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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 痴儿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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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phasia 

很久没传文了,为了庆祝演唱会和仁即将到来的生日 
祝你们俩永远幸福快乐!!!  
 
 




1楼2008-07-02 07:30回复

     莫不成是得了菩萨才有的光辉?较远一些年代的人自然会有这样的感慨,今人虽觉可笑,但又不得不承认那时人的确有这般心境的。

     众人觉得这样仙人儿似的人物亲眼见过一回,也就大抵无什么憾事了。

     直到这龟梨家的队伍出了巷口,拐到了山路,看不清了,人们才忽然想起谁家的锅又烧焦了,谁家的孩子又饿哭了,铸好的铁棒还在炉里忘了拿,沏好的茶早已冷了没了香,原来的好姐妹无端的拌起了嘴儿,快被忘记的老姑娘也特地去买布要做衣裳,市井里又像爆豆子一样热闹起来。

     如果那时候你去街上走走,除了看到单只零落的鞋子,还可以考虑顺便捡捡香囊、手帕和钱包什么的。


     简言之,与坊间只有一墙之隔的这户姓龟梨的人家清心寡欲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3、田中太太

     
     田中太太啰里啰唆了一整个下午也没涉及到正题,我也难得耐心的没有打断,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她是个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兴致来了还会手脚并用模拟一番,很有说书逗趣地天赋,除了乱飞的吐沫星子让我隐隐有“落在皮肤上可能会生斑”的担忧之外,其他我还是非常乐见的。另一方面或许是她和我一样都对“松千”家的绿茶果子情有独钟,潜意识里我已经把她看作某种方面知己了的缘故。

     

     后来我失望的发现,我和她并不知己,因为不管哪种加果子那种口味,她都可以吃的很享受并且残渣不留。不过这是题外话了,我只当是给她补充体力,把故事继续讲下去罢了。

     

     

     

     话说到了和也小少爷爷爷那一辈的时候,就已经是独子单传了。

     

     和也小少爷的父亲是战后经济复苏的时代出生的,虽没吃过苦但是世界格局的变革和科技治国的思潮还是深深地影响到了的,在穿着和服在家里书房跟着老父研习了10多年的汉学之后,居然也换上洋服去了大学的讲堂。上课也好、运动也好、社团也好,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都表现出和祖辈父辈截然不同的热情。

     

     这,在街坊邻居的眼中是可喜的。

     

     他是所有人有记忆以来第一个亲近的活生生的龟梨府上的少爷,他问候“元气”的声音是那么的亲切,挥动球杆的手臂是那么的有力,这种蠢蠢欲动的青春透过那被照耀出健康的浅麦色皮肤散发出源源不断的热度和光泽,使得大家无不被灼了胸口晃了眼睛。

     

     按照当时流行的话来说,这龟梨家少爷就是“顺应了时代”的“潮流儿”或者“顺应了潮流”的“时代儿”。

     

     可这样的褒奖,对于龟梨老爷子来说是丝毫起不到安慰作用的。与其说本能的排斥,不如说在自己血脉身上呈现出的躁动的生命力和蓬勃的气势让他感到厌恶,甚至是惧怕的、恐慌的。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生命力的强大、茁壮以及不安分等种种表现无不证明着其形式的原始、粗鄙和未开化,这些几乎是低等生物的特征,是如何征服这个沉淀了几十代人的教化传承,把自己的独子硬生生的给掠了去?

     

     可是龟梨老爷子孱弱的身体已经无法阻挠日渐勃发的儿子了,禁不住哀叹用诗文况且都拴他不住,又怎可能指望用力气就束缚的了呢!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龟梨和也的父亲最终还是和和也的母亲结了婚的。这对早有婚约的男女在之前大学校园里就开始了自由畅快的谈理想、谈抱负、谈国家、谈世界,当然也谈感情,不管这过程如何,但结果还是遂了上一辈的心愿的。

     

     然后就有了龟梨小少爷。这对于深有短命家族遗传自知的龟梨老爷来说,无疑是曙光一样的存在。他激动地翻遍了书房里所有的古书,再搭上几个晚上彻夜思考,总算憋出来“和也”、这样的名字。并且在此之后,就成日“和也”“和也”没完没了的叫着。每当发出这几个音的时候,老爷子都不由自主的用力挺一下腰杆子或是狠狠的抖擞一下精神,活像是得了众人仰望那般神清气爽、指高气昂,即便是下人们也能察觉到这种得意中透露着某种对于什么东西叫嚣或者嘲讽的意味,虽然他们从表面上看不出老爷和任何人较量比试的蛛丝马迹。
    


    5楼2008-07-02 0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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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老女人的嚼舌(我的插嘴)

       
       据说赤西仁这孩子的本性原就是乡下田埂里的蚱蜢蝗虫那样聒噪好动的,孰料这龟梨府好似有施了法咒一般,自打进了这门,那赤西仁就活像变了个人,意外的安稳了下来。

       

       这施法咒的说法,很合乎田中太太这种针头线脑大小琐事都能生生掰出个机缘、巧合、天命、注定等就里来,而且以此为乐、乐此不疲的家庭主妇的口吻。

       

       可从后来多方打听来看,也并非田中太太所说那般玄妙神秘,于是我斗胆揣测了当时的一些场面,若有与常理违和之处,只当我也是上了年纪,思维与这时下脱了轨,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权作体恤下迟暮女子的悲哀吧。 

       

       


       就一个不过5岁大的孩子、下人赤西家的长子赤西仁这边来说,这比祖母家镇上最有钱的上田家的田地还要大的宅子,其中一切的一切在他引以为豪的大脑壳子的记忆褶皱里都是完全不曾有过的。他拼命睁大着眼珠子,生怕错过了什么奇珍妙物似的,哪怕是一丝一毫也要全部收纳进眼底。

       

       他发现自己有好多好多的不明白,多的简直随时要把小肚皮给撑破了似的。

       

       这会儿有点后悔没有好好跟祖母学学数数,不然就能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少间屋子了。

       

       他寻思着这书房里这么多的书应该一定有比隔壁生田家新买的漫画更好看的,可是自己识的字不多没人解说再好看也是白搭。

       

       他想不通为什么他和弟弟只能有一个留下来给对面的小孩做玩伴,在老家谁都有一群小朋友的啊但也从没听说只能有一个,而且就算只能有一个也从来没有吃在人家家住在人家家的道理啊。

       

       还有,他们那儿也从来没有人会把玩伴称作少爷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那个比祖父去世下葬前还要苍白瘦弱的老头,连抬头把鼻孔眼珠瞧仔细的胆量也寻不着了,可自己不是前两天还毫不犹豫的把村长那个尽会使坏的儿子的头给打破了么?

       

       他还不明白这个瘦小的像扫把棍儿一样的小孩子,为什么不穿着上田家小儿子那种看起来像小大人似的西装,再在脖子上系上有亮亮光泽的小领结,反而是像隔壁生田家新买彩色电视机里成日播的古装片一样穿着复杂和服。

       

       那个时候,仁还不知道这个富庶的大户人家别说电视机了,就连电话、无线电收音机都是没有的,而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少爷自然也无从知道动画片是怎样生动逼真有趣,因为他连连环画这类东西的存在也从未曾有机会得知。

       

       直到眼前那个将要被唤作少爷的小孩哭着被可怕的老头儿抱走,他那力道大的出奇的母亲才松开摁在自己脖颈子上的手,这时已经饿得有点想念村口增田家肉包子的赤西仁,直了直腰,看着鲜有亲近机会的父母自顾自的转身就走,小仁一时间杵在那儿,只觉得饿也好不明白也好,都是来不及开口的。眼看着父母就要拐弯再不跟去怕是摸不着路了,赶紧抓上礼保跑了起来。

       

       可能从这个时候起,父母对这宅子里的一切都理所当然的态度,就已潜移默化的强加给了他们的大儿子,尽管他其实已能模糊的辨析什么叫做合乎常情。除此之外,赤西仁在奔跑的途中又无意识的自己参悟出,在这个大门以内比起言语恐怕是行动来的更有实际意义。

       

       昨天才买的革制皮鞋,沿着一路小跑的回廊,和古老的木地板拍打出“啪啪啪啪”的声响,巨大而杂乱。

       

       

       

       我窃以为,和也小少爷对于这个如同仆人一样存在的玩伴,也许并未曾表现出机缘论者所臆想的恋兄情结一般的依赖感。

       

       田中太太一说起这和也少爷,就会打不住的直摇头,不辞辛苦的用力甩动着两块松弛下垂的腮帮子以充分表达她对那孩子的不乐见,虽然这方式让我看起来有点残忍。

       

       

       那孩子自小就生长在这方寸大的宅子里,见得也就只有三五人,听得也只有祖父灌浇的道理,所以可谓是完完全全不同于世代的怪孩子。

       

       他不是没见过不同于自家府上或者自个儿的人。邮差也好、上门来探病的大夫也好、定期送粮食来的小工也好,过小的年纪不是不诧异这些外边来客的古怪打扮,可悲的是依照祖父的道理来说,这些都不过是些粗鄙之人,甚至不知不觉有了蛮夷的看法,自然也就认为只有躲在这大宅子的屋檐下才方能保住气定神闲的文明和高雅。
      


      7楼2008-07-02 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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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龟梨这样的孩子,无疑是令人好奇的。

         他对于常识的缺乏,让大家觉得他是不是从来不曾在这里生活过。但是他从来不会因此显露出任何的紧张、慌乱或者自卑什么的,他总是平静的扬着他的眉,一言不发,好像根本看不上眼这些大家口中所说的东西,那种看小把戏的眼神,你懂么?对!对!就是这样,高傲的、不屑的,虽然他没什么表情,可大家都知道他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那孩子并没有什么恶意,他只是对于这些以前没有经历过的东西完全没有了解的欲望。 

         漠视?嗯,对,这个词或许更贴切一些。

         你说他只不过是一个五岁半的孩子啊,可他就是给人一种完全封闭在自我世界里的磁场。磁场?呵呵!不好意思,用了比较时髦点的词啊。

         他连体育课都不去上的,然后也不让赤西去。哦!对了,我差点把赤西仁给忘记了。

         说到这赤西仁,倒是有件有趣的事。一开始,赤西是管龟梨叫“少爷”的,其实大家都知道赤西是龟梨的伴读,可这个时代还叫少爷也确实有些离谱的。我教育他说同学之间不能这么称呼,叫名字或者叫姓氏就可以。

         可是龟梨说不行。

         被一个孩子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你能想象我当时有多尴尬多丢脸么。我当时才二十出头,刚参加工作,完全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觉得一定要作些什么,然后几乎是用哀求的口吻对龟梨说,只要他在学校里不这样称呼就可以。

         他只是看着我不说话,我觉得我一辈子也么这么失败过。

         半晌,他还是不说话。那孩子没有表情的,你推断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最后赤西开口了,我和他说话他自然知道是和他说的,称呼也可以不用的。

         接着,龟梨就“嗯”了一声。

         那天回家我都哭了,我对自己失望极了,连个小孩子也说服不了,你看这最后他还是没有妥协不是么。


         这个随便乱表达自己感情的小泉老师是挺可爱的,除了逻辑思维不怎么好,有点颠三倒四的之外。


         后来我带着赤西的班级上了二年级就再也没教过龟梨,可这个孩子我没办法不去在意的。听其他老师的反映,我才明白不是自己特别差,而是这孩子太怪了。

         不好意思,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单纯的想表达一下龟梨同学它确实是和大家不一样的。以我现在来看我想这可能是由于他头脑里某些重要的生存法则有些不合时宜,或者说扭曲?

         她小心翼翼的措辞,我想她并不讨厌龟梨和也这个学生,甚至有点欢喜或者怜爱,这或许是源自于久未出阁的母性也说不定。

         

         龟梨当时还达不到正式入学的年龄,所以只能让他再读一年一年级。我想我可以理解他祖父的用意的,如果没有赤西陪伴的这一年,对于龟梨而言是很难适应的。

         有些东西是在潜移默化的。龟梨慢慢的学会不让自己的不同表现的那么明显,这是人一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你知道的。

         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奇特的。他不合群,永远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有时候想,指不定他什么也没想,一个孩子而已,可能并没我们想得那么神秘。那时我看了很多心理学方面的书,我想他也许只是因为严重的和时代脱节所以寻求安全感的方式和我们不同而已。

         相比之下,赤西仁就正常的多。龟梨不在的时候,他就像普通的男孩子一样,也会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也很喜欢体育活动,成绩也不错,总之挺有人气的。可是若是一到了龟梨身边,你就觉得几乎注意不到这么个人了!对,没错,就是存在感!好像存在感就消失了。基本上稍微长一点的休息时间,赤西都会跑下楼来跟龟梨到消防楼梯的台阶上并肩坐着。这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基本都是安静的,如果没有周围环境对比的话,还是很舒服很和谐的。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说,龟梨似乎很不喜欢阳光,他总是尽可能躲在阴暗的地方。你看照片应该也注意到了,他的皮肤苍白的不可思议。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病态和羸弱,你绝对想不到他的气势有多强,强到连我们这种大人都没法抗拒。
        


        9楼2008-07-02 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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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护士筱原

           关于龟梨的这场事故,如果想不被田中太太狗血一番,估计要等到大韩民族都不整容那天才有可能。

           为了避免太过失真,毕竟关于那件事有太多可供考察的资料,于是请允许我杂糅一下,做个尽量公允的陈述,顺便附赠一些我小小的揣测。

           

           
           “受到东南海岸西南地区地震和海啸的影响,昨天下午4:09分我市发生了5.1级地震,间歇持续时间为13分钟,共造成4名人员受伤,大多数建筑物保持完好,只有部分老式建筑的晃动和倒塌,经济损失尚在统计。”次日的早报是这样记载的。
           
           那日下午,龟梨府上意外的多了一位客人,同校的上原小姐,据说是和也小少爷交待赤西仁邀请的。发生地震的时候,三个人正坐在拐角的偏房一边喝茶一边赏花。

           这5.1级普通人家也会觉得房屋晃动、杯中有水溅出,而龟梨家全是木制建筑且年代久远,自是不能相提并论。可巧又恰恰是在偏房,侧边墙板砸下来的时候,赤西仁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把拉过上原护在身下,而龟梨和也只是睁大了眼睛端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掩埋了。

           结果,上原只是身体有多处轻度擦伤,赤西仁背部严重受创、左手骨折,而龟梨和也则是多处重伤,由于最初冲击面为正面,造成了胸骨骨折、鼻骨断裂,更要紧的是木屑和金属颗粒等尖锐的东西刺入了眼睛,造成视网膜损伤,也就导致了失明。

           按照日本医学界的定义来说,龟梨和也甚至算作半盲也还是有点勉强的,如果可以出国治疗或者在国内坚持治疗也还是可能不断有些改善的。可这龟梨家的小少爷坚决不肯。

           在这住院期间,那玩伴赤西仁也带着伤一直照顾着这小少爷的,几乎寸步不离。特地选择采光最好的病房,那样的话,和也是能够看到些许影像的。到了晚上,也是特别和医院打了招呼,多添置了十多盏台灯,彻夜照明。
           只因之前的某晚,也不知是做了噩梦惊醒的,还是只是打算上厕所,已无从考据,那和也小少爷半夜醒来,就放声大叫“仁——”“仁——”,声嘶力竭一样。那赤西仁就睡在他旁边的病床上,只是和也少爷已经再也看不到了。
           赤西连忙起身,我在这儿,一直都在这儿,就在你隔壁,我是赤西仁,你摸,这是我的标志,你摸到没,我是赤西仁,一直都在。当闻声赶来的医生护士以及被吵醒的其他病人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就看到跪在龟梨病床旁边的赤西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眼脚下的泪痣上,轻轻的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直到龟梨完全稳定、再次睡下。

           这之后,赤西就尽可能把龟梨所在的地方都弄得光亮充足,还有就是,和他说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如果大家还有印象,应该会记得,刚开始赤西仁给这个小少爷做玩伴那会儿曾经是个贫嘴好动的孩子,那之后的几个月到现在这漫长的十年间,赤西仁在龟梨和也面前都是安静的、挨打也不开口辩解的,几乎没有言语交流的。
           而十年后的某天起,他又开始和和也说起话来,也还是不多,不过足以让这个半盲的少爷来肯定这声音的主人就在这儿,就在他身边。

           


           我从当时的看护小姐筱原凉子口里得知了某些信息。固然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客观,但我以为我有义务让好奇的读者知道,至少可以供读者们参考以下。

           


           龟梨和也的视力如果坚持治疗的话完全可以逐步提高的,因为本来也只是勉强的被定为失明中的半盲的。可是医生们都劝过他很多次,他的回答都只有一句话,“不需要”。你不觉得很怪么,不是“不”,而是“不需要”,没有人不需要完好的视力啊!我当时很想不明白。

           次数多了,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现象。每当赤西仁在场的时候,他就会把这句话说得特别清晰响亮。有一次,医生建议赤西仁来劝他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个龟梨和也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是微微笑着的,那表情让人觉得他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非常的得意。而旁边的赤西就收了声,低了头,再也没动静了。

           一起受伤的上原小姐也来看望过几次。每次,都会扯到这话上,也许是故意的吧,龟梨和也也都把这话在说上一遍。我想,这也是人之常情啊!毕竟赤西仁没有救他,总是会有些怨恨的吧,使点小性子,让他们难受一下也无可厚非。
          


          13楼2008-07-02 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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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当年通情达理又细心的小护士,如今已经是有了独立办公室的护士长。可是筱原不知道,有些事情并不都是在情理之内的。

             

             比起使小性子,我更愿意相信龟梨和也不过是个非常非常听话的小孩。他也许只是铭记了祖父的遗言,甚至连其中的意义都还没来得及参透,就按部就班的照着做了。
             可真地做起来,他又不得不埋怨,没有人告诉他要怎样做才叫做依附,他只好独自笨拙的摸索着。没法确定的感觉,是令人讨厌的,这过程想必令龟梨和也焦急了,烦躁了,他迫不及待的将自己和赤西捆绑起来,而这场事故,只是恰巧成为遂了他心愿的时机。


             我知道,这以后,赤西仁就像被藤枝缠绕的树干再也逃不出龟梨和也的束缚了。


             龟梨和也也知道,赤西仁也知道。
             只是这任性的小少爷还是有些小小的担心,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玩着这种确认的小把戏。

             

             眼睛拆了线,骨折也接好了的时候,龟梨和也就马上提出退院。医生自然反对,因为还要休息观察一两个月才能算康复呢。

             回家。
             龟梨就一句话,说完就坐在那里等赤西收拾东西。


             我从来没听过这个有些古代贵族气质的孩子说过什么解释说明类的话,他好像永远只说结果,或者说发号施令更准确。而那个赤西仁也就是能够明白,甚至不用看龟梨的表情,就能知道他想什么,想要自己做什么,然后乖乖去做。

             
             龟梨和也的父母从英国闻讯赶来的时候,他们才搬回去大概半个月不到。双亲自然希望带他一起回英国,治疗也好照料也好,总是不会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个老宅子里。(忘了交代,虽然允许他们不继续住院,但是主治医生和我每天都会去复诊顺便注射一些葡萄糖消炎药之类的。)


             可是那个孩子真是奇怪,竟然不肯。还说了和年龄甚不相符的怪话,像古文一样,文绉绉的,好像是……我这一生只活在这高墙之内,你们既然都出去了自然不想回来,我们谁也迁就不了谁……你们走吧。

             

             当时那孩子正吊着水躺在那儿,很平静,说话的时候,眼睛就盯着天花板,间或也会眨一下。根本看不出是个失明的人,可是他却是看不清了,坐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的父母他还从来没见过就再也看不见了,一想到这儿,我就觉得特别悲哀。

             

             

             “不好意思”,她接过我的面纸,擤了擤鼻涕,笑得有点尴尬。
             我摇摇头。
             习惯在别人的故事里投注自己的情感是每个温柔多情人的通病,我其实很想残酷的告诉他,龟梨和也也许对他父母根本没有那种她值得哭泣和悲哀的感情。但是我忍住了。首先,我认为用和我一样的理智(或者你想说无情也可以)来要求别人是不道德的,另外,这也不过是我的揣测而已,尽管我很有把握。

             

             不过,我发现我可能有点多虑了。


             原本就又大又扁的塌鼻子,被筱原护士长揉得通红,我很像制止她这种自我摧残的举动,但考虑到话题的严肃性和她正经的有点木讷的表情,还是做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并没有看出龟梨有什么伤感的地方,甚至——她顿了顿,琢磨了一会儿——也许这么说不怎么恰当……有时候,看着赤西仁喂他吃饭,给他念书、帮他擦身,有一种就像是上了岁数的老年人之间相互照顾默默地等待终老的那种感觉。


             我甚至想说,虽然失明了,但对于龟梨和也和赤西仁这两个人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


             8、学妹真希

             我是一个非常龟毛的人,会在这样或那样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纠结不清。就像“女人”这个词,我从不会在正面的情况下将它用在自己身上,除非是嘲讽。还有,之前提到过的气味。为此我不得不与田中太太再次错失一个午后。

             我可以乐见她穿的像漫才里的蠢婆娘,但完全不能忍受她用错了香水,不管是与造型气质的不搭,还是喷错了位置,都让我烦躁得有扼住自己喉咙的冲动。

             于是,偷偷的把特地买来的麦芬藏到背后,委婉的道歉有事在身改日再聚。
             


             我急需一个没有烟味和酒精的地方来善待一下受虐的嗅觉,冰淇淋店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14楼2008-07-02 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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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这般无止无休的继续着,赤西从未曾获得过所谓的快感,每每看着上原投入陶醉的表情不知何时竟已心生厌恶,那张自己曾经非常向往的小嘴儿也只会更让他想呕吐。

               好在此时,龟梨少爷生了厌,撂下一句“无趣”,也就作罢了。

               

               可好景不长,竟又复提出“云雨”之事的要求来。


               毫不隐讳的道出此言的龟梨,眼睛晶亮流转,在外人看来完全不似失明,仿若只是个贪玩的孩童,兴意正浓的捉弄一只被系住颈项的小畜。

               由于灯光的缘故,龟梨的影子看起来狭长并扭曲,这在赤西看起来惊悚可怕,那个恍惚晃中摇曳的影像如若肥壮的巨蟒,从盘坐的腿和地面接触的缝隙里延生出来。又道那朝向自己没有焦点的眼睛也亮的出奇,赤西只觉得眼前微抿的薄唇藏着血红的信子,只待缠上自己束得没了气,就自会吐露出来。

               

               便是再形象再逼真,所谓受了妖怪蛊惑之说,也不过是为自己当下的行径的开脱而已。

               

               这鱼水之欢,即便不是出于全然的自愿,但一旦真的投身其中,其过程也自会身不由己的忘我享受起来。

               只觉得这身下的肉体软绵绵的,像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随着自己有规律的涌动着,那种不断的被推到浪尖上险些抛出去似的刺激直冲向脑门,赤西已经连模糊了眼睛的汗水都来不及擦了,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门后半盲的人究竟能看清多少又究竟在用什么眼神观望。
               
               “吱——”

               随着门板被拉开的意外声响,赤西终于在最高的浪头上被狠狠地摔了出去,彻底瘫了下来。

               即使龟梨走进来蹲在地上凑近的观察上原的表情,即使上原不可遏制的惊叫、慌乱、挣扎甚至抓伤了自己,赤西也还是只能死死的趴在她身上,把仅有的力气用来喘息。

               

               也许有人本着怜悯之情并不苟同龟梨的顽劣,但没人会否定上原是无辜的可怜的,也没有人会否认她也是满足的。因为哪怕是这样屈辱的方式,她不仅全然接受了,而且还连同随之而来的更屈辱的后果一并。

               

               就算是出自最有名师傅之手的昂贵美味的法国料理,也可能因为刀叉使用的蹩脚,反而觉得不合口味,甚至令人嫌恶。就像经历了男女之间的种种之后,对于上原除了歉疚之外,赤西也已经心潮不再澎湃,只道是兴致索然了。

               不是不自责的,若是以前听说了这等下作之事,就是不相干的人,也会忍不住想给他一拳。今儿换作自己,竟这般坦然了麻木了,莫不是没了血性也没了人性。

               这样的反思或许在某个无聊的下午龟梨枕着他膝头小憩的闲暇,曾从脑海中蹦出来过。但大多数的日头,赤西和龟梨都是同往常一样,悠闲的念念小说讲讲故事就打发了。

               

               一切像未曾发生过一样,龟梨再不曾提及情爱之事,赤西也再没会过上原。

               

               方寸宅院,二人天下,静伴四季更迭,也相安无事乐得逍遥。


               9、赤西礼保

               “魔鬼!魔鬼!他是个魔鬼!”这个歇斯底里的中年女人,已然不复当年的聪明相。

               我说过我是个冷感的人,不善于与过于激动的人打交道,何况昨天哭哭啼啼念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冰淇淋店小妹已经让我处于崩溃边缘。

               “借一步这边说吧!”低沉的男声听悦耳,我非常乐意他来解救我,即使我知道他比我小。


               “魔鬼!刽子手!杀人犯!”出了院子还可以听到赤西太太愤怒而颤抖的声音。

               

               他抱歉的笑了笑,“下次别在我妈面前提‘龟梨’两个字。”

               没有下次了。我暗自想。这赤西礼保倒也是个温柔体谅人的男子。

               为什么要调查这些? 

               靠它吃饭,没办法。我一向诚实。

               现在知道的让你满意么?写到哪儿了?

               还没动笔呢,好像现在只想听故事,不怎么有写的欲望。

               他笑了,不是很帅,但是趁着这小公园的景致,也是有那么一点惹人喜欢的。

               我喜欢你的回答,反正过去八年了,有噱头的也早就被爆料完了,说给你听听也无妨。

               


               我跟我哥不熟,你调查了那么多你应该知道,他几乎没有私下的时间来分给家里人。
              


              17楼2008-07-02 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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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生前我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地震后。那时他在照料失明的和也哥。…别诧异,虽然我跟龟梨家的人不熟,但是我并不讨厌他,这话等最后再说吧。

                 哥在走廊上跟我说,让我以后要好好照顾父母,连同他那份一起。我才刚刚“噢”的应了声,就听到和也哥叫他,他拍了拍我的肩就赶紧回去了。

                 那就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了。


                 正如我所料,确实是在那个时候,赤西仁就已经有了照顾龟梨一生的觉悟和准备了。


                 我很满意的从这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嘴里得知了关于这三条人命尽可能多的细节。


                 那是世界末的最后一年,龟梨和也17岁,赤西仁19岁。

                 在龟梨府清静了近一年之后的某个傍晚,终于被一个婴儿的啼哭和一个中年女人的横冲直撞的脚步声打破。

                 那是退了学的上原默默承受的更屈辱的苦果——这个不满百日的女婴,正被赤西的母亲抱在手里,大哭着不停。

                 “看看你都造了些什么孽!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肯委身于你,还毫无怨言的躲起来连孩子都替你生了,你岂能连个说法都没有!”

                 “你别管我从哪里把她找来的,我只要你给我个说法,这孩子怎么办,孩子他妈又怎么办?”

                 “你不说话是吧?好!孩子我就放这儿了!你想清楚了,肯说话了,就抱着她回家给我个交代!”

                 说完,牙一咬心一狠留下孩子就转身走了。

                 如果说赤西太太生平最后悔的有两件事,其一,自是送赤西到龟梨府,其二,便是这件了。

                 


                 剩下龟梨和赤西二人就坐在地上,看着这孩子哭闹,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龟梨是知道的。自己这条命要依附于赤西,是要花足力气的,可若是换作祖父,则是半分心思也用不着的。这自是理所当然的。可这哭哑了喉咙的小娃儿,对于赤西,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么。

                 与婴孩相争,不是太令人不屑了么,自己已有这般年岁,该见的也见了,该做的也做了,也算是知足了。可这小娃儿为何还哭闹不已,虽然看不清楚,可光听声音就觉得面目可憎,心里也越发的厌恶起来。


                 赤西是知道的。这无辜脆弱的孩子自是可怜的,受了委屈的上原也是可怜的,可为何一想到这四方寸天井下一个人的小少爷,就还是觉得,这世上,怕是再没有人比龟梨和也更可怜了!

                 尽管他知道按常理,应该和上原成婚,然后去找工作赚钱养孩子。可是“常理”这种东西,恐怕是太陌生了。这自打进了龟梨家的大门,又有哪一宗是合乎“常理”的呢?

                 自己生就是这般不灵光的吧,或者说生性懦弱没用也行,赤西只求谁能在这会儿推他一把,起码让自己有点动静或反应。

                 

                 就这么莫名的耗着。孩子哭得没了力气已经睡去。

                 剩下二人,仍是直盯盯的瞅着孩子,连对视都不曾有过。 

                 

                 天色暗了。黑了。

                 谁都没有起身去开灯。还是坐着,一动不动。

                 可能是饿醒了,那小娃儿又忽然哭出了声。

                 这好生平静的局面硬生生的被打破了,只觉得原本神经绷得紧紧的那根弦,猛地被尖锐的东西挑破了。周遭嗡嗡乱作,像是什么法力高强的巫师诵念的咒语,只觉肢体乏力,头晕目眩,烦躁不已,急切的需要破解的办法。

                 身体本能的循声探去,伸手摸到被汗水弄得湿漉粘稠的额头,圆圆的脑门上贴着几缕汗湿的毛发,触感竟是可爱的呢。轻轻地再往下摸,感觉的到毛茸茸的睫毛微微的扑朔着,掌心弄得痒痒的,倒也没来由的舒服。再往下摸,鼻子是小巧的,可是急促呼吸出的热气,连同愈发高亢的法咒,都让人难以忍受。

                 不由自主地就这样捂了上去。

                 顿觉清静了许多。

                 龟梨释然的舒了一口气。

                 手刚一松,那震破鼓膜一样的咒语便又从指缝中冲破了出来,其声大作。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两只手都覆了上去。

                 紧紧地。死死地。

                 

                 终于彻底的安静了!

                 龟梨摊倒在地上,仰着面,大口大口的喘气。

                 与此相和着的,是同样粗重的鼻息,这来自朦胧中静观着上一刻的赤西。

                 

                 那一晚,有风。
                


                18楼2008-07-02 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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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没有月亮。


                   平复了胸口的起伏,汗涔涔的肌肤因为晚风的蒸发,略有凉意。

                   “有点冷…”

                   说话的时候,身体已经地靠了过来。

                   这是龟梨小少爷第一次主动。

                   赤西顺势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拢了拢衣襟。

                   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抱着。像每次午睡一样。

                   赤西可以模糊的看到微微扇动的睫毛,长长的,厚厚的,战战兢兢的一张一歙,看起来单薄又无辜。

                   没人打算说些什么。

                   这龟梨府延续了上百年的清静宁谧,在今晚来说,是那么来之不易,任谁都不忍心开口,生怕轻贱了它。

                   即便是这么自然而然的东西,在此刻,也还是太难得。

                   

                   过了午夜。

                   过了凌晨。

                   隐约可以感觉得到开始有光亮了。

                   龟梨拉过赤西的手,仔仔细细的摸着。

                   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摸。

                   这么长的手指,差不多足够把自己的脖子牢牢环住一点缝隙不留吧。可惜自己的手太短了不能包在他的手外面,只好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再用力 。

                   趁着三四点钟的光亮,已经可以在这个距离看得到赤西,而且很清楚。清楚到一眼就找得出那颗泪痣。

                   一直都在那儿呢!

                   那个永远都不会认错人的标志,那个龟梨和也专属的分辨标志。一直都在,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想想就开心的不得了。若说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便只有这个了。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柔柔的,软软的,热度也刚刚好,这带有体温的触感实在太美妙!

                   也许应该像接吻一样,闭上眼享受才好。

                   血液越来越积聚,头脑热得发胀,手指也灼烧起来,感觉愈发热烈刺激。

                   他尽情的享受着,快意的微笑着。

                   他期盼,他哀求,更多更疯狂的体验。

                   合上眼皮之前,他用口型说

                   “继——续——,不——要——停——”

                   他知道,赤西一定听得懂。

                   


                   天更亮了。

                   越来越亮了。

                   暖红色阳光射进来的时候,赤西觉得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

                   在他印象当中,怀里的龟梨小少爷从没有笑的这样明媚过,也从来没有笑得这么久。

                   他笑起来真好看,好看极了。即使他就这样躺着。

                   可垂挂在自己身上的手,为何看起来这般的失落。

                   定时有什么舍不得的,对不对?

                   摸了摸眼角下退却了热切温度的突起,他突然笑了。

                   你也会有想要的东西,对不对?

                   这本来就是你的。

                   闭上眼,把指甲直接掐了进去,生生的把那块软肉揪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擦干上面的血迹,把它塞在龟梨手里。

                   抓牢了。可千万别丢了。不然,就寻我不着了。

                   想想,又有些不放心,掰开龟梨的手,取出来。隔一会,又放进去。

                   反反复复。

                   直到龟梨的身体冷了,手也合不拢了。

                   赤西焦急起来。

                   从来都是他告诉自己要怎样做的。

                   如果能开口,他就可以告诉自己……

                   如果能开口……

                   他咧开嘴,笑了。像找到了迷脚准备去领奖赏的小朋友。

                   用力撑开龟梨的嘴唇,塞了进去。

                   这下就再也丢不掉了。

                   这么好看的嘴唇,自然是有人想吻上去的,只是下次千万不要这么冰冷了。

                   轻轻放下他,去个隔壁给龟梨老爷子上了柱香,磕了几个头。

                   从书房拿来那把祖上传下来的钦赐的刀,只一使劲,竟滑溜溜的痛痛快快的进去了,只是抽出来的时候有点不顺畅。

                   也无妨。


                   尾声

                   验尸报告和现场痕迹报告是这样描述得。

                   第一死者是孩子,身上只有龟梨的指纹。

                   第二死者龟梨,指纹证明是赤西掐死的,过程没有挣扎反抗的痕迹。

                   第三死者赤西,是自杀的,肉痣是血迹和皮肤的组织都只在他自己指甲中有发现。

                   这不过是个杀子、报仇、自绝谢罪的老套的事故。纵然在旁人看来有这样那样的疑点。

                   可在我看来,这是个故事,一个离奇却真实的故事。


                   

                   或许,这其中并没有爱。

                   或许,龟梨只是本着一种求生的本能。

                   或许,赤西只是顺应着生存的惯性。

                   或许,也有爱。
                  


                  19楼2008-07-02 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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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不成是得了菩萨才有的光辉?较远一些年代的人自然会有这样的感慨,今人虽觉可笑,但又不得不承认那时人的确有这般心境的。

                     众人觉得这样仙人儿似的人物亲眼见过一回,也就大抵无什么憾事了。

                     直到这龟梨家的队伍出了巷口,拐到了山路,看不清了,人们才忽然想起谁家的锅又烧焦了,谁家的孩子又饿哭了,铸好的铁棒还在炉里忘了拿,沏好的茶早已冷了没了香,原来的好姐妹无端的拌起了嘴儿,快被忘记的老姑娘也特地去买布要做衣裳,市井里又像爆豆子一样热闹起来。

                     如果那时候你去街上走走,除了看到单只零落的鞋子,还可以考虑顺便捡捡香囊、手帕和钱包什么的。


                     简言之,与坊间只有一墙之隔的这户姓龟梨的人家清心寡欲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3、田中太太

                     
                     田中太太啰里啰唆了一整个下午也没涉及到正题,我也难得耐心的没有打断,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她是个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兴致来了还会手脚并用模拟一番,很有说书逗趣地天赋,除了乱飞的吐沫星子让我隐隐有“落在皮肤上可能会生斑”的担忧之外,其他我还是非常乐见的。另一方面或许是她和我一样都对“松千”家的绿茶果子情有独钟,潜意识里我已经把她看作某种方面知己了的缘故。

                     

                     后来我失望的发现,我和她并不知己,因为不管哪种加果子那种口味,她都可以吃的很享受并且残渣不留。不过这是题外话了,我只当是给她补充体力,把故事继续讲下去罢了。

                     

                     

                     

                     话说到了和也小少爷爷爷那一辈的时候,就已经是独子单传了。

                     

                     和也小少爷的父亲是战后经济复苏的时代出生的,虽没吃过苦但是世界格局的变革和科技治国的思潮还是深深地影响到了的,在穿着和服在家里书房跟着老父研习了10多年的汉学之后,居然也换上洋服去了大学的讲堂。上课也好、运动也好、社团也好,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都表现出和祖辈父辈截然不同的热情。

                     

                     这,在街坊邻居的眼中是可喜的。

                     

                     他是所有人有记忆以来第一个亲近的活生生的龟梨府上的少爷,他问候“元气”的声音是那么的亲切,挥动球杆的手臂是那么的有力,这种蠢蠢欲动的青春透过那被照耀出健康的浅麦色皮肤散发出源源不断的热度和光泽,使得大家无不被灼了胸口晃了眼睛。

                     

                     按照当时流行的话来说,这龟梨家少爷就是“顺应了时代”的“潮流儿”或者“顺应了潮流”的“时代儿”。

                     

                     可这样的褒奖,对于龟梨老爷子来说是丝毫起不到安慰作用的。与其说本能的排斥,不如说在自己血脉身上呈现出的躁动的生命力和蓬勃的气势让他感到厌恶,甚至是惧怕的、恐慌的。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生命力的强大、茁壮以及不安分等种种表现无不证明着其形式的原始、粗鄙和未开化,这些几乎是低等生物的特征,是如何征服这个沉淀了几十代人的教化传承,把自己的独子硬生生的给掠了去?

                     

                     可是龟梨老爷子孱弱的身体已经无法阻挠日渐勃发的儿子了,禁不住哀叹用诗文况且都拴他不住,又怎可能指望用力气就束缚的了呢!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龟梨和也的父亲最终还是和和也的母亲结了婚的。这对早有婚约的男女在之前大学校园里就开始了自由畅快的谈理想、谈抱负、谈国家、谈世界,当然也谈感情,不管这过程如何,但结果还是遂了上一辈的心愿的。

                     

                     然后就有了龟梨小少爷。这对于深有短命家族遗传自知的龟梨老爷来说,无疑是曙光一样的存在。他激动地翻遍了书房里所有的古书,再搭上几个晚上彻夜思考,总算憋出来“和也”、这样的名字。并且在此之后,就成日“和也”“和也”没完没了的叫着。每当发出这几个音的时候,老爷子都不由自主的用力挺一下腰杆子或是狠狠的抖擞一下精神,活像是得了众人仰望那般神清气爽、指高气昂,即便是下人们也能察觉到这种得意中透露着某种对于什么东西叫嚣或者嘲讽的意味,虽然他们从表面上看不出老爷和任何人较量比试的蛛丝马迹。

                     

                     
                     龟梨老爷毫不介意的表露出对这个小孙子的溺爱和独占欲,甚至是企图取代儿子媳妇养育权利的野心也完全不作掩饰。下人们总是能看到老爷抱着小少爷的身影,无论在宅子的任何地方,书房、庭院、餐厅、午睡的厢房,只怨这和式房屋建造个新潮的马桶实在不雅,不然估计连如厕也是祖孙二人携手同行了。好在和也的双亲也乐得清闲,忙学社忙刊物不亦乐乎。

                     

                     

                     大概在和也两三岁的样子,和也的父亲提出和妻子一起赴海外学习的想法。老爷子也明白所谓什么“东方学研究”不过是个幌子,但想到强留在身边不现实不说,万一在把小孙子也培养成这样,岂不是身患重病的没救成反倒还白白的搭了那个活蹦乱跳的,要那样才是真正的亏大了。本着起码保全一个的原则,也就只好默许了。

                     

                     自此,龟梨家的和也小少爷开始了他与同龄人截然不同的人生。

                     

                     

                     

                    验证码:ka5u


                    22楼2008-07-02 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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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有些<春琴抄>的意味,但是,觉得太流畅了,不够干涩.


                      IP属地:江西23楼2008-07-06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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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1.218.129.*
                        说不清

                        说不清...


                        24楼2008-07-10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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