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里,我最喜欢的东西之一就是7路巴士。它是双层的,车身红色的油漆已经斑驳褪色了。与闻名全球的英国双层巴士相比,它逊色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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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还让我如此迷恋的原因,就是那个总是坐在二层第一排靠窗位置的,穿着邻校校服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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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俗成似的,我也总是坐在他后面。每当上车时,我状似不甚在意地瞥过他一眼,男生干净的容颜就这么映入我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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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还有他校服上的胸牌——高三2班,田柾国。和我同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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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原本是一个晴朗温暖的夏日,却在傍晚放学时下起了倾盆大雨。教室和走廊里挤满了人,等着雨停,抑或是等人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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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停地看着手表,在哗啦啦的雨声中越发焦躁不安。我突然想起那个男生,想起我们每日的相遇,有那么一个冲动的念头,我想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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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可能对我一无所知,但十八岁,大概就是那样一个情感胜过理智的年纪,单纯得冒着傻气。勇敢得再也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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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决心的我,把书包顶在头上,冲进了瓢泼大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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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的巴士站充满了微潮的气息,不断有雨水顺着我的发丝流下。校服都已经湿透了,我却只在意7路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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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雾之中,我看到红色数字7从模糊到渐渐清晰,嘴角突然就扯出了无法遮掩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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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柾国果然在车上。还是第二层第一排靠窗的位置,身上干干的,脚边放着一把蓝色的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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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不顾一切冲进大雨中的疯狂念头还没有褪去,那一天我居然很想靠近他。似乎他就是一处光源,一靠近他,就可以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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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鼓足勇气,就这么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也把一波潮乎乎,湿漉漉的空气带到了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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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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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被惊动了,视线从窗外收回,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却始终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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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能在这样一个诗意弥漫的雨天里与他并肩坐着,共享片刻安宁,一起穿越这华灯初上的城市,就是给我最美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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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真的开始回暖了,我噗嗤一声笑了。身旁的田柾国开始收起耳机,整理好书包,然后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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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就是他家了呢,我听着广播里的报站,赶紧起身给他腾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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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侧身从我面前走出去,一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了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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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和他距离最近的一次,我们几乎贴身而立。他说话时轻微呼出的热气喷薄在我的脸上,身上清新的肥皂香冲击着我的嗅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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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带着这些细微的感觉,像一阵风从我身边掠过。我挪到了靠窗的位置。到站时,看着他从车门下去,没有撑伞,而是一个箭步扎入了雨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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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回过神来看了看地面,那把蓝色的雨伞静静地倚着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