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___________________·starter·____________________
「扉页」
SuCcA‘s Back

「那喀索斯的幻觉」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by UrSuCcA

「CH-01 消失的精灵」
熄了灯，躺在床上睡不着，不断地翻身。地板上的表弟没有一点声响。
我拄着胳膊，支起自己半个身子，用手机屏幕的光亮去照他。
「没死呢。」许是感应到我细索的声音，他闭着眼睛，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他端端正正地躺在地上，双手规规矩矩叠在腹部，身下是蜂巢布纹的铺盖。

常常失眠。翻来覆去。近几年尤其严重。
索性坐起来靠在床头，发呆。
表弟闭着眼睛，长叹了一口气，我收起呆滞的目光望向他。
「今天看见你，感觉你整个人都变小了。越来越小了。」说完，他翻身背对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你以前真的不这样，我一直想问问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你是怕说话费电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真的，我知道我问了你也不见得能告诉我，如果你不愿意提，好，谁也不要旧事重提，一切都让它过去，可你要是真的觉得可以『过去』，你现在又为什么这个样子了呢。小时候，你不吃鱼，我往你碗里扔了一块连刺都挑干净了的鱼，你一边哭一边嚎，怎么哄都哄不好，你的东西谁也碰不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任性得天王老子都怕，你那股劲儿都哪去了。这些年我不问你，不是我不关心，我等着你说，等着你告诉我，你倒好，吃哑药了。你究竟在愁些什么呢？念得好好的高中，突然要转学，换校区不行，非得换城市，换了，OK，好了一阵。去年你大学刚念，又要转学，好好好，转学转学转学，听你的，反正从小到大，爷爷把你这个外孙子看得比我这个亲孙子还亲，全家人都惯着你宠着你，你说什么是什么。你还是拧，还是倔，可是你根本就不是过去那个你了你知道吗。你就像患了搬家症似的。住哪里你都不安心，你到底在躲谁啊，你倒是跟家里说啊，一个人死撑什么呢，你又不是孤儿……」

长期缺乏睡眠，我的注意力很难集中。他一直不急不缓地在说、在讲，我听到一两个关键词，思绪被扯出好远，收了线，思绪跑回来听他说话，却又有点接不上了。
他刚才说什么？
说到小时候我不吃鱼。
呵，我现在也不吃鱼。
虽然现在的我，脑筋总是不够灵光，反应事情好像也比常人慢了半拍，但是小时候的事情我却都一一记得，很清晰地记得。那天去舅舅家吃饭。舅妈做了好大一条鱼。其他的菜品跟这条大鱼一比，简直就是跪在世宗大王脚下的朝臣。我和表弟挨着坐。他知道我不吃鱼，偏偏要看看我的底线究竟是什么。他在我碗里悄悄扔了一块鱼肉。我光是看了一眼，就认出这是我打死也不会碰的东西。但是那一刻，被愤怒冲昏了头，气血上涌，我只是觉得，我的权威和死角被人当玩笑一样侵犯了。我把筷子啪得往桌上一摔，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我脸憋的通红，摔着手一下一下地指着表弟的鼻子喊：「我再也不跟你玩了！！！你！你！——」我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说不出话来，哇哇大哭。委屈和气愤让我一边哭一边发抖。外公外婆为首的全家人都在哄我，舅舅舅妈斥责了表弟，让他站到墙角去，不许吃饭，妈妈一下一下地摇晃着我，说，「你别哭了，你看你不吃鱼，害得弟弟连饭都不能吃了，快别哭了好不好，你还是妈妈的乖宝宝吗？乖宝不哭的。你告诉舅妈，宝宝告诉舅妈，你说，舅妈，你让弟弟回来吃饭吧，我不哭啦，好不好。」
我一拍桌子，喊得更大声，抽噎让我无法将那句爆裂的话连贯地讲出来，但是我还是喊着：「就不许他吃饭！！！」
那天饭桌都撤了我才平复情绪。表弟一直站在墙角，他似乎也来了倔脾气，虽然他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当然这也是我一直以来都知道的一点：表弟从来不会露出倔强的表情，他生气的时候，或者想明白事情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却是一个大人的眼神了。在他站在墙角的期间，妈妈去拉他吃饭，他摇摇头，还是站在那里。外公外婆也叫他去，他还是不动，直到舅妈叫他，他才挪了步。我眼神追随他的身影，他被舅妈拽到厨房，我在厨房的玻璃门后，听见舅妈对他说：「表哥有不能生气的病，你知不知道，你生气哭闹的时候流眼泪，哭一哭就好了，但是表哥不可以生气不可以哭，表哥哭了会很疼，表哥的身体会疼，妈妈以前就告诉过你，你为什么还要故意去气表哥？你不听妈妈的话，妈妈罚你你认不认？你知道错了吗？」
表弟低着头，点了点，舅妈这才松口，说，「是不是晚饭没吃饱？」
表弟又点了点头，舅妈说，「去跟哥哥道歉，然后回来把你的饭吃完。」
表弟出来，对我说，「哥对不起，我再也不这样了。咱俩一会儿玩跳棋吧！」

但是……表弟说对了，我过去真的不是这样的。
在回忆里俯视过去的自己，看见这个孩子，虽然任性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让他顺服，但是暖心的时候是真的很有甜软的画面感。
妈妈生日的时候，我把自己的糖罐子拿出来分糖给幼稚园的所有人，只求他们答应我一件事——在我妈妈来接我回家的时候对我妈妈说：祝宝宝妈妈生日快乐。
哦，对，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要叫我宝宝。不许别人叫宝宝。只有我是宝宝。
好好一个暖心的故事，又夹带着「哇，这个孩子还真是任性得霸道呢。」的阴影。
不过话说回来，那天，此起彼伏的生日祝福，让我的妈妈，真的很开心。
我不那么怀旧，上一次看到自己小时候照片还是去年。乍一看，小孩子，真的长得很好看，笑得好甜。
小时候的我任性归任性，讨人喜爱的本事还是不少的。
从会拿笔就会画画。从幼儿园到小学毕业，到中学，从儿童简笔画，到素描油彩，只要我肯画，就会有奖拿。
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喜欢我。

我是一个喜欢对这个世界进行莫名其妙的捉弄但是却没有任何敌意的精灵。
可现在，精灵消失了。

「你又不是孤儿。」
不是孤儿。
如果我是孤儿，我倒是要庆幸了。这些年的这些自卑，恐慌，无助，羞耻心，无处倾诉、无可倾诉，就都顺理成章了。
如果生活在一个没有门的世界，就根本不知道门是什么。在没有出口的房间里作困兽之斗就好了。
但如果明明有门，却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出去呢。到处都是出口，却都不是我的出口。
如果是孤儿，就好了。
偶然间看到了『NO WAY TO SAY』的MV，虽然没看懂，但是还是哭了。
这就是现在的我。
如果是个孤儿就好了。

我的皮囊里，是一个死去的精灵。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TBC.
2015.12.12
在宿舍写到半夜
写了两千二百多个字 仓促间就发上了
还觉得双十二的数字很顺很好
呵呵哒
今天本来十点多就要洗洗睡了的
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着 我不能这么对自己
我怎么可以写那么糊弄人的东西出来
我自己回头看得时候都看不下去了
和看自己两年前写的东西那种害臊是不一样的
是觉得自己过了两年 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于是从20151215写到了现在20151216的2:36
从凌晨时分 到现在
我不是在褒奖我自己
自己褒奖自己？有什么可褒奖的
我会尽力的 会尽力的 会尽力的
为这个文
为了一个上班族最后一点对文字的喜爱
为了一个觉得自己还没死的勉强活着的人最后的致意
最爱的方先生
因为最爱方先生 所以写文的时候
总是会从方先生的对方的角度更多的写一些蒙太奇的臆想流章
除了the winter似乎每一个文都是从R写C
无论如何 都是我的CR
毛毛要为自己做主一次了
最后任性一次好不好
说得有点多了
by SuCcA/毛毛

加油

挺你楼主！

店里的其他人，不管是正式店员还是我这样打零工的学生，大都是因为喜欢这份工作才一直在做。
好像只有我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
可能单纯地想找点事情做。让自己不要处于真空状态。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还是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不由自主溜神。
注意力不集中的怪咖。就是我。
店长也是刚刚毕业没有多久的年轻人。
「昌炫！过来一下，我讲个事儿ー」
走过去，或许是他知道我平时不太合群，为了让我离这个开会的圈子近一点，他很自在地揽过我的肩膀让我站在他边上，我低着头站着，听他说事：「前几天我跟老板反映了一下我们名牌的事，老板说她可以让我们自己用昵称名牌的，之前为了规范纪律方便客户投诉才实名制，现在的话，让我们用编号识别。乐天那边的店已经开始做新的工牌了，你们就把自己想好的名称报给我，line上发信息就行，然后自己挑个号码。就这样哈。等一下！不过你们也别放松警惕，按照编号也能投诉的，大家都走点心哈！」

……
奇怪，这么久了，我一直不温不火，对待顾客也爱理不理，却从来没有一笔投诉。
外人看来，我就是在坚持「绝对不会主动说话」的原则。但那只是我的日常状态而已。
原则需要坚守，很累的。但是状态不一样，只要匀速直线运动一样走下来，就会发现，自己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