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国王陛下的七十四门炮舰，新希望号，在附近的海域盘桓了七天，翘首以盼上面传来的进攻命令。进攻，代表着获得新鲜的淡水，蔬菜，烈酒，美味的中国食物的希望。让我们脱去那些浮夸的英雄式的自我矫饰吧！诚实地说，我们被困住了。长官们不许我们吹起号角进攻，在海面上与那些海盗们兜圈子，一见对面那些五颜六色的旗帜，我们就犹如夹起尾巴的丧家之犬。没有人表达自己的抗议，因为这如同在笼中的金丝雀表示抗议，没人会将它挂在心上。困惑，不解，犹如一道无形的迷雾，紧紧笼罩在海军们的心头。】
【气氛很惨淡。】

【六月，大军驱入香港勺凹浦，事关边境国土刻不容缓，队中有疲惫者，皆由副将挨个打气安慰过去。直到压进它渔村境内，一层层点起边境驻军的火线，前方是上月先驻入香港的军士，两军搁坡相望，士气方激昂起来】
【与闽浙这二字，实在太多积怨，香港与闽浙又有不同，当分而治之。回心坡以西，香港海峡内，搁着十万精兵，我先勒了马缰翻下马来，走水路，大营之内，风尘降阶迎向其面】富察大人，怎么样了？

【挑开军帐，里面皆是我熟悉的面孔，只不过如今馁的馁伤的伤，看见我，眼圈儿都快红了。他所言那点愧对，都及不过他们当中几人负伤，平日在北京都是手底下的弟兄们，如今他们打了头阵，效果不理想，我也跟着劳心】
【如今满面除了风尘之色，最劳累的怕也就是这双手——缰绳握了数日，甫一离开，指骨僵直，不太听使唤。再听后话，我是一边儿皱着眉开握了几次，一边儿在那儿严肃的笑了笑，拍向人臂膀】甭浑说，胜败军中常事，没事儿啊
【遂开步子与人一踢脚进帐，再道】咱现在情况不好，马佳大人去清点安置大军了，你去召集四品以上众将领，但凡手里有虎符的，来大帐开会

【这两天军营里都传疯了，说前方战事告紧，打头阵的精锐先锋军碰着了硬茬。海盗的厉害，我们不是没见识过，长官也每每下令，要避他们的锋芒，让他们抢一点儿是一点儿吧，免得发生了什么流血冲突。毕竟，落到我们手里每月三块碎银的俸禄，每每还有两块儿是假的，哪存的下什么棺材本儿！消息不肯光明正大的发布，不免的军心浮动，因为我有眼力价儿，会看碟下菜，又兼口齿利索，被一致推举进来，听听小道，探探口风。小心地瞧着这位从一品大员的面色，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恐怕传的都是真的。】
您慧眼如炬，我是步兵营的，今天送茶的兄弟家里有急事，我来给他代个班儿。

（这次行军至香港，不免让人想起之前的缅甸之行，只不过这次是来救场的，而且还是随水师出行，士卒多半也是两广绿营，安置起来也不怎么费事，只是初战就大败，士气低迷确实是个大问题。果然这帮海盗不能小瞧啊，边想边快步迈入大营，见案前之人，抱拳行礼道）
托谟大人！大军已安置好了。
(侧身瞟了一眼旁边的人，甚是面生，大概是这边的驻军，也许这一仗要怎么打，还得先听听他的分析了，毕竟是初来此处，而且还有之前大败的阴影，下一步要怎么走，可得十分谨慎了）

【闻言一忖，敛眉不语，正当口儿马佳进来，也只点点头，先叫人都坐下。案上一纸地图，京师至勺凹浦，需陆路经直隶，晋中，两湖，再由漕运顺京杭运河经两广，闽南，一路贯穿化外诸地，方得抵达！香港海峡一带八旗驻军本兵少将寡，大多为汉旗军士，平素剿匪平乱尚可一用，外战则力有不逮。此非将士不肯出力，实外战与戍驻之别所致，又缺乏经验，一上来挑了俩巨头硬打，不可因此存怒归咎】
【遂一饮茶，与马佳道】从前霆毅在的时候，咱一块儿，没少打过蛮夷。这回巧，帮着他们外国，打自己人——
【话音未落，便见辰羽带了众将士进来，先后见过我与马佳，我一抬手，只道】都别拘谨，今天叫你们来，不是问罪来的，我听闻你们前些日子与英国一道儿打了他沙吴仔和崔阿圃，打的不错，接下来我既然来了，咱们兄弟之间，总需得见一见
【继而】都坐。

（众人入营，一一打过照面，又闻托谟之言，忆起故人，昔其往年之事，感慨道）
是啊，这真的还是头一次帮着人家打自己人，可这自己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能逼出托谟大人这样级别的人来出手，看来这海盗不一般啊！
（军营中人，并无客套之礼，上来就直奔主题，前回之战具体状况也不是太清楚，但我想多半还是缺乏外战以及海战的经验所至，而海盗之强在于环境的熟悉以及以逸待劳，不过这些都妄测，接下来之事，还需看托谟大人如何安排了）

没错——
【见众人都已落座，方向后靠了靠身子】我朝自圣祖之时，便与海盗交战数次，这海盗有多顽固，包括那葡萄牙人，用鲜血，都换不回一局！而大英帝国在靠近中国的洋面上、偶尔也包括中国内河，与海盗们，也时常短兵相交。
【话音甫落，帐内静而无声，我一睨众人，问了一句】知道为什么吗？

【我刚准备开口套套近乎，套点消息，马佳大人就迈步进来，几人一番客套，托谟大人就招呼我坐下。只要稍加思索就知道了，估计，他们准备议事，而误会我是其中面生的一员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不多做推脱，可谓是演技精湛地不漏声色坐下。闻他一问，笑了，手握成拳，锤了两下自己的大腿。】
这我知道，还能为了什么？不管是这些海盗，还是内些个夷子，不就是为了几个臭钱吗！

【冒进，是年轻人的最大过失。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不是以我的小人之心，度这些大人们的君子之腹吗？不出所料，场内哄然大笑。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到底没说出别的来。】
【等到大人点名让我来说说海盗，我觉出了一种一雪前耻洗刷面子的希望，一听声儿立即就站了起来，还带着椅子往前蹭了两步——没倒，洪亮地喊了一声。】是！
【发觉自己仿佛有些过于激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才道。】这伙海盗由来已久了，最先不过是一伙不那么安分的渔民。结果邻里乡里发现其中有利可图，几乎全乡都加入了这项事业。我们倒是有心去围剿，但面临着许多难题。一是我们不善海战，而留在陆地上的都是些老弱妇孺。【底下有几声没忍住的笑，我说得有点着急。】别小瞧了这些人！她们既有性别优势，又毫不讲理，一个的战斗力抵得上我们十个。二是由于利益相关，家家相护，根本就拿他们没法子！

【环视一周，大家伙儿都仿佛若有所思，往前迈了两步。】你们想，按理说，是个人，就不能老在海上漂着，总要上地来倒卖抢来的东西，再采购些生活必需品。趁这时候，总可以抓了吧？没那么容易。我们有一伙兄弟，在码头潜伏了半年，发现这么个事儿。【摊着手，叹了口气】这伙海盗，因为规模太大，早和商队搭上线了。
他们给商队的船队提供武装护航，收保护费。【我们的职责被海盗无情抢走，说起来颇有些哭笑不得。】一趟，听说这个数。【抬起手，曲着手指，比了个“六”。】
据说他们内船上的装饰，什么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堪比天宫！不过，不怕你们笑话，我老没想明白，再多钱也经不住这么花啊，他们到底是怎么分钱的？

【这小兄弟说话儿，就跟北京史家胡同里头那说书的老章头似，一件令全军严肃沉重的事儿，到了他这嘴里头，都能说得跟那奇闻轶事中，土匪摇身一变都成了护镖的“好人”。只看着他，很是认真的往下听，不过如今这土匪成了海匪，海匪“从良”，做贼无须费劲，而且可以堂皇进行，面子里子都有，我去他妈的】
保护费？
【手掌摩梭着茶杯，若有所思的举到嘴前儿，不喝，又撂下】你是说，这些海盗半盗半商，无论是收取保护费的“白猫”，还是杀人越货的“黑猫”，只要能抓到真金实银，到他们大王那儿就能领赏邀功？
【转口】他们几个头？

【经过了这一番历史背景演讲，我说得口干舌燥，牛饮了一杯清茶，拿袖子抹抹嘴唇边上的水渍。刚要坐下，冲其拱了拱手。】您理解的没错。
【古话是这么说：兵贵神速。但在出兵以前，遵循的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原则，自然是了解得越全面越好；故而，我思索了一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要不我怎么这么问呢？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不，还有个女的，两个算头领的。这两年这个头儿，叫做严绳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