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酒澜
№.10
“你的池木受损,若非云月以自己的魂魄修补了池木,现下魂飞魄散的就是你了。”
“五轻,别说了。”池茗幽有些不忍,阻止道。
池沉轻皱了皱眉:“四茗,你不明白,若是之前肯有一个人来提醒她,现下就不会是这样了。”
“云月走之前让我和你说……”
……
“对不起。”那个瞬间,分明无风,却有无数的池乔和池柳飞旋,将他隔着空气拥住的池酒澜裹住,他的魂魄在一点点散开,化作灵力融进了那池木里。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不够勇敢,没有足够强大的羽翼护你。而今,我要死了,却还是没有。”
“对不起,明明答应你的不会一言不发地走,我却还是等不到你醒了。”
……
站在清都最高的山上,池酒澜睥睨着众仙的朝拜,再没有人会问起那个她为何没有成为上神了,同样,也不会有人明知自己难以达成,却还是在她难过的时候会宁可委屈了自己也要让她开心。
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当时不让他杀了风萧,是怕他因为破戒受罚,他没了灵力,怎会受得住清都的刑罚……
其实,她是真真切切地知晓自己是在意的。
她回到了长安的酒铺,一如既往地卖酒,唯一不同的是,她会在卖给那些人酒的时候,说一个很长的故事,听完的,都会赠与他们一坛般若酒。
听说广陵有一个喜好三青色的公子,性情温良,已有婚配,她便推了宫中的单子前去。
不知抱着怎样的心情去的,当看见那人眼中不熟悉的神采时,她不知是欣喜还是失落。
不是他。
她走的时候,将自己酿酒的方子赠与了那对夫妇。
“在下即不是家财满贯,也未曾听池陆姑娘说那个故事,为何送在下如此一份大礼?”
她只是兀自笑了笑,不知为如,明明三月的桃花美得惊人,她唇畔的笑容也暖得醉人,他却还是感到一股油然而生的苦涩。
……
那户人终归还是未按着单子上所写酿酒,她却仍是关了长安的那家酒铺,回到了池府闭门不出,就连曲清也和白重萝分开了,尔吟也和何许重归于好,她还是守在那座楼阁里,不问繁华。
那日不知是谁给她带了一束海棠,白色的花蕊被点上两三分淡红,她突然便欲到宿柳阁看看。
这里与平素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却又仿佛有了什么不同,她等着等着,等到夜晚池木泛起了浮光,等到不知不觉间入了梦,才恍然间听到有人唤她。
“酒澜,酒澜,醒醒。”
不是灵体那种微弱的直接进入脑海的呼唤,而是真切出现在耳边的甚至感觉得到那温热的鼻息。
顷刻间睡意全无,她看着他,仍是一身三青色的衣裳,只是墨色的长发渐变成淡青尾稍化作长有柳叶状叶子的藤条,与池柳一起挂在了池木上,也随着池木的呼吸散出点点光亮。
他眼中似有万千灯火。
“怪不得……怪不得五轻说没有你魂魄的碎片,原来是躲到了这里。”
“对不起,我魂魄和你的池木融在了一起,方才能出来,可我不能让你的护魂花开花了。”
她没有回话 。
“云月,我酒铺没了。”
“我来开。”
“云月,移砚欺负我。”
“我打他。”
“云月,我缺个相公。”她突然抬起头来望着他傻笑。
他的眼瞳倏地一亮,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我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