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雪方息。空如墨绸，树挂高缀，混淆九天众星，可触寒风，全作无谓。聊发奇想，与阿姊比肩善见堂。步步临近，回想傅府，与此景不同，彼时一年一度寒星坠，曾经雪夜风花，也变成如今墨香饱蘸。）
（正值四年大选，容貌昳丽、风姿旖旎者云云，余二人处其间，略无慕艳意，心照不宣。拾级而上，待她语毕，展了笑靥，答道。）是了，这便是善见堂。
（迈了高槛，香烛之气氤氲，闻木鱼敲击声，眼前似有晨钟暮鼓。一时无言，口中迟疑，心下已定，语调轻了些，稍作偏头状，缓缓问去。）
阿姊，后悔吗？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
（这是最生我养我、亲我爱我的那人，最常说的词儿。我是不懂的，我笑她怜她，真信人可解脱且人皆慈悲？大概她是如此怀想了一辈子，所以直至如今，仍是活的不够畅快淋漓。祸害了自己，也祸害了我与同生的姊妹，为何？信佛，念佛，戒、定，慧，自欺欺人）
：玄衷，身不由己。
（明眸望，红唇扬。蒲团在前，敛裾一跪。四周散着香屑灰烟，我信，或不信，因果都归作业障，五蕴六毒，谁人可免？莺莺，玄衷，亦不可免俗。我来求心安，亦求人安，求岁岁年年人相似，求岁岁年年常相见。求明年，与我比肩相惜的，仍是你玄衷）

（琥珀钩月，赐余二人清晖，烛香或明或灭，独愿迷失在寥寥幻景。佛家清静，无过多繁文缛节，了空释怀。同阿娘一道，独善其身，反叛风骨中，犹存皈依之初，遇人或事，缘为先。有缘而来，无缘而去，缘起即灭，缘生已空。微斯人，吾谁与归？）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话很淡，意却浓。跪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叩首三。一寄府上人，此生梦里常相见，二寄阿姊，扶云直上九万里，三寄自己，在世乃可随缘自适也。）阿姊，以后的悄悄话，只能对玄衷说。
（顿了顿，笑道。）只可放心信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