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浮沉
萱并没有在意到这些事情,即便我们那么好,有些事情我是不会对他说起的。我们到了午休,或是什么时候,依然凑在一起打牌。萱的“超主流”卡组操作越来越熟练,终于有一天,他们心中那个无法战胜的我消失了。在和萱的卡组强度相差近倍的劣势中,我的“虫装”败的毫无还手之力。
我对游戏王的认识与追求完全改变了。他们或许在庆幸终结了虫的“神话”,我却开始发掘从牌组本身带来的力量,从此踏上那条名为“主流”“竞技”的道路。我的“超主流”牌组随即构筑完成,运转系统更为强势、暴力。凭借着操作优势,我再度使周围的伙伴畏惧。从此我开始对这套“超主流”爱不释手,曾经的挚爱一概不屑。多么可悲啊,难道我真的喜爱这副牌组吗?
与其说是对它的喜爱不如说是对世界的愤怒。
我为它倾注了灵魂,尽管它后来不断受到规制仍然开发新思路顽强的战斗着,因为它的确,一直都很强大。我仍在老师口舌的是非间挣扎,终于倾覆于针灼的话语,如海浪般将执念击的粉碎。
“你知道你这样是在耽误人家吗?你学习行,人家不是这样,人家还是女同学,在班级里和别的同学还能相处得下去吗?”
我竟然影响了别人。
我曾无奈到对她说起老师的话。不能抱有年少朦胧的幻想,不能装点起青春无暇的梦,只是因为这些发生在我身上吗?因为我本是一个受人摆布的机器吗?她没有生气,没有委屈,什么都没有。一脸平静的笑,心若明镜止水。
“我没有怪过你呀,你并没有影响我呀。”
即便她这样说又何妨呢?那心中是难以掩饰的忧惧。总算是东窗事发了么,我们传的字条缓缓递到老师手上,那便是寄给家长的传唤书。他们早就保持联系了,而家长对老师的言语深信不疑,更是早已对我进入监视的状态。这让我陷入绝望的恐惧中,仿佛一直被束缚,透析着灵魂。
我开始拒绝她,拒绝再帮她组牌,她需要靠自己的能力完成这些事了;拒绝再和她对决,赢她实在是太简单了,没意思。她的操作太生疏,自己总是想不到那些操作,本身就不适合玩这样的游戏吧。萱能感受到我的情绪,他不想让这个小团体破碎,进而让我们多凑在一起,这却引起我更深的反感。我已经害怕了,我在逃避这一切。我怎么会厌恶她呢,只是我已经退缩了,我没法再面对她。文同学呢?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不出现呢?这一切早已从夏花繁茂之时就暗藏危机了,是无法逃离的噩梦。
秋雨前的风干燥又激烈,卷席着地上的沙,冲撞绀赭的木叶,将他们一同撕散开乱舞。我失意的颓废在屋子里,眼前的书本已不入耳目。这次考试肯定完蛋了吧。这一切都是谁的预谋么?如果是的话,那么你已经成功了。我已经零乱不已,独自郁郁寡欢在家中。昏暗的屋子,窗外底阴的云,呼啸的风,还有......敲门声。
我浑身猛的一颤,而后这声音继续响起,急切又轻柔。她的声音隔着冰冷的铁门传过来时我已瘫软在那里。我想去开门,扶着桌椅踉跄到钢琴旁,可再也走不动了。泣声传来,隐隐约约像听见泪在流淌,我没有勇气去打开门,听着门外断断续续,哽咽着说些什么。我倚在琴凳上,脑袋一片空白。窗户是关着的,我却感觉一阵凉风袭来,使得我蜷缩在那里。
最终那扇门也没有打开,最后那声音沉默下去,最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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