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不要我插手,又何必专程把这些秘密详详细细地告诉我?这些关节,可不适合让无关的人知道。”
“我把这些事告诉你,是因为到时京师会忽然涌进一批生面孔的江湖高手,你们风雨楼如果不知根底,必定会过分注意,甚至采取一些戒备行动,很有可能乱了我们的计划。我是怕自己人搅了自己人的局,也因为相信你戚少商,所以坦诚以告,免得届时你们过于敏感,盲目动作。”
“再说,我也没吧秘密‘详详细细’告诉你,”无情还眼波狡黠地横了他一眼,补了一句,“更详细的还有着呢,你不参加,当然没必要跟你详说。”
“——我看,你还是把详细的都跟我说了吧。”戚少商好整以暇地说,“因为我插手不插手,不是你们帮我决定的,你既然告诉我了,那么抱歉,这件事我已经决定要掺一脚了。”
“这是蔡京针对我们的,与你本来就没有干系。”
“谁说的与我没有干系?我戚少商没什么长处,就是会交朋友。江湖上多有我戚少商的朋友,东南一带也有我不少旧识。现在蔡贼要把他们当棋子用,骗他们来送死,戚少商要是坐视,也枉称朋友。何况,大捕头你应该知道我过去遭过什么人的陷害,像蔡京这般的狗贼,跟我戚少商都算有私仇。”
“不。你要听我说。”无情肃容道,“这回的谋事,举动太大,结果难料。不过有一点是无疑,只要跟这件事有一点夹缠不清的干系,都会非常麻烦。由其是你戚少商,有江湖逆匪的案底,虽然翻案,却是用要挟天子的法子,皇帝本就对你心存疑惧,你在江湖里又几乎到处有交情干系,这次前来行刺的正是蔡京骗来的一批江湖人,这事你沾上一点,只怕有人愿借题发挥,赶尽杀绝,在皇帝心里面,你戚少商差不多就是江湖匪类的代表,一不小心,你就变了主使人、煽动者了。”
“你好不容易建立起现在这种声望势力和人脉,京城一带的白道也是因为你整合起来。”无情看着窗外漫进的白光里戚少商英俊深刻的侧脸轮廓,话里不由地有了一些情感,“这个时候,你绝对不可以有什么意外,京城不可以缺少了戚少商。”
戚少商望了他一眼:“这叫什么理由?”他懒懒道:“在我看来,神侯府一脉是朝野清正人士的主心骨,四大名捕是托举江湖正义的支柱,你们要是有意外,说是大厦将颓也差不多——这么看,这事你们神侯府也别管了,这风险天下人担不起,大家都别管了。”
无情道:“随便你怎么说。这样——你要是能找出一个人来,有你现在这样的武功,有你现在这样的处事经验,有你现在这样的手段和决策力,有你现在这样的声望,有你这样的人脉,有你这样入局京师的意愿,反正,你只要找出一个能代替你的人来,随便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戚少商似笑非笑道:“我看错过人。你还让我找,你信得过?不怕我又推出个顾惜朝这类的小人来?”
无情斩钉截铁道:“只要你找得出,我就信得过!”说完他悠然看向戚少商:“现在王小石下落不明,开封上下或者更远,有这样的人吗?”
戚少商自嘲似的笑笑,也不谦虚,老实说道:“没有。”
他又笑笑,补道:“可惜这事我管定了。”
“你……”无情几乎难得地气结。
戚少商却先反问起来:“你瞒着诸葛先生找我一起去刺杀蔡京时,怎么就不担心我出意外?这回你却这么坚决不要我插手,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诸葛先生的意思?”
无情也不隐瞒,坦白说道:“——我也不清楚世叔为何有此决定。”
戚少商手掌一伸制止了他,说道:“好,那我就明白了,你也不用再说服我,我自会去登门拜访诸葛先生。”
忽听一个温和而饱含睿智的声音,在他们两个耳边响起:
“戚代楼主可少安毋躁。蔡京前番受挫,对戚代楼主颇多怨愤,此番卷土重来定必多有针对,戚代楼主而今身系京师武林,万要小心保重才是。”仔细一辨,声音其实传自一墙之隔的邻间,只是低沉而清晰,仿佛有人俯在耳边说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