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鉴得失
方尚陵看到温洋恍然大悟的样子，微笑颔首说：“那古家若真是白璧无瑕，也不至于到这般田地。这事我有私心，有错，但心鉴得失，成败自知。”他拍拍温洋的肩膀，离开温府。
温洋只是隐隐约约明白方尚陵的话，主要是咀嚼“心鉴得失、成败自知”八个字，而温侯等人却清楚方尚陵所言非虚。
那古家若是只有古斌一个人醉酒纵马为恶，就算方尚陵怪罪下来，就算政敌趁机打压，古家仍然可保镇国公的爵位。可古家罪行累累，若是硬挺，政敌收集的罪证恐怕能灭古家满门。
所以，方渊在昨夜暗示镇国公放弃爵位保全古家，而镇国公也壮士断腕，舍了儿子，舍了爵位。有方家为援，总有再度崛起的机会——方渊对方尚陵的心理把握的非常到位，反正已经达到目的，古家毕竟是方家的亲家，事不能做的太绝。
方尚陵离开不久，温府就变得比菜市场还热闹。京城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大都送上拜帖。这赵国拜访人家不仅要投拜帖“预约”，还要在门簿上记录谁几时要来拜访。
用笔墨在门簿上写字需要吹干才可翻页，不然漆黑一团。这个过程比较费时，是以导致温侯府前排了长长的队伍，几十号人排队等着在门簿上书写。
等方尚陵走了，温澈第一个找温洋说话，他当哥哥脸皮厚的很，不断吹捧温洋，等觉得温洋烦了，才笑着离开。现在他却不再给温洋银钱，否则就落了下乘。这温澈读书不行，但在禁卫军中厮混了几年，人情世故都明白。
第二个来找温洋的是老三温俊，恰好温续也在，温俊原本灿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但很快恢复正常。他早就得到母亲的授意，知道怎么应付现在的情况。
他偷偷看了温洋一眼，但没有先跟温洋说话，反而走到温续身前。
他拍拍温续的肩膀说：“七弟，那天三哥我撞了邪，被人诓骗，实在是对不住，特地向你道歉，看在都是兄弟的份上，原谅我这个做哥哥的。我手里正好有朋友送的小物件，你拿去玩。”于是，他转身从身后家丁手里拿出几件木器玩具，送给温续。
温续却首先去看温洋，温洋点点头，他才伸手接过那些东西。
温续挤出笑脸，说：“三哥你太见外了，我们都是一家人，那天不过是打闹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他满心欢喜地接过玩具。
“那是那是……”温俊看着温洋，尴尬地搓搓手，小心翼翼地说，“我娘……不，咱大娘说你从小就聪明，将来肯定是个状元公，没想到你更厉害，成了仙人，连咱大哥都没那福分入天痕剑派。当年三娘病重的时候，咱大娘每日里都去探望。你能有今天，足以告慰三娘的在天之灵。”他口中的三娘就是温洋的母亲。
正在玩着玩具的温续低着头，没有人看到他的双眼燃烧着仇恨的怒火——仅仅是因为温俊没有提他的母亲。
温洋点点头，慢慢地说：“三哥，我们毕竟都是温家的人，以前或许有什么误会，但过去就过去了。以后，你还是我的三哥，大娘还是我的大娘。”
温俊连忙点头：“是是是……五弟说的是。”
温洋接着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温续，我走了以后，你这个当哥哥的多帮帮他。毕竟我一走可能就是十年，要是温续出了事，我去祭拜四娘的时候，没办法向她交代。”
温俊拍着胸脯保证：“五弟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小续。以前我不懂事，但现在长大了，岂会不懂事？”说着，他还亲热地揽过温续的肩膀。
“好，你回去吧，替我向大娘问安。”
“那我走了，”温俊原本就是被母亲强令过来赔礼道歉探口风的，得到温洋的保证，欢天喜地跑了回去，哪有一点做哥哥的稳重。
这温俊的确被宠坏了，但不是个笨蛋，知道这辈子也比不过温洋，干脆服软认错，总好过日后被人欺负到头上。
温俊走后，家里的家丁丫鬟婆子等一一上门道喜，而原本专门服侍温洋的丫鬟玉娘最为高兴。这玉娘十七岁，相貌平平人又老实，心地善良，并没有因为温洋温续是庶子、不受温方氏喜欢就厌恶两个人。
平日里温府的下人只把玉娘当个普通或者和善的丫鬟，可现在这丫鬟成了仙人的丫鬟，那地位马上不一样了，人人都巴结她。几个没成家的小伙子故意接近她，甚至已经有人准备去玉娘家提亲。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外如是。
温洋昨日跟方尚陵交谈，已经知道明天他就要离开京城去天痕剑派，所以现在要把以后的事情安排一下。
“玉娘，按侯府的规矩，你到十八就要回去嫁人。我已经跟大娘和温管家说了，我走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求他们两个人帮忙，只要我在，他们不敢不管你。你服侍我也有三四年，这是一千两银票，算是我给你的嫁妆。”温洋拿出五张二百两的银票。
玉娘涨红了脸，说：“我知道少爷是好心人，可这钱我不能要。”
温洋笑着说：“你们都说我要当仙人了，仙人差这些东西吗？我让你收着你就收着。这钱你给你爹娘一半，自己留一半当私房钱。你再推辞，可就让我寒心，你不能让我修仙的时候还总担心你。拿着！”说着把银票塞进她手里。
温洋素来懂事，玉娘一直把他当大人看待，对他言听计从。她捏着银票，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长这么大，从来没人对她这么好。她爹娘重男轻女，恨不得把她卖了给她哥哥弟弟娶媳妇。
玉娘出去干活，他看着温续，叹了口气。
昨晚方尚陵就警告过他，如果他敢泄露天痕剑派的考验，那就等于背叛师门，年少逐出师门，成年则格杀勿论。
温洋想了想，说：“师父说我在天痕剑派至少要修炼十年才能下山，在我二十岁之前，恐怕很难再回温府了。”
温续沉默不语，心里很难受。
“我听师父说，你的资质很好，只是太过偏激。你还有三次机会参加天痕剑派的考验，要想过关，你要记住，天痕剑派喜欢收品性纯良、不滥杀无辜的人为弟子。所以你就算考验通过了，也要好好地当天痕剑派弟子。天痕剑派都是好人，他们不会冤枉你，明白吗？”温洋正色说。
“明白。”温续随口说。
“那你把我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温洋心中暗骂他不晓事，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怎么还不明白。
温续磕磕绊绊地重复他刚才的话。
温洋摇摇头，对他说：“我问过师父了，天痕剑派虽然不能把自己的修仙功法外传，但弟子要是在外面得到修仙功法，可以传授给别人。你就算不能进入天痕剑派，十年后，我也能找到修仙功法，让你也能修仙。”
“真的？”温续笑逐颜开，满脑子是修仙。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所以你要听我的话，安安稳稳读书，老老实实的。有我在天痕剑派，别人就不敢欺负你，如果有事，你就说你哥我在天痕剑派，懂吗？”他完全是在哄小孩。
“懂，以后哥哥你就是我的靠山！”温续兴奋地说。在他心中，最敬佩的人就是温洋。
“你呀，别惹事，老老实实在温府过十年，十年以后，我保证给你带修仙功法！”温洋再次强调十年。
“嗯，十年！”温续听话地点点头。
温洋给他留了五百两银票，不是不愿多给，而是不能多给。
当天晚上，温侯成了全京城最热闹的人家，门庭若市，墙外车水马龙，墙内沸反盈天。温侯家的丫鬟家丁根本不够用，方家以及跟温侯交好的几个家族派了整整三百下人来，才不至于让来客无人招待。
这方尚陵虽然在方家住，但没有人敢去打扰他，而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方尚陵对温洋有多重视，所以全都去温家赴宴——其实是冲着方尚陵去的，温洋在他们眼里远不如方尚陵重要。
那些权贵之家久居京城，对修仙界的事情也略知一二，一般只有修成金丹才能在修仙界有一席之地，才算得上他们眼中的“仙人”。就算温洋是个天才，修成金丹也是百八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不巧的是当天荣国公的嫡长孙大婚，可去贺喜的人大都走个过场，喝杯喜酒便留下代表自己的人后，匆匆离开，然后却赶赴温侯府。
荣国公看到坐在酒席上的人大都不是各家的主事人，换作以前早就掀桌子，可现在他只能苦笑。别人不知道镇国公古家怎么丢的爵位，他心里清楚的很。
等孙子和孙媳拜完天地后，荣国公没有让新人入洞房，而是带着孙子孙媳赶到温侯府赴宴。
连历代赵王都依靠天痕剑派，他区区国公不敢摆谱。
到了温府，看到这里如此热闹，荣国公非常失落，而不少人躲躲闪闪——这些人可都是从他家离开不久。
谁也没想到，荣国公竟然连脸面都不要了，求温侯帮忙让温洋给孙子孙媳题一副字。
方尚陵看到温洋恍然大悟的样子，微笑颔首说：“那古家若真是白璧无瑕，也不至于到这般田地。这事我有私心，有错，但心鉴得失，成败自知。”他拍拍温洋的肩膀，离开温府。
温洋只是隐隐约约明白方尚陵的话，主要是咀嚼“心鉴得失、成败自知”八个字，而温侯等人却清楚方尚陵所言非虚。
那古家若是只有古斌一个人醉酒纵马为恶，就算方尚陵怪罪下来，就算政敌趁机打压，古家仍然可保镇国公的爵位。可古家罪行累累，若是硬挺，政敌收集的罪证恐怕能灭古家满门。
所以，方渊在昨夜暗示镇国公放弃爵位保全古家，而镇国公也壮士断腕，舍了儿子，舍了爵位。有方家为援，总有再度崛起的机会——方渊对方尚陵的心理把握的非常到位，反正已经达到目的，古家毕竟是方家的亲家，事不能做的太绝。
方尚陵离开不久，温府就变得比菜市场还热闹。京城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大都送上拜帖。这赵国拜访人家不仅要投拜帖“预约”，还要在门簿上记录谁几时要来拜访。
用笔墨在门簿上写字需要吹干才可翻页，不然漆黑一团。这个过程比较费时，是以导致温侯府前排了长长的队伍，几十号人排队等着在门簿上书写。
等方尚陵走了，温澈第一个找温洋说话，他当哥哥脸皮厚的很，不断吹捧温洋，等觉得温洋烦了，才笑着离开。现在他却不再给温洋银钱，否则就落了下乘。这温澈读书不行，但在禁卫军中厮混了几年，人情世故都明白。
第二个来找温洋的是老三温俊，恰好温续也在，温俊原本灿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但很快恢复正常。他早就得到母亲的授意，知道怎么应付现在的情况。
他偷偷看了温洋一眼，但没有先跟温洋说话，反而走到温续身前。
他拍拍温续的肩膀说：“七弟，那天三哥我撞了邪，被人诓骗，实在是对不住，特地向你道歉，看在都是兄弟的份上，原谅我这个做哥哥的。我手里正好有朋友送的小物件，你拿去玩。”于是，他转身从身后家丁手里拿出几件木器玩具，送给温续。
温续却首先去看温洋，温洋点点头，他才伸手接过那些东西。
温续挤出笑脸，说：“三哥你太见外了，我们都是一家人，那天不过是打闹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他满心欢喜地接过玩具。
“那是那是……”温俊看着温洋，尴尬地搓搓手，小心翼翼地说，“我娘……不，咱大娘说你从小就聪明，将来肯定是个状元公，没想到你更厉害，成了仙人，连咱大哥都没那福分入天痕剑派。当年三娘病重的时候，咱大娘每日里都去探望。你能有今天，足以告慰三娘的在天之灵。”他口中的三娘就是温洋的母亲。
正在玩着玩具的温续低着头，没有人看到他的双眼燃烧着仇恨的怒火——仅仅是因为温俊没有提他的母亲。
温洋点点头，慢慢地说：“三哥，我们毕竟都是温家的人，以前或许有什么误会，但过去就过去了。以后，你还是我的三哥，大娘还是我的大娘。”
温俊连忙点头：“是是是……五弟说的是。”
温洋接着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温续，我走了以后，你这个当哥哥的多帮帮他。毕竟我一走可能就是十年，要是温续出了事，我去祭拜四娘的时候，没办法向她交代。”
温俊拍着胸脯保证：“五弟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小续。以前我不懂事，但现在长大了，岂会不懂事？”说着，他还亲热地揽过温续的肩膀。
“好，你回去吧，替我向大娘问安。”
“那我走了，”温俊原本就是被母亲强令过来赔礼道歉探口风的，得到温洋的保证，欢天喜地跑了回去，哪有一点做哥哥的稳重。
这温俊的确被宠坏了，但不是个笨蛋，知道这辈子也比不过温洋，干脆服软认错，总好过日后被人欺负到头上。
温俊走后，家里的家丁丫鬟婆子等一一上门道喜，而原本专门服侍温洋的丫鬟玉娘最为高兴。这玉娘十七岁，相貌平平人又老实，心地善良，并没有因为温洋温续是庶子、不受温方氏喜欢就厌恶两个人。
平日里温府的下人只把玉娘当个普通或者和善的丫鬟，可现在这丫鬟成了仙人的丫鬟，那地位马上不一样了，人人都巴结她。几个没成家的小伙子故意接近她，甚至已经有人准备去玉娘家提亲。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外如是。
温洋昨日跟方尚陵交谈，已经知道明天他就要离开京城去天痕剑派，所以现在要把以后的事情安排一下。
“玉娘，按侯府的规矩，你到十八就要回去嫁人。我已经跟大娘和温管家说了，我走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求他们两个人帮忙，只要我在，他们不敢不管你。你服侍我也有三四年，这是一千两银票，算是我给你的嫁妆。”温洋拿出五张二百两的银票。
玉娘涨红了脸，说：“我知道少爷是好心人，可这钱我不能要。”
温洋笑着说：“你们都说我要当仙人了，仙人差这些东西吗？我让你收着你就收着。这钱你给你爹娘一半，自己留一半当私房钱。你再推辞，可就让我寒心，你不能让我修仙的时候还总担心你。拿着！”说着把银票塞进她手里。
温洋素来懂事，玉娘一直把他当大人看待，对他言听计从。她捏着银票，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长这么大，从来没人对她这么好。她爹娘重男轻女，恨不得把她卖了给她哥哥弟弟娶媳妇。
玉娘出去干活，他看着温续，叹了口气。
昨晚方尚陵就警告过他，如果他敢泄露天痕剑派的考验，那就等于背叛师门，年少逐出师门，成年则格杀勿论。
温洋想了想，说：“师父说我在天痕剑派至少要修炼十年才能下山，在我二十岁之前，恐怕很难再回温府了。”
温续沉默不语，心里很难受。
“我听师父说，你的资质很好，只是太过偏激。你还有三次机会参加天痕剑派的考验，要想过关，你要记住，天痕剑派喜欢收品性纯良、不滥杀无辜的人为弟子。所以你就算考验通过了，也要好好地当天痕剑派弟子。天痕剑派都是好人，他们不会冤枉你，明白吗？”温洋正色说。
“明白。”温续随口说。
“那你把我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温洋心中暗骂他不晓事，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怎么还不明白。
温续磕磕绊绊地重复他刚才的话。
温洋摇摇头，对他说：“我问过师父了，天痕剑派虽然不能把自己的修仙功法外传，但弟子要是在外面得到修仙功法，可以传授给别人。你就算不能进入天痕剑派，十年后，我也能找到修仙功法，让你也能修仙。”
“真的？”温续笑逐颜开，满脑子是修仙。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所以你要听我的话，安安稳稳读书，老老实实的。有我在天痕剑派，别人就不敢欺负你，如果有事，你就说你哥我在天痕剑派，懂吗？”他完全是在哄小孩。
“懂，以后哥哥你就是我的靠山！”温续兴奋地说。在他心中，最敬佩的人就是温洋。
“你呀，别惹事，老老实实在温府过十年，十年以后，我保证给你带修仙功法！”温洋再次强调十年。
“嗯，十年！”温续听话地点点头。
温洋给他留了五百两银票，不是不愿多给，而是不能多给。
当天晚上，温侯成了全京城最热闹的人家，门庭若市，墙外车水马龙，墙内沸反盈天。温侯家的丫鬟家丁根本不够用，方家以及跟温侯交好的几个家族派了整整三百下人来，才不至于让来客无人招待。
这方尚陵虽然在方家住，但没有人敢去打扰他，而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方尚陵对温洋有多重视，所以全都去温家赴宴——其实是冲着方尚陵去的，温洋在他们眼里远不如方尚陵重要。
那些权贵之家久居京城，对修仙界的事情也略知一二，一般只有修成金丹才能在修仙界有一席之地，才算得上他们眼中的“仙人”。就算温洋是个天才，修成金丹也是百八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不巧的是当天荣国公的嫡长孙大婚，可去贺喜的人大都走个过场，喝杯喜酒便留下代表自己的人后，匆匆离开，然后却赶赴温侯府。
荣国公看到坐在酒席上的人大都不是各家的主事人，换作以前早就掀桌子，可现在他只能苦笑。别人不知道镇国公古家怎么丢的爵位，他心里清楚的很。
等孙子和孙媳拜完天地后，荣国公没有让新人入洞房，而是带着孙子孙媳赶到温侯府赴宴。
连历代赵王都依靠天痕剑派，他区区国公不敢摆谱。
到了温府，看到这里如此热闹，荣国公非常失落，而不少人躲躲闪闪——这些人可都是从他家离开不久。
谁也没想到，荣国公竟然连脸面都不要了，求温侯帮忙让温洋给孙子孙媳题一副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