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十年一梦
***4月中旬,11时00分
教室后方一位直到刚刚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矮个子男生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少年有着暖棕色乱翘的头发和同色的眼睛,远远给人一种干净温暖的感觉。午后灿烂的阳光阳光绕过舞动的窗帘映到少年单薄的身躯上,让人产生一种阳光穿透了他的错觉。
“沢田纲吉!!”
讲台上正在板书的老师的思路被打断,他怒不可遏地叫嚷着。
少年呼吸剧烈,晕热发虚的感觉充盈着全身,他眉头紧皱,似乎刚从梦魔的爪牙下逃脱出来。
“做噩梦了?怎么没被吓死就不用来这里丢人现眼了?”
姓津根的理科老师大声道,语中尽是恶质的鄙夷,对他说话连称呼都吝啬给予。
教室顿时一阵哄笑。
少年目光暗了暗,这时他的呼吸已经平静下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缓缓环顾四周。
是的,这件小小的打乱课堂秩序的动作引起的反应似乎有些大了,如果只是普通的学生,老师应该只会告诫几句然后让他坐下,学生们最多也只会小声咒骂一下然后继续学习……不幸的是,沢田纲吉不是普通的学生,因为並中的学生几乎全部都来自並小的缘故,纲吉的“光荣事迹”在並中继续发扬光大。按他们的话说,他是什么事情都办不好,全科平均只有17.5分的废柴。
山本武坐在他的后面,好像对发生在身边的一切没有任何感觉,左手托腮,闭眼补眠。
阿武……
沢田纲吉不自觉地在心里念出这个称呼。仅一瞬间,万千思绪在他脑中闪过,各种信息吃力地交杂着对当前处境的判断。没有梦境的虚幻与不可触,没有幻觉的虚伪与生硬,他很快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自己重生了,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带着上一世的记忆。
棕色的眸子里隐藏的情绪更加不可捉摸。
刺耳的笑声不间断地侵扰着纲吉原本就杂乱不堪的思绪,耐性被一点点磨损掉,灰色的东西从他的心里滋生出来,但纲吉没有让它们爬上这张尚且稚嫩的脸。
“抱歉……”
站在嘲笑的风暴眼的孩子回答道,声音混杂在笑声里并不大,语气却一点也不懦弱自卑。明明是道歉的词语,他也说得理直气壮,个中还夹杂着些许怨意。总之,和以前那个废柴纲很不一样。
喧嚣仍不消停,但纲吉对此置若罔闻。
他毫不理会津根愤怒的眼神,从容地坐了下来。
“你……”
爱面子且脾气火爆的津根气得直跺脚,还是第一次有学生敢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他以为自己是谁?
“谁……谁让你坐下了?!你给我滚出教室去!”
津根气得说话都不太利索,话里还带着颤音,但还是憋红了脸放出狠话。
方才正在对着自己国中时拙劣的字迹愣神的纲吉听了这句话,不假思索地站起来向教室后门走去。
山本武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了,正在专注地看着他的动作,眼神里的关心表露无遗。
前方一直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的笹川京子这时也几乎要站起来。
看到两张熟悉的脸庞,一股最美好的暖意瞬间涌上纲吉的心底,一点点涤荡去那些灰色的阴霾。
纲吉回头给他们一个足以让他们呆愣许久的温暖笑容,然后缓缓地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