样才能让你不再被疼痛折磨呢？
文渊眨巴眨巴眼睛，道：“还要听故事。”
多年后叶小钗觉得自己这时候简直傻得可以，屡屡都如此相信了贤王的鬼话。但这时候叶小钗对贤王的鬼话深信不疑，他想了想，觉得自己知道的故事实在不多，就讲起曾经半驼废给自己讲的故事。
那是战国时代纪昌和飞卫以及甘蝇老人的故事，讲的是“至动无动，至言无言，至射无射，是以不射”的道理。素还真虽然早知道叶小钗的恩师半驼废必然不凡，但能理解并运用这样的道理却当真不是普通的修为，也难怪叶小钗能在短短两年之内打败一剑万生，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从心性的修为上胜过他人。不过这样的故事对于叶小钗当时的年纪实在有点难以理解，就连现在的狂刀，想让他弃刀而杀都不可能。以素还真对当今武林的了解，能够折枝为剑，心行而剑行的，似乎只有傲笑红尘。
不过叶小钗似乎更厉害一点，他能够发在意先。
素还真想到这里居然有了点困意，似乎是因为在叶小钗身边获得了久违的放松感。他眯起眼睛，问叶小钗道：“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呢？”
叶小钗有些惊讶：我以为你这么聪明，什么都明白呢。
素还真微微笑道：“不，叶小钗，你我不同。世间有很多道理我都明白，但无法照着去做，因为我有太多牵挂，想法又太杂，所以不能成为无心的人。但你却能够专注于剑，这就是你能无往不利的原因。”他说着看向叶小钗，两只黝黑的眸子灿若星辰，这样的眼神叶小钗日后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同素还真的心更接近了一分。“叶小钗，即便是刀剑在手，或是天下无敌，仍是有护不了自己最想保护的人。生而为人者，就要尝遍甘苦，行遍天下，更要有理想与责任，而不是成为他人指挥的武器。吾不希望你成为真正无心的人，更不希望你成为一柄无上锋利的宝剑。叶小钗，你虽然达到了‘至射无射’的境界，但每当出剑之前，必须要遵从自己的内心。我知道很多人都曾告诉你不要心慈手软，不要妇人之仁，但吾却希望你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能回头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叶小钗困惑的歪头：我已经是无心之人，内心怎么还会有声音？
素还真摇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只能你自己去领悟。这个领悟没有期限，所以不需要熬白了头发。叶小钗，如果还有时间……”贤王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如果还有时间，我希望能带你去领略更广阔的世界，体会更精彩的人生。”
这句话仿佛在叶小钗的心湖中丢入一粒石子，涟漪一圈圈扩大开来，而后便愈加汹涌，无法克制。也许叶小钗从来都没否认过，自己渴望着对外界的爱和温暖有所回应，然而他却在多年前、在半驼废和欧阳上智的授意下亲手丢弃了这种可能。突然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个人对他说，他希望能带自己走入更加广阔的世界，这样如何能不让他方寸大乱。
他一时又不得不回忆起半驼废给他的赠言，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忘却。
“你一定要将有关肉身的观念全部打消，就算是你的亲人、爱人、至友站在你的面前，你也要视若不见，包括你自己的存在。有办法能够到了这种地步，那你就已经进入无心无我的境界，能达到这种境界，你就可以剑吾如一，吾即是剑，剑即是吾。能够剑吾如一，你自然就能够练成发在意先这种至高无上的剑道。”
叶小钗在心中默念师尊的这段话，念了数遍，却无法如往常一般渐渐平静。相反的，他第一次有了质疑，质疑他的证无心剑道是不是正确，用无心换来的天下无敌是不是幸福。哪怕千年尘封的暗室，一旦泄露一点光亮，就再也不可能继续甘于黑暗。叶小钗的心就是那暗室，被贤王撬开了一点门缝，有光明丝丝缕缕的投射进来。
就难以克制的要去追求更多。
叶小钗想到这里，心情十分激动。再转头去看贤王时却发现他已经睡熟了。于是叶小钗略有些遗憾的将灯火吹熄，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