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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拥抱是比做爱更重要的事。做爱可以只是出于激情,拥抱却是出自于全心全意的信任和喜欢,毫无防备地敞开自己。
——南康《我等你到三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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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上外套——初秋的天还是有些凉的,我还不想吃那该死的感冒药——拿上钥匙和钱,锁上门,来到大街上。
窝在家里两天两夜,现在原本熟悉的街道都在车水马龙里恍若隔世。
我随着人流无意识地向前走,头重脚轻的不适感使我脚步踉跄,间或撞到了什么人,等到“不好意思”脱口而出后,才发现早已走过了那个街角。
本来恍惚觉得应该去楼下的拉面馆吃点东西,但既然已经走过,我也不再去深究,只是无知无觉地顺着街道前进。
两旁的银杏灿烂得有些突兀,落了满地,华丽的地摊平铺,被我的硬头皮鞋踩出丧气的碎裂声,更彻底地融进尘土。
“小哥,有不开心的事?”
闻言,似乎是在对我发问,我好似从梦中惊醒一般抬头,不知何时竟已走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街道很窄,高耸的楼壁上喷画着各种涂鸦,与太阳隔绝开的堕落,霓虹灯牌在黑暗中闪闪烁烁。
问我的那人看起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扣着金属耳环,上了口红勾了眼线,在这秋风瑟瑟的天气里只穿一件单衣,敞开的胸脯白净,皮肤细腻。
是个牛郎。
虽然很多年都没来这种地方,但我对这黑暗街道的性质无比熟悉,买醉、沉沦、幻想、欲乐……一切让你的肉体愉快沉迷的东西都站在这里,拖你进去,陷入,陷入,然后抛开一切,丢掉一切。
我本该早已厌烦,但那个少年没有热情地贴近身躯,只是在这个初秋的午后慵懒地打着哈欠,闲闲半闭着的双眼被偶然钻进来的一缕阳光捕捉,镀上灿金的墨色一瞬间与另一个小鬼重叠,在我眼前一晃而过。
大概是饿得有些眼晕了。我这样想,拒绝承认自己曾有过的牵扯的思绪。我搂过少年走进店里,他有着与那小鬼同样消瘦的骨架,刚好够我将手臂环住他的肩膀。
“把妆洗掉。”
他本来已经脱下了上衣,闻言不咸不淡地瞥我一眼,没说什么,走进狭小脏污的卫生间。
我坐在床上,点燃一支烟,看他弯下腰时微微显现出的条条肋骨,那小鬼也有,但比他看起来要淡一些,更多的还是精瘦的肌肉。
“吃好点,这么瘦。”
他清洗的动作停了一秒,对我这句废话送出一声轻笑:“好啊,小哥你多给点的话。”
我摸摸多年掌勺切菜磨出的虎口处的薄茧,缓缓吐出鼻腔里缠绕的烟雾。
他用不怎么洁白的毛巾简单擦过脸上的水,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