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此敬业地顶一顶，怕我忘了。

（举首东眺，白雨茫茫，高大华丽的殿堂、深绿茂盛的花树，都隐没不见了，四下里，只有一片“哗哗”之声，显得格外冷清。我立在向晚屋中，趁她去找那侍女时，出了一会神。）
（奚奴惊诧于我为何成竹在胸，她不能理解我近日的行径，是啊，我一向是那么谨慎，不越雷池一步。但我只是厌倦了，我厌倦了这腐朽而死气沉沉的迎来送往。我说过，如果没有相匹配的权术和手腕，人还是谨小慎微的好——可我是那么自负于我的绸缪。）

【顺明阁的向晚来找我时正在料理婉仪阁檐脚下的花，娘娘喜花，尤爱鲜切花。可这花切了根，就活不长了。大抵万事不能全都如愿，就好像我得了娘娘青睐，却夜里总担忧着什么事。】
【我伸手去修那枝叶，却不小心刺到血。吮了吮手指。那窈窕女官拈了一朵芍药，说起插花来。聊到正酣又拉起我的手邀我去承乾宫看看她的瓶花。屋里正主恰好出去了，何况娘娘有意与慧贵嫔娘娘交好，便咬咬牙忍了那大半的路和漫天的雨，穿了御花园，与她同往顺明阁去。】

（我示意她起身，把一抹和善的笑勾在唇畔）
我听向晚说，你插花很是了得。
（说话间缓行几步，就到了她面前。腕一翻，将她的手托起来，似乎是认真地打量许久，才轻轻一笑）
却不知这拈花的手，还有更大的力气。

【端手在前，见她转身走过来，徐徐得绰约，摇摇头抿笑。】
娘娘可抬举奴婢了，只是密嫔娘娘喜欢鲜花，奴婢做得熟练，攀不上了得二字的。
【镶满宝石的金护甲点在我的手背上，比外头的雨更透凉些。眼前人眼微眯起，将那目光半掩。明明是顶温和的人，却看得我我有些局促。闻言不由一惊，未曾想是何事就不禁又笑。】
娘娘可是拿奴婢打趣？
【仍弯眉看着我，一言不发。低头打破诡静。】奴婢愚钝，不知娘娘意指——？

我方才说了什么么？
（我略退开些，轻眨鸦睫，不解地看了她半晌）
想来你是听错了。
（她坦然的笑意，能轻易消磨旁人的疑虑，可惜多疑的我，还是偶逢了她眉目中似有还无的局促。忽地压低了声音，像吐露一个亲切而诡婳的秘密）
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古怪。】
【她退后一步，亲善中显出身份的疏离，以及本难察觉的自信。她的女官已无声退出去，恍然才明白是主仆二人联手引我的局。夜晚……？】
【夜晚——。脑海里白绫浮现，狰狞的面孔，和挣扎不已的人。想起手腕上被罪人长长指甲划破的一道痕，不禁缩了缩手。装作迷惑抬头，笑容渐深。】
不知娘娘指的是哪天晚上？

（荡开步子，眯起眼时，居然在话语之中，晕出来几分赞赏，未回答她的问题，点头道）
你很有胆量。或者我想，那晚很黑，你看不清她的脸——我听闻明妃死时双目暴睁，很是狰狞。
（突然转向她，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声音无端轻得有些阴森）
你会梦见她的脸么？
（我发出一阵脆巧的笑，然后把笑容从面容上全数抽离，轻蔑地道）
你就这么向着你的密嫔主子？若出了事，她能护得住你那个靠博尔济吉特的关系才当上知县的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