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自己的身世之谜,弗雷没有再去问任何人,而是称午休时间偷偷潜入了几个长老的帐篷,翻找着吉莉娅口中那本叫《预言》的书籍。连续几天警惕的搜寻终于有了结果,他找出了那本预言书,老旧兽皮表面上镂刻的字样他并没有学过,但往里几页,他看到了纸页上画着的黑色太阳。
真的是黑色的太阳,一个圆盘状的黑物挂在天上,周围还有一圈白环应该是太阳的光吧。弗雷望后翻了几页,又看到了几个部分白部分黑的太阳,而且黑白所占比例还不相同。刚刚翻到有文字的地方,只瞟见文章中的几个关键词“黑色太阳”“萨图恩”“女巫”“芙蕾雅”等的时候,一只皱纹遍布的大手突然将书页在盖住了。弗雷感觉心砰砰直跳,转过头往上看既见到了一脸严肃的长老。
“你在干什么?弗雷。”
“我在看书。”既然被发现了,那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弗雷故作镇定地说。
“……”长老盯了弗雷很久,后者觉得冷汗在背上直冒,但也毫不犹豫地直视对方的目光。如果此时有人进帐篷里,便会看到这一老一少冷战般的对视,老的那位年逾古稀、行将就木,少的那位不满十岁、乳臭未干。
“弗雷,”长老最后咧嘴一笑将书拿到一旁,拉着男孩的手坐到一旁说道“你想知道什么,由我来告诉你。”
当天弗雷知道了关于萨图恩的预言及关于自己的很多事情,其中有个细节让他觉得搞笑,即如果按预言所示,在完整黑色太阳出现时出生的预言之子,应当是个女巫。
“可我是男孩,应该是男巫吧。”
“这个……”弗雷看向踌躇满面解释不出个所以然的长老,后者目光在空气中四处飘忽后又盯向自己“不论如何,你的确是预言中萨图恩赐予我们巫师的先知,以后不仅整个密林部落,还有其它的几个巫师部落,都是你的。”
弗雷看着老人被岁月雕刻地爬满沟壑、不苟言笑的脸沉默了一会儿,敛眸轻声问道:“那我妈妈呢,可以讲讲么……她是,女巫吗?”
没想到话一问出,自己的手随即被长老紧紧握住,力度之大仿佛要将手掌弄断:“她是的,弗雷,你的母亲是以萨图恩名下光荣的女巫身份而死去的。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得信神。是神听到了巫师们的呼声,在预言中所示的即将到来的黑暗时代,我们需要你,千万不要背弃我们。”
光荣的?弗雷想起母亲临走前的模样和对自己的态度,对长老信誓旦旦的话语存有怀疑,但同时也对长老口中的使命体会到不可推卸的重责。
“如果你走了,我们将无人生还。答应我,不要背弃我们。”弗雷眼睁睁看着老人浑浊的眼中流出泪水,因皱褶而停留在脸上纵横,心里感到一阵刺痛。
“我会的。”弗雷应允了。
后来的日子弗雷还是按部就班地过着巫师的生活,在森林中修习一位巫师的课程,同吉莉娅姐妹一起长大,也时常在狩猎训练的间隙望向被森林环绕的碧蓝天空,遐想外面世界的样子。吉莉娅姐妹先于弗雷离开部落外出修行,走时吉莉娅哭哭啼啼地让弗雷送她,弗雷当时很不明白这么好的事有什么值得悲伤的。而两年后弗雷成年时,也奉命进行为期十年的巫师修行,闯荡外面的世界。从第一次离开那片漆黑茂密的森林至今日已过去四个年头。期间他走访打听到母亲曾经生活过的村落,才从邻居一家的控诉中了解到真相。巫师们掳走了母亲和刚刚出生的自己,只因当时天空出现的那枚黑色太阳。后来父亲也走了而其他的家人们都搬离了此处。
难怪呢,母亲会如此讨厌自己。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甚至在多年前他就有所猜想。弗雷沉默着再次踏上了巫师的修行之路。无论如何,他都有不背弃巫师们的责任,他至今都不觉得那荒唐预言的可信度有多高,但如果失去了他——这个作为信仰的存在,整个部落的人们都会陷入恐慌吧?这么想着弗雷将手中信笺纸卷好,系到信鸽的纤细的足部,朝着北方”家”的方向放飞了它。
那张纸卷上用巫师专用的密语写着:
我的下一站,尤加特拉希。
——男巫弗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