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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强臣环伺》作者:御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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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授权,侵删)
很多年以前萧纵在众人眼中的形象就定格了——性喜渔色。
仁明帝一世多情,后宫妃嫔无数,龙霖广布,于是皇室一脉一度子嗣昌盛。帝众多皇子之中,出类拔群者不在少数,谁也没有料到最后会是萧纵登基,君临天下。
萧纵做了天子,毫不意外成了大周朝文武百官心中好色,平庸,好运,却也十分不幸的皇帝。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01-27 12:23回复
    第一章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6-01-27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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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22 10:5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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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晓前夕,大周朝恢弘雄壮的都城在蒙蒙的天地里巍然屹立,巨石砌筑的城墙矗立高耸,灰暗的石壁如同最忠诚可靠地侍卫,将帝都围护得固若金汤。
        城内,纵横交错的街道,影影绰绰的高楼,隐在薄云霭色里,宁静安然。
        京畿,沉淀了百年盛世繁华,万籁俱静。
        天边一抹鱼白,晨曦初露,巍峨帝宫在淡淡的晨光里现出层层叠叠交错的飞檐和高脊。殿宇森森,分外庄严。
        第一声钟声传来,低沉浑厚,荡遍九重宫阙。玄武门外等候多时的百官各自整了整已经十分端正的仪容,跟在宰相温庭身后,井然有序踏入了宫门。
        “上朝——”
        一道传唤,大明殿外垂首端立的文武众臣听宣进殿,分列于金殿两侧,俯首跪地,山呼万岁。
        宽大的御座上,萧纵斜倚着金龙扶手,俯视跪趴在地的臣子。帝座高高在上,他微微瞥眼,眸中露出一抹置身事外的清冷淡然,俊雅的龙颜平静之中淡淡散着上位者不容冒犯的尊贵。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6-01-27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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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身。”萧纵漫不经心的发话。
          众臣起身,太傅韩溯在公卿班列里微微抬起头,一眼见到帝座上的天子,眉头不由自主皱了皱。
          这会儿萧纵正好似身上哪根骨头松散了一样靠着龙椅扶手,淡着一张脸,慵懒味道十足。
          韩溯此人,在众人眼中从骨子到皮囊,从鬓角到衣袍,无处不彰显着读书人该有的斯文有礼。斯文人韩太傅素来恪守礼仪,自然看不惯天子这样一副尊容。
          他朝着萧纵瞪眼,瞪了很久,帝座上那人全无反应,他又眯了眯眼,半晌,断定天子又走神了。一股闷火腾得窜上了心头,压都压不住。
          他记不清进谏了多少回——要有威仪,要有气势,要聚精会神,要字正腔圆铿锵有力……最不要的,不要在朝堂上软绵绵!
          韩溯又想起刚才天子那温温润润的一嗓子“平身”,心头的闷火顿时窜得更高,心想,干脆抛了君臣伦常把人拖下御座给他两鞭,解解恨罢。
          君威不足,霸气没有,性子温吞,资质……平庸……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6-01-27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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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溯盯着萧纵,从瞪视转为发愣,暗自叹息,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扶不上墙的新帝?
            抽了抽眼角,韩溯斯文的脸绷得凶悍至极,看准了吏部侍郎禀奏完事就要回归列位的当儿,他要金殿授课,讲一讲帝王威仪怎么个写法。
            还没来得及抬脚跨出班列,宰相温庭,气势十足地先他一步站到了殿中央。
            韩溯有些诧异。
            温庭素来很能摆谱,尤其是在这大明殿上。早朝时他向来不会先吭声,也肯定不会不吭声,他要等到满殿的文武都奏完了,才踱步出列,说几句。宰相开口,可能是民生大事,也可能是芝麻绿豆鸡毛小事,但一定是压轴的,他收了口,大家都知道该退朝了。殿上若是有谁突然想起还有事要上奏,基本会等第二天。
            韩溯曾经想破一破这个他看了很不顺心的“规矩”,好几次跟温庭顶着干。大殿上百来号人并非每个都对宰相真心顺从,他们见位高权重的太傅要挫相爷的气焰,跟着在一边煽风点火。一时之间,朝堂上唇枪舌战,韩溯恨不能言语化成刀,直接把温庭捅死。温庭但愿眼神就是剑,一剑将韩溯劈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6-01-27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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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萧纵并不认为那事儿有多大,值得他费神,当即就抛在了脑后。
              温庭在阶下等御旨,可天子只不痛不痒丢一句闲话就没了下文,既不说派谁去道贺,也不说贺礼准备哪些,他顿时感到自己实在操劳,每次都等着他把话塞到嘴里天子才知道怎么开口,虽说大多时候他是很享受的,但偶尔也会觉得不耐烦。
              “陛下,秦王生辰按理当有封赏,请陛下速作定夺,早些准备,耽误了时辰赶不及,到时可就闹笑话了。”
              萧纵应和似的点了点头,淡淡道:“温相说的是,依你之见,朕该赏秦王些什么好?”
              温庭捋了捋花白胡须,略作思索:“西北边境几个州府都是秦王的封地,终究说来他其实是在为陛下戍边,虽说捍卫疆土原就是为人臣子的本分,但他也算比别人多担一份重任,陛下的封赏定要厚实,不能轻薄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6-01-27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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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纵再度颔首,应声道:“怎么个厚实法?”
                “给他皇室亲王做寿双倍的贺礼。”
                韩溯闻言立刻就皱眉。大周皇室本就奢豪,双倍贺礼,光只是礼单怕就得有好几摞。
                温庭却还没说完,他接着道:“这些都只是门面礼,不足为道。陛下最应该把秦王心里惦念着的东西赏给他,如此,收了他的心,边关必定无忧。”
                萧纵默然半晌,面有郁色,口气发凉:“朕可不知道他心里惦记着什么?”顿了顿,问:“温相知道?”
                温庭一副‘你知道什么’的不屑眼神,瞧了天子片刻,道:“昌应府。”
                这三个字说出来,大殿上立刻骚动起来,群臣交首私语。
                萧纵沉默,许久,面无表情道:“丞相的意思,朕把昌应府划入秦王封地?昌应府虽然地域不大,但我大周八十一州府,秦王一人已占了十六个,要这么个送礼法,他过个生辰,朕给个州府,朕的江山岂不迟早改姓拓跋?”
                大殿顿时又安静了下来,百官都惊讶地看向帝座上的天子,温庭在殿中央也有些愣神。
                萧纵登基半年,对宰相向来惟命是从,众官从没听他说个“不”字,更不用提像刚才这样犀利地质问了。
                朝臣们瞪眼片刻,觉得天子除了面色冷了些,跟平常并无不同,还是那副温吞样,便都有意无意拿眼角扫韩溯。韩太傅跟天子最亲近,而且跟相爷有嫌隙,天子今日会这样,肯定是他在背后唆使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6-01-27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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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出列刚要进言,却被萧纵摆手制止。
                  萧纵俯视着一殿百来号人,半晌沉默,淡淡开口:“秦王要做生辰,这事朕早就知道了。他的贺礼,朕也早有定夺。”顿了顿,薄唇再启:“昌应府,朕不会给。双倍的寿礼,朕也不会给。朕登基,秦王不曾亲自朝贺,他一个藩王作生辰,朕倒要煞费心思给他庆祝?大周没有这样的伦常!君贵臣轻,朕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他!”
                  萧纵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臣子,不咸不淡吐了两个字:“退朝。”
                  大周朝第七位皇帝,仁治帝萧纵,登基半载,第一次发了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6-01-27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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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22 10:4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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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完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6-01-27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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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6-01-27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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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纵发了威,首次让人感觉到了那么点为皇为帝的气势,但满朝文武都只当是韩溯在背后教唆之故,他仍然是众人心中那个平庸好色的皇帝。
                        萧纵好色,这是他自己给匍匐在他脚下的子民烙上的印,这个印太深,就跟刑部大牢审案犯,往人心窝上按烙铁一样,烙上了再想揭下来,太艰难。
                        十四岁的时候他干了两件事,挣得这么个名声。
                        其一,调戏太傅。
                        其二,对将来可能要唤一声娘的女人下手。
                        十年前,萧纵在内阁书房里第一次见到年轻的太傅,他两眼发直,脱口便道:“韩溯,你好生有风致。”
                        那时,他刚遭了场难,鬼门关挣扎一圈回来,在信阳宫里养了好几个月才把身子养好。他的一干皇兄皇弟只当他发病还没痊愈,他却一脸正经眼神火辣目不转睛盯着初次任教的韩太傅。韩溯那候二十岁,名冠京师的大才子,俊逸出尘,确实风致无双。
                        韩太傅当下面红耳赤,憋了半天“你,你……”,把他逐出了内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6-01-27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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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内阁理所当然一次又一次上演萧纵被轰出来的戏码,仁明帝看他不知悔改,一怒之下把他隔离在了距内阁很远的一处偏殿,指派个胡子半尺长的糟老头当他夫子。老夫子在偏殿里兢兢业业教学,萧纵不是梦周公,就是大摇大摆晃出殿,夫子指着他的背影直喊:“孺子不可教!孺子不可教!”
                          仁明帝把萧纵撇到偏殿,以为他终于不能再丢皇家脸面了,却不知错得没边。
                          偏殿跟储秀宫挨得近,储秀宫里秀女扎堆,萧纵有事没事经常去。他贵为皇子,自有高人一等的气韵,样貌也已俊雅微露。好几个年龄十三四岁的小秀女被他迷得一塌糊涂。
                          这事传闹得很有几分势头,仁明帝大怒,把病一场病得性情大变的儿子叫到跟前大骂一顿,骂完了命禁卫把萧纵押入信阳宫,没得皇令不准踏出一步。
                          从此软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6-01-27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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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是萧纵好色得到的结果。好色这个名声他很不喜欢,但他需要这个结果,所以不得不这么做。
                            大周朝的一众皇子们,打小就都有些出息,不大点的人个个有法子让朝臣和皇帝刮目。十四五岁的年纪,资质好一点的钻研帝王略,稍差一些的通读四书五经,再差一点的也能把四书五经念个七七八八。
                            东宫无主,仁明帝放话择贤立储,人人都想踩下对方往储位上爬。
                            萧纵母妃早亡,外祖父一族手上那会儿尚有些实权,对那空悬的东宫之位十分眼馋,可萧纵自从在阎王手里争回一条命,他看得更清楚了,那浑水他淌不起,更不想无辜受累,只能出个下策抹黑自己,怎么黑怎么好。
                            因为如此,萧纵得以在信阳宫里安安稳稳度过十年,直到有一日帝位从天而降,宰相温庭率百官恭请他登基。
                            也因为如此,萧纵贵为天子后,纵使极力收敛言行,离那“色”字能多远有多远,却没人买他的帐,朝臣们都认定了那是圣驾在人前必要地做作,钻营之辈更是三不五时上表折子,恳请他选秀充实后宫。
                            萧纵对此已经麻木,他想这辈子他就个好色之徒了。
                            这日下了朝,萧纵在御书房里勤政,御案上堆着一摞一摞奏折,他在其中毫不意外地批到了催促他早日立后纳妃的奏本,为数还不少。
                            其他人的折子他可以全当没看见,宰相温庭的折子却不能不给个答复。温庭在奏折中写道,大周立国数百年,自□□皇帝始,龙脉繁盛,国运昌隆,为皇朝盛运永传后世,萧纵应当尽早传延子嗣,封侯选妃不容再缓。
                            萧纵的后宫眼下确实很寒酸,只有寥寥数个美人。
                            他看着温庭的折子,想到相爷的长孙女今年似乎芳龄十四,半年前登基大典过后的皇宴上此女还献过艺,弹得一手好琴,样貌气质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姓温。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6-01-27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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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纵执笔蘸了蘸墨,勾出“传延子嗣”几字,在一旁下批示:朕皇侄四子,聪慧过人,大周国运不衰。想了想,又加一句:子嗣过盛,社稷之祸也,后妃一事,压后再议。
                              放下笔,他正当想着温庭看到这个批示,是不是又要将此怪在韩溯头上。这时,内侍来禀:“韩太傅求见。”
                              萧纵“嗯”了一声,着内侍将韩溯引去御花园等候,自己起身转到屏风后面。随侍宦官就见皇帝的一身行头,从里到外一样一样往屏风上挂,他们刚要近前去伺候,屏风后传出一声低喝:“退下!”
                              此时正值初夏,御花园镜湖碧波微荡,莲叶浮水,小荷刚露,清凉的风里弥散着淡淡荷香,竹轩游廊错落蜿蜒。
                              韩溯站在廊里,看着湖面,眉峰微蹙。他今日是有要紧事面圣,却被打发到此处等,这个地方鸟语花香,怎么看都不合适商议国政。
                              过了一会儿,萧纵的身影飘飘然顺着浮水游廊自湖对岸走来,衣袂随风,长发轻扬,衬着满湖青莲,温文风雅。
                              韩溯有些愣神,他没想到会等到这样一个轻衣便袍,发不束冠,儒气十足的天子,眼角顿时抽了抽。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6-01-27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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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22 10:4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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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日萧纵大殿发火之后,他一直在期待天子能更有长进,最好手腕雷霆,一荡满朝浊气。可他的这个美好愿望没在心中长牢,就被萧纵此时的一身行头给扑灭了。
                                “臣叩见陛下。”韩溯木着脸躬身。
                                “太傅不必多礼。”萧纵伸手,亲近地扶了一把,韩溯僵着脸,后退一步,毕恭毕敬道:“臣不敢。”
                                手滞在半空里,萧纵轻笑:“太傅还是一样拘谨,你是朕的夫子……虽然没教导朕多长时日,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今日朕换下龙袍,挑在如此好景之地见你,就是希望你能撇开君臣伦常,与朕叙一叙师生情谊。”不顾韩溯泛黑的脸色,又去携他的手,“你在朕面前,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刻板话,朕听着乏味。”
                                韩溯掀了掀眼皮,面无表情地看了一脸愉悦的萧纵片刻,低下头不紧不慢往宽袖里掏了掏,掏出一样金灿灿的物件,在萧纵眼前晃了晃,满意地看着天子面色一呆,终于不再抓着他不放。
                                那金光晃眼,晃得皇帝无比郁闷的东西,是条鞭子。冰蚕丝绞金丝,九股拧成,坚韧无比。
                                那是萧纵亲赐给他打昏君诛佞臣的信物。
                                去年年底,韩溯在大明殿上仰起头望见龙袍加身的新帝,没法不去想十年前十四皇子对他的种种轻薄言行。他很纠结,十四岁尚且那样荒唐,十年之后,贵为天子,还不知道是副什么德行,又会做出些什么让他愤慨。
                                他当下决定——辞官。
                                回到太傅府,当晚就写折子请辞,写了一半,新帝深夜亲临。那时的情形韩溯至今记忆犹新,新帝萧纵负手在他面前,气韵温雅,却掩不住帝王风范,神色温文,开口却嘟咄咄逼人,天子说:“权臣当道,朝堂乌烟瘴气,诸王恃强,天下民心不安。韩溯,你读了二十几年圣贤书,不思忠君报国造福百姓,想些什么勾当!”
                                他被斥得无地自容,只觉得自己不仅小人之心,而且心思龌龊,更加不明大义。他更觉得新帝志向高远,不是池中物。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6-01-27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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