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样呢？”
“还好——”
“睡眠呢？有梦到奇怪的东西吗？”
“我很好，医生。”她抬起头对着我很用力地笑，脸色蜡黄，眼睛陷进深深地眼窝里，即使是刻意穿着长袖遮掩着我也依然能看见那些蜿蜒到手腕的伤口。
她的病情似乎更严重了，除了幻听以外还出现了轻度的自残行为。发现我在注视她的伤口时她下意识的拉了拉衣袖，低下头。
“你有按时吃药吗？”
她不肯回答我，埋着头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地板上，她的手指在牛仔裤的破洞上摩擦着。病人不肯配合治疗是一件让所有医生都头疼的事，我重新浏览了一遍她的病历，我准备把上面的信息告诉她，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认为或许她了解了自己的情况以后会让她重视起来并且有信心战胜它。
“从你的症状来看——”我习惯性的用笔敲了敲她的病历，如同其他医生一般用严肃的口气告诉她，“你患的应该是精神分裂，不过除了幻听以外并没有其他带有攻击性的行为，通常来讲，按时吃药和接受治疗，经过2～3周便可以痊愈。”
“我能听到他说话，无时无刻。”
她说了一句我不明白的话。
“我看不见他，医生，但我知道他在那里——我能感受到他。他会给我描述每一个我遇见的人。即使我捂住耳朵，那些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点一点渗进我耳朵。”
“我知道他是假的，医生，可是......我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很抱歉医生，我恐怕已经......”
没有办法离开他了。
我这时才明白情况已经不可抑制地糟糕起来了——比起每一个在我面前尖叫又或是嚷嚷着要割腕的病人要糟糕很多倍。
她爱上了自己的幻觉。
而爱是最不可逾越的沟壑。这点我比谁都清楚。
我用手按住太阳穴试图控制住它疯狂地跳动，我看着她，似乎已经感觉到那个人，在她的旁边——伏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话，然后对着我挑衅地笑。我握紧了那只蓝色的圆珠笔，笔尖插入了宽木桌的纹理，我一点一点的扭动着它，让笔尖一点一点陷进去。视线里的光似乎开始闪烁起来，从远处模糊成一片。就像是很早以前我梦见的疯狂地奔跑。
“医生——？”
瞳孔渐渐聚焦成女孩憔悴的脸，
“医生？你睡着了？”
“啊.....抱歉，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我们聊到哪里了？”
“我刚刚告诉你，我按时吃了药。”她眼神里的疑惑越来越浓，
“哦哦——那就好，呃，我是说，吃了药病会好的很快。”
天呐，我在说什么？我把笔尖按进手心，疼痛会使人清醒一点。她手上并没有什么伤口，脸色也很好，看来她真的按时吃了药，病也快好了。
那一刻我能感觉到笑容温暖的如同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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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吞下了大量的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