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琉璃瓦，黄金砖，俯首称臣的万人。
大风凛凛，吹不起身上泰山重的履袍，眼前嗒嗒作响的旒珠几欲脱绳而去，风中起伏不定的影一时迷离了双眼。
肩担明月，背负星辰。
眼下鲜血般艳红的千里红毯，那松软却咯人的感觉至今还残留于脚底。过去的步步为营换得今朝黄袍加身，从此翻手覆手，都是天下。
凤栖站在高台之上，片刻恍惚，直至礼官轻声提醒，才回了神。
眼眸微垂，俯瞰众生，缓缓抬起双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排山倒海般的呼声。
台下所有真心的，违心的，顶礼膜拜喊成一片。
锦袍上金丝绣作的龙纹熠熠生辉， 张牙舞爪，几欲冲破锦袍，直入云霄。
凤栖微微一抬眼，视线越过楼宇宫阙，落在云层渺远之处。
既已成龙，何时有凤来依？

册封大典，礼毕。
入夜。
晚宴刚过，宦官们如数散去，凤栖褪下一身朝服，换上轻服，一番虚情假意的寒暄后，他有些乏了，折子不多，身子却疲劳得紧，他抚着前额，打算小憩一会。
今夜风大，外头窸窸窣窣的动静总是拼命挤入房中，久久不得平静，合眼好几会，凤栖都没有真正入定。
一下子睡意全无。
睡是睡不下了，凤栖命宫人执来一盏灯，出了察贤宫的门。
辗转几番，绕了好几道宫墙，除了向来看作心腹的老太监，凤栖谁也没带。偌大的皇宫除了零星的几盏宫灯，余下便是老太监手中的一点火。
老太监轻车熟路地在前头打着灯，幽微的灯像萤火， 化开浓郁的黑暗，缓缓前行。
最后一条宫道，又窄又暗，夜风吹过，依稀听到“沙沙”的杂草声。
道的尽头，有一扇脱了漆的木门，老太监在门口停住，凤栖上前，推门而入。
木门由强至弱痛苦地呻吟，凤栖跨过缺了几口的门槛，衣摆划过门槛，蹭下一片灰。
回身合了门扉，再转身，蓄了力的夜风劈头盖脸地扑来，立刻打散了仅剩的睡意。

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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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本就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