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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防,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
悱恻缠绵的昨晚仿佛一场梦魇。宗像避开周防慵懒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已越陷越深。那是他不该产生的感情,是不该犯下的错误。
不如就将两位王荒谬的情人关系埋葬于此时。
周防的目光像审视猎物般死死钉在他身上,不明的情绪在眼中翻滚。他们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宗像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搅得一团糟,连大脑都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定定地看着周防欲言又止的嘴唇。
直到宗像怀疑他又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了他微弱的回答声。
「好。」
像是轻描淡写地说着「明天是世界末日」的事实。
深冬难见清澈的青空,世界被铺天盖地的大雪装点。
宗像礼司在下属眼中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那个面带官方的微笑,用极大的工作量折磨他们的上司。
只是室长加班时间越拖越晚,日日如此,毫无歇息的时间,像是在用工作逃避着什么。
今天工作完成得很早,似乎找不到加班的借口,他只好离开办公室。
宗像踩着雪,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天上偶有群鸟掠过,像蜻蜓点水般在天空划开一道波痕,须臾之间又归于死寂。
而大雪像是迷惑人心的塞壬,反应过来时他已偏离了居所的道路,走到了吠舞罗酒吧的门口。
心里嗤笑自己的分心,却听到草薙的招呼声:
「呀,好久不见啊青王,进来坐坐?」
既然已经来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宗像压抑着心中即将翻涌而上的冲动进了门。
宗像拒绝了草薙端来的龙舌兰,而是点了一根很久没抽的Blue Sparks,他需要保持清醒。
酒吧里除了草薙,就只有八田和其他吠舞罗成员。草薙先一步看出了宗像的疑问:
「啊,今天尊好像有事所以出去了。」
「…是吗」
「嗯,说起来这一个月来尊都没怎么待在酒吧,反而喜欢陪着安娜出门。」
「…是吗」
「啊,」草薙笑了笑,「青王好像有点烦恼呢。」说着又把酒递了上来,「真的不要酒吗?」
「醉酒的窒息感就能忘记一切烦恼吗?」
「那是当然。」
「那么我不需要买醉。告辞了。」
宗像抽完烟,便起身走了出去。
草薙笑笑,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啊啦啦,看来青王心情不太好呢。你看出来了吧,尊?」
角落里的野兽没有回答,翻身点了一根烟。
宗像已经很久没碰过他热爱的茶道了。
宗像端着茶走上阳台。刺骨的冷风将他吹清醒了不少,他却感到全身麻痹般不能动弹。
他心里知道,他在逃避着无论何时回家都空无一人的居所,逃避着永远冰冷的床铺和被褥,逃避着一种名为“孤独”的怪兽打着哈欠将他的心吞噬。
那个红色身影像一支穿心的剑,痛楚向四周蔓延开,回忆像巨浪般袭来,让宗像没有逃走的机会。
他想起他们在阳台上接吻,舌尖的触感像最撩人的威士忌;他想起他们在沙发上,在浴室里,在厨房的角落里,在任何可能和不可能的地方make love,他们互相爱抚,心里犹如做礼拜一样充满虔诚,又像与魔鬼交易那般疯狂;他想起翌日早晨周防总会窝在被子里,手把自己死死锁住,然后睁开金黄的眼眸,露出一个食不果腹的野兽的笑容。
他想起周防尊身上万宝路和威士忌和须后水混杂的气味,引诱着他失去理智。
有时周防尊会给他一种错觉,仿佛他们是一对真正的恋人。
宗像的脑内一团混乱,那份埋在最深处的不安和失落越来越猖獗,麻痹了宗像一向以冷静为傲的大脑。
也许,他在逃避自己已经爱上周防尊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