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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已经是凌晨了。
这条街上的酒吧陆陆续续关了灯，远方的天际有些泛白。天快要亮了。
距离我上次见到她已经过去了很久，如果要说的话也有一个多月了，她的样子我已经记不清了。
一个声音像魔咒一样禁锢着我的大脑不断地回响着“找到她，找到她，找到她……”
我突然看见一只黑猫从我眼前走过。
光滑的黑毛，有一双宝石一样的黑眼睛，在黯淡的光下莹莹发亮。它迈着步子慢慢从这头走到那头，从喉咙里发出软糯好听的“喵喵”的声音。
它昂着头，在经过我身旁的时候转头看了我一眼。
眼神就仿佛她一样，我想要上前去抚摸那只猫儿，它却一转脸快速地溜走了。它的身影穿梭在杂乱的街道里，一眨眼就不见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停歇地响着，夹杂着几声少男少女的嬉笑咒骂，灯光忽隐忽现地闪烁着，酒红色和翠绿色、金黄色的灯光交错，令人有些眼花缭乱。
“嘿，你最近都在想什么呢？都好久没见你来了。”少年重重拍了我的肩，我下意识地一回头，然后无奈地皱了皱眉：“噢，天呐，你怎么染了一头金毛。”
他把两瓶酒放在桌上，随意找了椅子便坐了下来，挠了挠头发，有些讪讪地说：“不好看吗？我觉得还可以啊……”他小声嘟囔着，“我以为你会喜欢呢。”
我吓了一跳：“你没吃错药吧？”想了想，我对他说，“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黑色长发，有些卷，到这里。”我比了比肩头的位置。“有一双很好看的黑色眼睛的女人？”
他又恢复了往常那种笑嘻嘻的神情，冲我说道：“别逗了好吗，黑色卷发黑色眼睛的女人街上到处都是，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哪一个哩！”
“她是不一样的……”我呆呆地望着吧台的地方，我好像又看见她出现在我面前了。
“到底有什么好的，真奇怪……”我听见他这么说道，“好啦，不谈这个了。我想养一只宠物，你说是养猫好呢还是养狗好呢？”他打开酒瓶插上一根长长的吸管，一只手托着下巴边喝边问我。
“猫。”我几乎是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的。
他点了点，若有所思：“嗯……猫啊，猫很难养的。”
我看着他挑染的并不好看的头发，一层层金色下还可以看见他原本的深褐色头发，额前几缕碎碎的细发没有遮盖住他好看的眉毛。他有一双宝蓝色的眼睛。
他的头发质感是蓬松的，像是动物柔软的毛发，这种金色不会让他显得流里流气，倒是有几分贵公子的感觉。
“Terence，你长高了。”我突然这么说道。
他楞了一下，眼角弯弯：“是啊，我都快一米八了。”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痞气，可以看见小小的虎牙——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
Terence，和我是不一样的。
我只适合生活在纸醉金迷的黑暗日子里，在黎明时分才回到自己家里把厚厚的窗帘遮住蒙头大睡，只乐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去打扰别人。
而Terence是耀眼的，像是太阳的光芒。
我不由得想起她来，想她那样的人，应该是如同圣洁的月光的吧。

⑷
五色的霓虹斑驳下来，我浑浑噩噩地走出酒吧朝归家的方向走去。
在微弱的日光的照耀下，我分明地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穿着浓稠沉重的黑色裙子，一头黑发散落着，她高傲地走在屋檐下。
是她，我瞪大了眼睛，心里像是提了十五个水桶一样七上八下。我鼓起勇气追了上去。
她似乎察觉到了，但她仍旧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她愈来愈快，我大声喊道：“Lira！L——ira！”
不出所料，她怔住了，随即转过头来。在我欣喜愈狂的时候，却只看见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冷冷地盯着我。
无喜无悲，似是自嘲，似是戏谑，那复杂的眼神我好像似曾相识。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懂么？”她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悦耳，放柔了语气缓缓说着。
在我愣住的时候她早已消失，我放下矜持向着她离去的方向飞奔过去，在走过一个小巷的拐角时，我又看见了那只黑猫。
它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高傲优雅地昂起脖子，然后窜入了深邃的黑暗中，飞快地消失在了小巷尽头。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但又似乎有一块压着我的巨大石头骤然离开了。
我失魂落魄，我明白我们真的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无法再见到她了。
有些感情，终究适合消匿在深不可测的尽头，可望而不可及才是最美的距离。
不会留下遗憾，因为不曾拥有。
2015.3.8 晚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