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附骨之蛭,我是你的刀剑爪牙,我名罗生门。
很久以前,我坐在没有尽头的黑暗里,他是我视线里唯一的光,我听见别人喊他的名字
——“龙之介,芥川龙之介。”
于是我就在他的身体里呐喊:“龙之介,龙之介,我是罗生门!”
得到的是他咿咿呀呀的一阵哭,婴儿时期有点肉感的小脸涨得通红。
后来他也认出了我,在黑暗里靠近我。
“摸摸我吧。”我把头凑过去,努力地挤出一个我认为和善的表情。
他伸手摸了摸我,没有表情。
“我叫罗生门。”
“龙之介,我叫罗生门。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呼唤我。我会和你一起长大,请多关照。”
他一脸淡漠透着迷茫,我笑得僵硬疲累。
我看着他学会了叫‘妈妈’、‘爸爸’、‘鸟’、‘杯子’……,却从来没有呼唤过我的名字。我有些难过,还是在那无尽的黑暗里,我坐在一边,他坐在我对面。
在龙之介年岁尚幼时,我却已窃窃地生出成熟的自我意识。
当他第一次为生存发愁时,我再次靠近了他。
“龙之介,可以试着呼唤我的名字吗?”
应了我的要求,他喊我:“——罗生门。”
我被暂时地解放。像出了笼的鸟雀展开束缚已久的翅羽狂喜着啼叫直上云霄,那时他穿的是一件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白衬衫。龙之介是个爱干净的孩子,认认真真地把它漂洗搓揉干净,所以我也是雪白的。
飞舞着在贫民窟死胡同的小天地里切割空气。无意中触到路灯,整个灯头被整整齐齐地削了下来摔在地上,碎起的玻璃渣要扎到龙之介,我稍稍偏了下身子给他挡住。
——不要伤害龙之介。
我与龙之介一起成长,我告诉他我的使用方法,我为身体孱弱的他在贫民窟里的生存提供了可能性。
我看着满脸惊愕的他,走过去轻轻地拥抱了他:
“龙之介,我们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