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一通狂奔，大约出去十几里，回头一看并未发现有人追来。环视四周，不见村庄与树木，只有白白的碱地黄黄的茅草。他仰头望着蓝天白云，双臂一张，仰面躺在地上，向苍天发泄着多日来的沉闷和晦气。声音使他觉得天地上下乱颤——似乎又回到娘的怀里，又回到姑姑家那张旧床上——眼里不再是天空，是娘的笑脸是姑姑家的房顶。
当他醒来时，星星已赶走了白云。饥渴又使他回到了西洼。方圆四五里的西洼此时已不见灯火，只是偶尔能听道狗叫的声音。宝儿在这里几乎没有熟人，才来时曾在村西张老好家落过脚，但他并不去敲人家的门。在圈边柴堆间乱转，希望能找到红薯或玉米。眼前模模糊糊，脚下磕磕绊绊，忽然天塌地陷......
西洼的东村口有一个三十几岁的光棍叫拴住，无父母兄弟姐妹，三年前曾捡了一个逃难的女子为妻。老天不长眼，在姚家打了几天短工，竟被老小子姚世昌看上了。借给他送茶时，老畜生点了她的穴，奸淫了她。由于无声无息，门前就有人做活，连身体外的清白也无法保存。也是少见的烈性，当时就投进院子里的井中自尽了。姚世昌倒嫌晦气，硬让栓住给淘了一天井。可怜的拴住连悲带累心里又怀疑，一病就是几个月。多亏邻居们照顾才保住了一条命。时候一久，此事的真相竟由一个姚家的丫环传了出来。拴住自那以后，暗暗下了狠心：一定要收拾姚世昌。然而，姚家有钱有势又有人，拴住的狠心也只是心狠罢了。
这一天早晨，拴住和往常一样，下窖拿红薯竟碰到了掉在窖里的宝儿。
喂了几口饭，宝儿就醒了。虽然，昨天的事拴住知道，但是并不认识他。
“你是干什么的？咋掉进了窖里？”
“我是姚家的短工，狗日的嫌我干活少，要打我。跑了一下午，黑了天，又饿又累，才掉进了红薯窖里。”
“哪个姚家？”
“村中间武举姚世昌家。”
“啊——！这个老畜生家。昨天从院墙爬出来的就是你？”
宝儿见拴住两眼喷火，心感奇怪。两人吃过饭后，互相交代了自己的遭遇。当听到拴住讲到妻子被辱自尽，宝儿登时从凳子上跳起，一掌拍在桌子上：“咋不杀了老畜生？”桌子一下零碎了。栓住楞楞地看着宝儿：“我...我...”他一边收拾一边说:“一来我没你的本事，二来老畜生防着我呢。”宝儿慢慢多了几步，坐在了炕上，伸手抓住了拴住的手：“大哥，你的仇我帮你报。”拴住一把搂住宝儿放声大哭。不多时，拴住止住了哭声，郑重而又感激的说：“要是你肯帮忙，会有很多人参加。你去问问，西洼又多少人受姚家的欺负。”
“好！我就为西洼出了这一害。”
第二天，宝儿又出现在了姚家的猪圈里，不远处栓住也在一个圈里出粪。姚乾在圈边教训:“好好干，要不就打死你。”
一连两天宝儿没出多少粪，姚家照样管饭，宝儿每次回姚家都随手拿着铁锨。第三天中午，宝儿刚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