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毕竟在一个学院，即使不是一个年级，吴邪见到张起灵的次数也很多。
大多时候张起灵都是一个人走着，偶尔能看到霍玲在他身边，但是张起灵都是冷着一张脸，怎么看也不像情侣的样子。
吴邪每次想上去打个招呼，但每当看到张起灵那张精致但面无表情的脸，又迟疑着退缩了。
学神，只能用来仰望的吧。
上次给他讲题的那会觉得他好像还有了那么点人情味，似乎与他亲近了几分。
虽然闷了点，但是人好又低调。能和他交朋友还是很棒的一件事吧。
可是……难度似乎有点大。
吴邪觉得有点丧气。
其实，张起灵每次都看见了他，因为吴邪不是领子没翻好，就是衣服上还粘着牙膏，再加上他一副我很好欺负的小白脸模样，一脸想和他打招呼又憋着不来的懵懂表情，着实让张起灵觉得有趣。
果然天真无邪。但是这副没有防备的孩子样走上社会，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他倒希望他要找那个孩子就是他。就是这副模样。与他活着的尔虞我诈的世界格格不入。让他莫名想接近。
然而，如果张起灵真的就这么接近了他也就不是张起灵了╮(╯▽╰)╭。
————————————————分割线——————————————————————
这一次上公开课，吴邪走进教室看见张起灵就坐在原来那个位置上，他犹豫了一下，坐在了后排离他较远的地方。
他远远地看见霍玲走过去坐在了张起灵旁边，拿笔戳了戳他的手臂，看上去很是亲昵。张起灵递过去一个什么东西，然后霍玲很开心的样子凑过去几乎要亲到张起灵。吴邪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望见他冷冷的背影，继续低着头写字。
吴邪翻了几页书，二十分钟，又翻了回来，还是那页。他瞪着那页书，发现自己一个字都没看。
擦！真是日了狗了。
怎么回事！

吴邪偷偷看了下他的表情，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于是才说：“你每天都起来跑步么？”
“嗯。”
吴邪下意识地去看他的眼睛，发现并没有哭过的痕迹。忍不住暗骂自己脑残得很，一个梦居然也这么在意。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在意一个人的感受了？更何况，张起灵这样的人会哭那才怪。
可是，谁不会哭啊。痛起来的时候怎么忍得住。吴邪突然记起他右腿被狗撕下一大块肉的时候，他可是一点都不想哭的啊，可那钻心的痛感刺激泪腺，眼泪止都止不住地往外冒。
即使那是个梦，吴邪也禁不住想，究竟能有什么让张起灵痛得掉眼泪呢？
张起灵看着吴邪这么呆呆地盯着自己看的表情，却也不觉得烦。他的呆毛又翘起来了，眼睛好像有点肿，估计是昨晚没睡好，那副懵懂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有点呆萌的样子，着实有趣。
“有事？”张起灵说。
吴邪有点紧张：“没有，就是想叫你一声。”
张起灵眯了眯眼睛，黑色的眼睛更加清澈，轻轻“嗯”了一声，准备转身走了。
“小哥，”吴邪又急忙叫住他，“那个……我以后想和你一起跑步。”
既然他都是一个人，那让他来当他朋友吧。反正……和学神在一起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张起灵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吴邪的错觉。然后听到他回答：“好。”
吴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嗯”而是“好”。这说明什么？
他跟上张起灵的脚步。

也不知道这次活动是什么时候结束的，霍秀秀想拉吴邪走的时候，张起灵突然说：“吴邪，你留下。”
霍秀秀抬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瘪瘪嘴先走了。
吴邪不知道该选择炸毛还是忍着。当然面对着张起灵他还是毫无悬念地选择了后者。
他听见张起灵说：“刚才你在抖。”
吴邪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他很想反问一句，如果你是我，你呢，你会不会。
张起灵又说：“那个是你女朋友？”
吴邪有点反应不过来，大脑当机了一会，才想到他说的是秀秀，他还处在混乱状态，赌气一般回答：“对。”
张起灵表情有点复杂，但也是那么一瞬，吴邪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突然又有点后悔说那个字。
没等他后悔完，张起灵已经收拾好文件之类的东西走了。
他急忙追上，走在他旁边。
一直走出了图书馆都没话。不过意外的是张起灵先说话了：“上次你淋雨发烧了？”
吴邪想了一会：“胖子告诉你的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这一路都没什么人，还能听见稀疏的鸟叫声，显得有些过分安静。
张起灵说：“抱歉。”
吴邪惊了一下，转头去看他。
张起灵正好也偏过头来。
对上那双深不见底漆黑如墨的眼睛，吴邪心里又是一跳。然后就咚咚地没停过，在这种环境下格外明显。
他的眼睛好亮，睫毛真他妈长，嘴唇颜色却很淡，真想尝尝是不是甜的。
就在吴邪觉得自己快忍不住要吻上去的那刻，张起灵又转回去看着其他地方了。
吴邪失望了一会，接着又暗自鄙视了一下自己，怎么这么禽兽，居然会想到亲吻小哥，小哥是自己能碰的吗？
然而，他看到了前面不远处，霍玲在那里等着张起灵。
他心里有什么东西猛的一沉。
他笑笑：“小哥，你女朋友在前面等你。我们走快点。”
张起灵紧抿着唇，转头又了他一眼：“那不是我女朋友。”
霍玲走过来叫了声小张，就想拉他。
他神情一冷，绕开了她，走远了。

闷油瓶子这态度奇怪得很。
吴邪挠挠头。他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自己有女朋友这等事，他也关心起来了？这他娘的有点不对啊。
刚才那样子分明是恨不得跟霍玲撇清关系，怕自己误会似的。
他是不是在意自己的？
吴邪想着，丢下表情委屈的霍玲，追上了张起灵。
“小哥，秀秀她不是我女朋友。”吴邪试探地看了下他的表情，虽然看不出个什么卵。
张起灵说：“跟我没关系。”
吴邪噎了一下。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
这么一段时间来，吴邪都在害怕，害怕知道知道事情结果。即使他知道自己喜欢张起灵只是一厢情愿，他还是害怕听到张起灵亲口拒绝。
醉酒那晚胖子说的张起灵是听到了吧，他应该也是明白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他不表态，那这算不算是委婉的拒绝？但是像他这样的人，会主动表态才怪。
然而吴邪不记得自己那天酒后的壮举。他要是早就知道张起灵在他表白后还是这个态度，有点拿不准他会不会放弃。
不过像张起灵这种淡成水的性子，表白后是这个态度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话落，张起灵就为自己的口不择言后悔了，以为吴邪还会露出那种委委屈屈的表情，可这次，吴邪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掉头就走了，头也不回。
————————————————————————

他在意吴邪。
即使他再不愿承认，也无法逃避当看到霍秀秀和吴邪亲昵地靠在一起讲话时心里冒出的莫名其妙的烦躁。
那晚，吴邪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他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或许是高兴的，但也绝对没有排斥。
不幸福的童年和太多的经历注定将他磨成一个不露声色的人。
他也不确定他到底对吴邪抱着怎样的感情，这么多年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的生活已经让他没法清晰识别某些感情。

他在意吴邪。
即使他再不愿承认，也无法逃避当看到霍秀秀和吴邪亲昵地靠在一起讲话时心里冒出的莫名其妙的烦躁。
那晚，吴邪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他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或许是高兴的，但也绝对没有排斥。
不幸福的童年和太多的经历注定将他磨成一个不露声色的人。
他也不确定他到底对吴邪抱着怎样的感情，这么多年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的生活已经让他没法清晰识别某些感情。
————————————————————————
只是喜欢又如何呢。
在这个社会，同性恋必然是不受待见的。他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一份感情的牵绊，他也无法给对方未来。
吴邪是不是那个孩子不重要了。
当初他一直以为是因为那个孩子，他才会允许自己接近吴邪。而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但他只知道自己该离他远一点， 吴邪可以有自己的正常生活。
吴邪他是不一样的，和别人不一样，和自己也不一样。
即使他说不出哪里不同，最终他也还是决定保持距离。
是的，他在害怕着什么，却也在期待着。

“吴邪，这两个星期你一直没来跑步。”他准备走，却又听见张起灵在身后这样说。
吴邪头也不回。“和你有关系吗。”
“没有。”张起灵说，“但是我想知道。”
吴邪定了定。
“为什么要告诉你？”
张起灵上前拉住他不让他走。“你在生气。”
吴邪没吭声。
“吴邪，”张起灵说，“你为什么要生气？”
“和你没关系。”吴邪想挣脱被他狠狠扣住的手腕。
张起灵松了松，竟露出有点不解的表情。
吴邪把手抽了回去。被他扣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张起灵把他掰过来，看着他的眼睛。
吴邪垂下目光不敢看他。
他感觉到张起灵在缓缓靠近，脸隔得那么近，近得都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气息拂在脸上。然后……
张起灵在他眼睛下捏起一个东西：“你睫毛掉了。”
什么鬼？！
吴邪瞪大了眼睛，瞬间有些小失望。怎么不吻上去啊。你不亲我可要亲了啊。
当然，吴邪只是想想。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张起灵，他紧张得绷直了身体。张起灵的手还抓在他的肩膀上，没放开，眼睛亮亮的，看得吴邪心慌慌。
“你放开。”吴邪说得义正言辞。
张起灵没放。“你生气了。”
“关你屁事！”吴邪又紧张又急。
张大爷你他妈倒是放开我啊，我可保不准待会能忍住不对你做什么啊！你他妈再不放开，我他妈可是真的要亲上去了啊！！你他妈隔这么近是赤果果的诱惑啊！！！
吴邪用力掰开他的手，张起灵没放。
吴邪越是挣扎，张起灵扣得越紧。
吴邪无语了，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每次都这样，只要是面对张起灵，他就很无力，每次想放弃了又舍不得、放不下，不放弃他就只能是爱而不得。
而现在，他想逃走了，张起灵却又不放他走。
“张起灵，”他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起灵愣了愣，放开了他。
吴邪最后做的也是直接转身甩上门，霸气地走掉了。

黑瞎子拍了拍张起灵的肩：“怎么哑巴，失恋了吧？”
张起灵一动不动，还望着吴邪和秀秀走远的方向。眼神依然是淡淡的，可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已经藏了太多情绪，却怎么也让人猜不透。
“真是个情种。”黑瞎子推了他一把，张起灵居然有些不稳地晃了晃，“当初我说你对他有意思还嘴硬。”
张起灵垂下眸子，刘海遮了脸上的表情。
“你不会真哑了吧。”黑瞎子把头凑到他眼前，“我有点事找你。上次那张设计图……”
“走吧。”张起灵说完就往校门口走。
黑瞎子兀自笑了笑，也迈开腿跟上。
“哑巴，”黑瞎子突然开口道。
“………”
“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我。”黑瞎子说。
“………”
“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黑瞎子笑笑，“你要是不介意，其实我们真的可以试试。”
“介意。”张起灵停了停脚步。
“哦，”黑瞎子的笑容里沾染了许些落寞，“那当我没说。我们只是合作伙伴。”
这天看上去又要下雨了。
那张起灵，你开心就好。

——————————————————
关于黑瞎子对他的感情，张起灵多少是察觉的。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无条件地对另一个人好。
无论受到自己多少冷落，仍然一如既往地厚着脸皮来找他，说是说要和他合作，但是他再厉害也还只是学生，他们公司的人才一抓一大把，像黑瞎子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冒这样的风险去找一个学生合作？
虽然平时黑瞎子只会损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却很照顾他，他提的要求他都全盘接受。张起灵不想欠他，能帮他的也就帮了，黑瞎子公司的事他也会帮忙处理。
但张起灵清楚，自己对他，那绝对不是爱情。
但是对吴邪……
——————————————
秀秀那个磨人的小妖精，非得拖着他逛街作为屈辱扮演他女朋友的补偿。
吴邪觉得很无语，老子又没说让你扮演，你也没跟我签合同，我为什么要答应你逛街。
然而他也没办法，只得由着秀秀闹。逛完街还不算，还要吃夜宵。
霍秀秀理直气壮：“你自己把我叫出来不多玩会？我可是要预约的人。”
等吴邪送秀秀回宿舍后已经不早了，天已经黒得不太看得清路。
他走在回寝室的林荫小道上，一脚一个落叶，看着周围走过的成对的情侣，他心里有几分失落。
自己大概永远没法这样和张起灵手牵手毫无遮掩地走在一起吧。
已经快入冬了。卡其色的长风衣勾勒出他高瘦帅气的身形，也将他裹得严实，可他还是感觉冷风直往衣服里钻，就跟那天被赶出来的早上一样。
他还是会不可抑制地想着，张起灵现在又在哪里呢，他又会不会冷？他似乎永远都穿得那么单薄，手心总是没有温度。
……
就这样一步一步挪到宿舍楼下，抬头却望见不远处站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眨了眨眼睛，再仔细看了看。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他有点近视，又没戴眼镜，看的有点模糊。
正想再次仔细辨认，张起灵已经开口叫了他：“吴邪。”
“小哥？”没等他反应，张起灵就走到了他跟前。
莫名的怒火却从心底冒了出来，等吴邪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变得冷冷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找你。”张起灵说。
“找我干什么？”吴邪挑挑眉。
“霍秀秀是你女朋友？”张起灵问。
“是。”吴邪没有犹豫地说。
过了很久，张起灵都没有说话。
周围静得只能听见簌簌的风声，这气氛让吴邪难以忍受，一把推开张起灵想上楼，却被张起灵反手拉住。
“你不要和她在一起。”张起灵说得很认真，眼睛亮亮的，带着罕见的恳求。
“张起灵，这样逗我很好玩？”吴邪音量陡然提高了，“我喜欢你你他妈难道不知道？你不在乎就不在乎，现在我要放弃了，你又拉着我不放！”
张起灵依然死死拉住他。“不要和她在一起。”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带了命令和斩钉截铁。
“不和她在一起，”吴邪冷笑一声，“难道我还能和你在一起吗？”
张起灵沉默着，仍然没有松开。
吴邪继续说：“我就是喜欢她和你没关系！”
大概是酒喝得有点多，吴邪不管不顾地嚷嚷着。
“你他妈放开！我和她在一起关你屁事！”
张起灵紧抿着嘴唇：“吴邪，我有话跟你说。”
“说个屁！你滚开！不要仗着老子喜欢你就了不起！我他妈现在不喜欢你了！”
“你他妈放开！我和她在一起关你屁事！”
“张起灵！卧槽你干嘛！你……唔……”
嘴唇被另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狠狠地堵上，吴邪被推在墙上贴着动弹不得。
等他意识到那是那个冰凉的触感是张起灵的嘴唇的时候，他脑袋一片空白，都不敢呼吸。
张起灵不会接吻，所以只含住他的嘴唇咬了咬又马上放开了。
吴邪都不敢看他，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起灵摸摸他的脸，又用拇指蹭蹭他的耳朵，最后他的手移到吴邪的后脑勺上，一用力，吴邪便撞进了他怀里，然后伸手抱住了他。

秀秀说：“你别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喜欢张起灵。”
因为在图书馆，相当安静的环境也让秀秀拼命压低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周围好几个人抬头看吴邪。
更要命的是，张起灵也抬起头看了过来，吴邪赶紧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吴邪觉得自己怪怂的，明明喜欢，却不敢说。那晚亲都亲了抱都抱了，还是对方主动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拉不下脸的。
但是张起灵他是不一样的，他可以有自己的正常生活，他那么受人关注，如果大家知道他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又会怎么议论他？自己没有资格给他带去麻烦，也没有资格牵制他。
而且，而且他也不知道张起灵现在是怎么想的。
要理不理的算什么事！
占便宜都不事先打个招呼！ 亲了老子就完事了吗！现在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我们坐下好好谈谈还能是朋友！！！
——————————
张起灵看着吴邪，吴邪却没有看他，旁边还坐着一脸无辜的秀秀。
他心里有点懊恼，那天不该那么冲动吻了吴邪。自己这是怎么了，吴邪有没有女朋友真的和自己有关系么。 吴邪有女朋友了，自己反倒去插上一脚。自己这么不淡定是什么鬼。

————————
而此时，吴邪就在张起灵楼下。
一个小时前，他终于决定去跟张起灵把话说清楚，两个人这样闹下去真的不是事。
他裹着长风衣站在冷风中，犹豫着要不要上楼。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么迟疑和不干脆，跟个娘们似的。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让自己变成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设想了无数种对话，他很想问清楚，张起灵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害怕看到张起灵冷冷的眼神，风轻云淡的模样，就跟那天被赶出来的早晨一样。
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有那么多顾虑。就因为喜欢他。
喜欢的是一个男人，喜欢的是很多女生都不敢喜欢的张起灵！
他靠在墙上，叹了口气。自己他娘的就这么歪了，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拉过就不明不白地歪了。而且还歪在了张起灵这高难度的冰山上。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二十分钟后他在东校区还有一堂高数课，现在赶过去刚刚好。本来计划和张起灵的长谈的时间都用在了在楼下发呆吹冷风上，想想还真够搞笑的。
自从决定当学霸后他就再没翘过课，何况是高数这种虐狗的东西翘一节课不得了。
他给胖子发了信息让他给自己占个座。这么晚，估计也只能是后排了。
他收起手机，没有犹豫地往学校方向走。这风可真够呛的，吹得他鼻涕都快流出来了。
走了一段路，又忍不住回头看看，他意外地看到了黑瞎子正好从楼里走出来，过了几秒，张起灵居然也出来了，他走到黑瞎子面前拦住了他。因为两人都背对着吴邪，所以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住在一起吗？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吴邪慌了。
——————
关门声响起的那刻，张起灵追了出去。
黑瞎子说吴邪就是那个孩子，什么意思？救他的那个孩子还活着？黑瞎子骗他了？
可是吴邪腿上的伤疤并不是烧伤的。
他必须问清楚。他想知道真相。毕竟找了这么多年，他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他不想欠谁。
他在楼下追上了黑瞎子，拦住了他。
黑瞎子笑了笑：“怎么？舍不得我？”
张起灵说：“告诉我。”
黑瞎子说：“说了你自己去问他。”
张起灵拦着不让他走。
黑瞎子说：“哑巴，你还放不下这事？都过去多久了？去哄你家小白兔吧，别管这破事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张起灵没动。
“哑巴，你一点都不可爱。”黑瞎子有点不耐烦，“我数到三，再不让开我要动粗了。”
张起灵要是怕威胁，他就不叫张起灵了。
于是，黑瞎子耐心地数到了三，话音刚落，张起灵眼前就毫无预兆地出现了黑瞎子那张放大的脸。
黑瞎子飞快地掰过张起灵的下巴想吻上去，张起灵反应很快，头一偏就躲过了。
他一把推开了黑瞎子。
黑瞎子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远了。
然而，张起灵一抬眼，却看到了不远处吴邪那张错愕的脸，接着给了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一愣，下意识地想追。
这算什么。他问自己。
然后，他停住了脚步。
他朝吴邪走掉的方向望望。已经彻底地看不到他的影子。
跑得挺快。张起灵叹了一口气。
他来这里干什么。

【十五】
“于是你们就这么上床了？”
那是寒假结束开学的第二个星期，吴邪把这事告诉了胖子后，胖子一脸震惊地问。
“嗯。”吴邪很淡定。
“其实，我还没做好你们俩能进展到这一步的准备，”胖子说，“你确定不是酒后乱啥？”
“不确定。”吴邪说，“我不清楚他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胖子无奈道，“你们俩到现在还没有在一起？”
“可以这么说。”
真实情况是，那天之后的第二天，吴邪就开始呕一些咖啡色的液体，胃疼到晕倒，凌晨被张起灵背进医院，诊断出了是胃出血。
医生以为张起灵是他家属，训了他半天，说病人患的慢性胃病怎么还让他喝那么多酒。
之后，吴邪醒来后就不得不面对张起灵那张冷若冰块的脸。
“有胃病怎么不说。”张起灵脸色很不好看。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吴邪苍白着脸笑笑。
张起灵二话不说俯下身就吻他。
然后，上床一事便不了了之。
总之，吴邪是在医院陪张起灵过完年的。
但是谁也没提“是不是该在一起”这事。
————
这些都不是重点，真正让吴邪郁闷的是，张起灵似乎从来都不会主动。
从开学到现在，除去开学那天吴邪去找过他一次外，张起灵就没主动联系过他。在路上“偶遇”，张起灵依然是淡淡的，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所以吴邪才十分无奈地找了胖子解决这个疑难问题。
“感觉小哥不像那种饥渴的人啊。”胖子说，“难道为了跟你上个床就把你拐到他家去灌醉？”
接着胖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吴邪：“而且他为什么要找你啊？你看你又没胸又没屁股的。”
吴邪说：“我他妈又不是这个意思。谁让你帮我分析了？我是说现在该怎么办！”
胖子说：“不是我说你，你还真够天真的。吻都接了，就算把你上了又能怎么样。你又没反抗，也没证据，不然我们可以去告他强奸的……”
吴邪打断他：“我艹！你还不如不说！”
……
————
但是，张起灵终于还是来找了他。
周五下午，他在吴邪上专业课的教学楼下等到下课，吴邪还想装作不认识直接绕过，被张起灵拉住。惹得周围的女生频频侧目。
张起灵说：“今天有空么。”
吴邪干脆地说：“没有。”
张起灵把他拉到一边人少的地方：“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吴邪说。
“没事为什么没空？”
“我有约。”吴邪说完就要走，“没时间跟你耗。”
张起灵皱了皱眉拉紧了他。“吴邪，别这样。”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
张起灵没松手，却也什么都没有说。
“张起灵，”吴邪不耐烦地说，“有事快说行不行！别老这副破表情老子看着烦！”
“那明天有空么？”
“没有，”吴邪说，“我哪天都没空！”
张起灵强势地把他一把扯过来，吴邪直接撞到了他身上去。
“你他妈有病啊！”吴邪推开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烦！”
“吴邪。”
“你他妈别以为对老子想理就理！你当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