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条件

因为我喜欢你。
所以哪怕你杀人也好，贩毒也好，我都会紧随你左右，做你最忠实的帮手。
当然，相对的，我也并不是偶像剧里只知道一味付出的白痴女一号。我唯一的条件，就是得到你。
??文章名引用日剧《魔女的条件》，内容与电视剧无关

　【七】
那之后欧阳樊第一次主动约了我，在一间KTV的小型包厢里，除了我跟欧阳，还有他几个外校哥们儿。起初他打电话说约我出来玩，我以为是逛街看电影什么的，还特地穿了件新裙子。包厢里烟味很重，欧阳樊懒散的坐在我旁边，也在吞云吐雾。我皱起眉，低声说：“樊，抽烟对身体不好。”
欧阳面无表情的把目光落在我脸上，倒是他身后几个哥们笑着起哄：“我说欧阳，你怎么找了个管家婆！”“妻管严啊你，欧阳少爷！”
欧阳扯起嘴角笑了笑，眼神突然变的很柔和，他抬手倒了杯酒给我：“老婆，陪我喝酒吧。”
他叫我，老婆。
老婆。
这两个字是具有魔力的。
所以哪怕我明知道自己酒量极差，也心甘情愿的端起了杯子。
第一杯。
欧阳看着我一口气喝下去，笑意更深。
第二杯。
我被酒水呛住，欧阳关心的靠过来替我拍背。
第三杯。
头已经有点晕，欧阳修长的五指依然在为我倒酒。
第四
　　杯。
浑浑噩噩间，我看见欧阳突然站起身。
第五杯。
有人硬扒开我的嘴把酒灌进去。我听见欧阳樊那几个哥们的狂笑声。
……
我努力的想睁开双眼，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无数双手在撕扯我的新裙子。我看不见欧阳樊的身影，听不见欧阳樊的声音，直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我终于晕了过去。
【八】
我常常梦见陶拉。她披散着海藻般的卷发，坐在画具前，安静的描绘着一棵树，或是一塑雕像。微风吹起她额前的留海，她拿手去拨弄，侧过头，冲坐在她旁边的我柔柔的笑起来。
我就在陶拉无与伦比的笑容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空无一人的包厢沙发上。满地都是啤酒瓶和烟蒂。空气有淡淡的腥味。
我捡起被扔在地上的裙子，上面沾了血。
原本安静跳动的心脏，忽然像是被开水煮沸般猛烈震动起来。
扑咚，扑咚。
整个胸腔都在颤动，仿佛随时可能崩裂塌陷。
我用手按住胸口，掌心沁出一层冷汗。这时包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拎着扫帚簸箕的服务生站在门口愣愣地盯着我。
僵持了几秒，我扯起嘴角，冲他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愉悦的说：“我男朋友太疯狂了，真拿他没办法。”
说完，我镇定的套上裙子，整理了下头发，走出包厢，始终面带微笑。
我必须微笑。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曾经我做过一个梦，梦里一个长相丑陋的魔鬼坐在我床边，温柔地注视我。它浑浊的眼睛里有我无法读懂的复杂情绪。“离我远一点！”梦中的我非常厌恶这个丑陋的家伙。可是魔鬼却怜爱的看着我，用难听的声音说：“清清，你不认得我了吗？”­
现在我才明白，那个魔鬼，就是我自己。

怀孕的人皮肤会变好，这句话是真的。
　　镜子里那张越来越白皙光滑的脸，仿佛已经不再属于我，而是慢慢蜕变成另一个陶拉。
　　我相信，给予我爱人和美貌的肚子里这个孩子，一定就是陶拉。
　　我喜欢看漫画，所以你去学美术，研究各种画风，最后出版了专门为我创造的画集。
　　我喜欢做便当，所以你拿出积攒已久的零用钱买了一套精致的小熊便当盒送给我。
　　我喜欢欧阳樊，所以你主动帮我递信表白。
　　虽然欧阳樊阴差阳错喜欢上了你，但这并不怪你。
　　不是你的错。
　　你说过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一起毕业，一起工作，一起结婚，一起生老病死。
　　可你却违背誓言先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
　　说话不算话的叛徒。
　　看着我被欧阳樊玩弄于股掌之间，你很心疼很愤怒吧？
　　所以你回来了。
　　回来拯救我了。
　　成为与我血浓于水的至亲血脉。
　　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

第一篇结束

死后皆为虚无

“我已经死了。”他柔声说。
是啊，我连丧礼费都出了。
上帝是个混蛋。
李雅川也是个混蛋。
为什么直到最后，他都在若无其事的微笑。
　　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板着个脸。
　　我还是喜欢面瘫李雅川。
“最后一个问题，灵魂表达难过的方式是什么？”
　　流不出泪，流不出血。
　　那么——
　　“灵魂表达难过的方式，是微笑。”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轻声说。
我愣住，他的笑容渐渐放大。
　　“上次那个你说是友谊之吻。”他说，“那么这次是——”
　　低沉的呼吸渐渐靠近我的脸。
　　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他最后的吻。
　　可我永远也等不到那个冰凉的触感了。
——病床上的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燕尾服之梦

我靠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了他。
　　即使你吸毒，同性恋，胆小，懦弱，我也依然爱你，哪怕我知道，你其实并不喜欢我。
　　“一起面对吧。”我把脸埋在他怀里。
　　“什么？”
　　“我说一起面对啊！一起面对！我跟你一起面对！”我揪住他胸口的衣服，一边扯打一边放声大哭。
　　“姚……”他刚要开口，手机短信提示音突然响了。
　　我迅速扑过去抢走他的手机，扔向了窗外。
　　他震惊的看着我。
　　“那盘录像我已经看过了。”我说。
　　杨陈顿时面如死灰。
　　我想握住他的手，却被猛地甩开。
　　杨陈嘴角泛起绝望的苦笑：“跟我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你都觉得肮脏不可忍受吧？”
　　“我喜欢你。”我用力拽住他的胳膊。
　　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喜欢。
　　“所以，你要对我负责。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好好活下去。”我温柔的吻上他颤抖的唇。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原本四肢僵硬的杨陈，终于伸出手，紧紧抱住了我。
　　“我去年暑假遭遇过抢劫，包里装的三千多块买画具的钱被飞车党突然拽走，凭我徒步肯定追不上他们，于是就在我放弃准备回家时，骑着摩托车的杜川停在了我面前。”
　　“他说，废柴，上车，老子带你把钱要回来。”
　　“那是我跟杜川的第一次见面。”
　　“其实那天他只是心血来潮逞英雄，我却误以为碰见了善良的人。”
　　“然后就是各种偶遇，我跟他渐渐熟络起来，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他在跟一个男人接吻。”
　　“他笑着问我，你怕不怕我？我说，不怕。”
　　“然后他把我抵在墙角，问，现在呢，怕不怕我？我说，不怕。”
　　“他强硬的吻了我，继续问，现在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陈停顿了一下，才轻声道：“姚路你知道吗，当时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恶心。”
　　“我想，那就是爱。”
　　爱的定义。
　　究竟是什么呢？
　　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活该被我嘲讽，被我使唤，被我羞辱，你犯贱，你心甘情愿。哪怕我拿把刀放在你脖子上，你也必须要微笑着迎上去。
　　因为你喜欢我。
　　杨陈，如果这就是爱。
　　“闭上眼睛深呼吸，”我抱住他，“脑子里回想一下初一那年。因为我成绩差，性格孤僻，所以班上的同学都不喜欢我，体育课上他们故意拿水龙头浇我，那时是秋天，我浑身湿透，不停打喷嚏，隔壁班也在上体育课的你突然走过来脱下校服披到我身上，牵着我去了保健室。两张床，中间隔着一张帘子，我颤抖着换上你借给我的毛衣，听见帘子后面的你说，冬天的时候，一起堆雪人吧。虽然那时被浇的浑身湿透，第二天还发了高烧，但那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我并没有履行诺言。”杨陈攥紧了我的手。
　　“笨蛋，”我笑，“我当然知道你只是随口说着安慰我而已啊。”
　　“天气预报说后天有大雪，”杨陈揉揉我的头发，“到时候一起堆雪人吧。”
　　“好啊。”
　　在那之前，我要先陪杨陈回他家。那盘录像带一定已经寄到他父母家，我要陪他度过这场风暴。
　　只要我们拥有驱散黑暗的勇气，光明就一定会重新笼罩大地。
　　经过一家24小时营业便利店时，杨陈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手表说：“过12点了。”
　　“欸？”
　　“情人节到了。”他冲我笑。
　　情人节。
　　2011年2月14号。
　　“等我一下。”他松开我的手，跑向马路对面的便利店。
　　一分钟后，他捧着一样东西走了出来，站在便利店门口冲我微笑。
　　我睁大眼睛想看清他拿的是什么，却被迎面疾速驶来的货车探照灯刺伤了双眼。
　　其实猜也知道，他手里拿的一定是，和遍地鲜血一个颜色的玫瑰。
　　躺在血泊里的我，又一次看见了燕尾服。
　　他怜惜的看着我：“很痛吧？”
　　我没有力气回答他的白痴问题，只能直直地注视着他。
　　“我是专门来告诉你，你还有最后一次倒流机会的。”燕尾服并没有回避我的视线。
　　我看向仍呆站在马路对面、笑容僵在脸上的杨陈。
　　“回到最初，也就是你遇见我之前，参加杨陈葬礼的路上，那个公交站台。”燕尾服摆出一张苦口婆心的脸，“当然，我会抹去你所有记忆，你还是那个失去暗恋男生的寂寞少女，寿命什么的也全部还给你，就当做了一场梦，如何？”
　　杨陈跌跌撞撞冲过来，抱起了浸在血泊中的我。
　　他在哭。
　　那是即将失去美好事物的绝望悲泣。
　　算了，就这样吧。我在心里说。
　　燕尾服叹了口气，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当你难过到极致时，请闭上眼睛深呼吸，脑子里回想一些美好的事物，让美好冲淡悲伤。
　　这样你就没那么难过了。
　　——
　　遗像上的少女不过才17、8岁的年纪。
　　少女的母亲一直在流眼泪，少女的父亲则满脸憔悴的在一旁沉默着。来参加葬礼的亲朋好友低声安慰着他们。
　　他捧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
　　无视旁人诧异甚至可以说是愤怒的目光，他把花放在遗像下方，轻声说：“那天忘了跟你说，情人节快乐。”
　　少女的母亲突然哭出声来，转身把脸埋在丈夫怀里。
　　“如果当时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牵着她一起走进便利店，就皆大欢喜了哟。很后悔吧你？”耳边突然响起陌生的男声，他惊愕的抬头，周围除了少女家的亲戚朋友并无其他人。
　　“她其实是因为你才死的哦，啊不好，说漏嘴了！”看不见人影的男声仍在喋喋不休，“她原本可以健健康康活到70多岁的，啧啧！”
　　“什么意思？”他眼观四周，发现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这诡异的男声。很奇怪，他并不感到恐惧，只是强烈的想知道这人话里的含义。
　　“你听说过时间倒流吗？”声音由虚幻变得真实。
　　他透过参加葬礼的人群望向灵堂门口，看见了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
　　“我有办法让她活过来哦。”燕尾服冲他狡黠的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