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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门】《超好看》连载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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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门短篇by南派三叔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6-03-01 16:43回复
    老九门 捌——二月红 问题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二月红停下手里的剪刀,问道,面前的红竹已经修剪得初具雏形,往四周膨长的芽已经全部剪掉,到了夏天往大盆里一种就能摆到前堂,和那几盆绿箩搭上颜色。
    “师父还是对这些风雅的事情那么专注。”陈皮阿四背着手,远远地站在前堂的门槛上,没有踏进来。
    “风雅的事情,也是一件事情,做着事情,时间就能过得快一点。”二月红道,“说了你也不会懂。” 他把剪刀一放就叹了口气,用手绢擦去手上的汗渍。
    “徒弟是不懂,师父看样子也不想再教了。”陈皮阿四道。
    “我说了,你已经不是我的徒弟了。不要再师父师父地叫了,你在外面做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更加不想和你有什么干系。”二月红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喝了一口茶,“走吧,你这辈子不会活得太羞,在我这里,你也没什么东西可图了。”
    陈皮阿四笑了笑:“徒弟在外面做的事情,都是师父教的,师父寥寥几句话,就想脱了干系?你嘴上这么说,心里恐怕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吧。”
    “我和你不同。”二月红看了看,这小子比跟着自己学徒时光鲜了很多,穿着缎子马褂,腰间原来装着铁弹子的破麻布袋子,现在也换成了貂皮的。“你做什么事情,必然会得什么结果,你用我教你的做再多的缺德事,我也只是在这里种种花,写写字。外面的一切,和我无关。”
    “是,师父你一直是房门一闭就能过一辈子的人。”陈皮阿四道,“但是你没想到,你关了房门,以为什么都不理就行,但人家照样还是会来找你的麻烦。现如今风云动荡,这四面墙就能保师父你一世清静吗?”
    二月红叹了口气,他知道陈皮阿四的意思,他—心想和丫头安安静静地把这辈子过完,然而就算他千方百计想留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却不想外面的风浪已经大到,似乎要把全国所有人都卷进去。
    他原来以为自己真的足够强大,强大到他可以痴情,可以任性,可以不羁,他什么都可以。他可以用任何的面目来面对这个世界。
    然而,他错了。
    “你都知道了?” 二月红问道。
    “师娘的事情,这一行的人都知道了,虽然徒弟久不在长沙活动,在这里,也总有些耳目。”
    “知道了便知道了,你又能做什么?”
    “这次来,只想来问师父一个问题,得到答案,我就会走。”陈皮阿四目光锐利了起来。
    二月红深叹了 口气,他原本不想理会他,但可能是提到了他心中软化的部分,他顿了顿,决定还是听他徒弟这个问题,虽然他预感到自己一定会后悔。
    “你问吧。”
    “你是不是答应了佛爷的请求?”陈皮阿四问道。
    二月红看着他,良久,才点了点头。
    “那么,你肯定,再不会为师娘做什么了?” 陈皮阿四道。
    二月红道:“我还能为她做什么?我不能做,谁也不能做。”
    陈皮阿四摇头:“我觉得,人要做点事情,总能找出一些事情来做的。”
    二月红闭上了眼睛,坐到了藤椅上,他知道陈皮阿四每句话的意思,但他不想去想,不想去
    回忆。
    等他再睁开眼睛,陈皮阿四已经不在了,前堂的门槛前放着一只竹篓,里面是几只肥硕的螃
    蟹和一把老香。
    丫头最喜欢吃螃蟹,现在不是吃螃蟹的季节,但这几只螃蟹无比鲜活,看上去非常肥硕。
    一定是从更南的地方抓来的。
    七年之前,陈皮阿四被赶出了师门,二月红对他道,你永世不得踏进这个门槛。
    今天,他带着来自远处的螃轚,站在门槛之上, 没有踏进一步。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6-03-01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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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九门 玖——霍仙姑 狗五
      “不来一口?”霍仙姑看着狗五,拨弄着手里的一盒洋烟。
      “不来,干得慌。”狗五用菜刀刮着手里的鲫鱼,把鲫鱼里面发腥的黑膜挖出来,甩到一边的瓷缸里面再去挖鱼的鳞片,动作很熟练。
      霍仙姑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轻轻地抽了一口。
      “女人家抽大烟,你不怕嫁不出去。”狗五笑道。
      “不是还有你吗?”霍仙姑淡淡道。
      狗五的手停了停,然后继续滑动鲫鱼的鳞片:“我也不喜欢抽烟的。”
      霍仙姑把烟吐向他那个方向,然后把烟按灭在一边的花盆里,理了理头发:“怎么,你现在想提了裤子不认人?”
      狗五的刀又停了停,定了定神就道:“你要脸不要脸,你睡在榻上,我睡在门槛上,一根头发我都没沾着,什么叫提了裤子不认人?”
      “那谁知道你晚上有没有摸上来,我喝了那么多,你几进宫的时间都有啊。”
      “你能不能别一幅老鸨的样子。”狗五把鱼洗干净,塞入火腿,就放到锅里去炸,瞬间香味喷了出来,“我告诉你,刁蛮的姑娘我见得多了,老子最不怕就是你们这一口。”
      霍仙姑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后,大黑背躺在案板上,口吐涎沫,她摸了摸狗抽筋的背部,道:“行啊,那你可以等着,看看你吃不吃我这一口。”
      狗五把水倒入锅内,盖上盖子,就用围裙擦了擦手,回头看着她道:“不送了,我等下要给它灌汤,很恶心,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这鱼汤不是做给我喝的啊?”霍仙姑问道。
      “这死狗肯定又在解九家里乱吃东西了,解九家厨子最近回老家了,解九口味清淡,不吃外面的菜,自己煮面吃,吃得又少,全给这东西吃了,我得让它吐出来,否则扛不过两天了。”
      “你的狗怎么会到解九家里去?”
      “借给他闻土,他好像在著书,什么《解草堂散记》。”狗五做了一个无法理解的动作,“秀才就是有出息啊,我大字不识,只能干点粗活。”
      霍仙姑闻了闻汤的香味,“解九的面狗吃了都会死,你的手艺却不错,粗活也是活,你不用妄自菲薄。”
      “一般就算再难吃的面,也不会让狗这样,狗还吃屎呢,解九的手艺总比屎好。但每次去解九家,我的狗吃了东西总有点问题。我觉得,解九的面里,肯定放了某种东西。”狗五说道,“希望我不要猜对吧,那东西虽然能缓解他的头疼,但是对人非常不好。”
      霍仙姑想了想,她立即就明白了:“聪明人,头肯定是经常疼,吃点药也是正常的。”
      给狗灌肠之前,霍仙姑终于走了,狗五松了口气,把她按灭在花盆里的香烟捡了起来,用火钳夹起一块火炭点上,狠狠吸了两口,心说:“原来那天晚上她没睡啊,幸亏自己只是过去过了过眼瘾,要真干了点什么,自己这辈子就交待了。”
      他擦了擦冷汗,拍了拍那只大黑狗,大黑狗一下从案板上跳下来,一点事也没有。
      狗五抱着它的脖子亲了几口:“唐僧,还好我事先有准备,给你训练了装死,否则我非被她缠死不可。”
      狗舔了他几口,就看了冒热气的鱼汤几眼,狗五就摇头:“没门儿。”
      他推门看霍仙姑已经走了,自己端起鱼汤放到大碗里,点上点葱花,盖上保温的蒲团,提起篮子就往茶楼走去。那里,有一个更泼辣的呆丫头在等他。
      黑狗跟着走了几步,发现这汤确实没希望了,只得悻悻回头,在院子的角落里蹲了下来。蹲下来几分钟,它忽然听到了树上有声音,抬头一看,就看到刚才离开的姑娘坐在树上,呆呆地看着狗五离开的方向,脸上全是泪花。


      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6-03-01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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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九门 拾——陈皮阿四 命运
        内堂,二月红把螃蟹做成三样小菜,供在了丫头的案前,把老香点上。
        身后的桌子上放着报纸,都整齐地叠了起来,只有其中几张,散落在桌子的其他地方。
        一周内,长沙城里出了四件灭门惨案,当时受到佛爷收买药材的四家药商,一共一百二十口人全部人首分离。南河滩上,大雨之夜,丫头的弥留之际,二月红带着丫头想吃最后一碗汤面。摊贩看着疯子一样的二月红,纷纷驱赶,半年之后,同样是大雨之夜,南河滩的摊贩被一路杀绝,血水冲入河中,把河堤全部染红。
        他知道是谁干的。但是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去追究什么,也无力去追究什么了。
        “你不会因此而高兴的。”二月红看着丫头的灵牌,“他还是没有变。”
        他顿了顿,回头看了看外面那一截院门的门槛,仿佛又看到了门槛后的人影。
        “不过,这螃蟹不错,总算你没有白疼他。”
        “你又犯什么错了?”丫头看到跪在前堂门槛外的陈皮阿四一脸淤泥,不禁忍俊不禁。
        “我抓螃蟹去了。”陈皮阿四道,“师父让我练功,我觉着无聊,想着师娘喜欢吃螃蟹,又看到河边好多螃蟹泡泡,手痒抓了一篓子回来,不想给师父发现了。”
        “哦,你还有这等好心?”丫头就笑道。
        “是啊,所以师娘看在螃蟹的分上,不如和师父说几句,让我少跪一个时辰吧。”
        “那可不行,每次我都替你求情,你真犯错的时候,我劝该不灵了。”
        “哼,我说师父古板,不想师娘也这么小气,亏我白捉了那些大黄蟹子。以后师娘想吃让师父买去,徒弟我可不孝敬了。”
        “哎,一码归一码,你不练功就得受罚,不过孝敬师娘我螃蟹嘛,师娘另外再赏。”说着丫头从背后拿出一碗蟹黄面来,递给陈皮阿四,“跪着吃,吃完膝盖就不疼了。”
        陈皮阿四看着面也笑:“师娘,你是不是只会做面啊?为何就着蟹黄都还是吃面,未免太惨了一点。”
        丫头就道:“你还想跪着吃四菜一汤不成,你要嫌弃面吃腻了,那我以后也不给你做面了。”
        陈皮阿四立即一口吃下去半碗,艰苦地咽下就道:“不是,师娘做的面,徒弟是怎么吃都吃不腻的,就算没有蟹黄,光面条就是徒弟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丫头就摇头:“你啊,多练练功夫,少练练你这嘴,以后也能少跪点儿。”
        陈皮阿四吃着面就笑,他心里已经忘记了,这些螃蟹是他差点溺死那蟹农之后抢来的,他心里也有些慌,他告诉自己,如果需要,他杀死面前的这个女人,一点都不会犹豫。
        然而,看着丫头进门的身影,他内心深处也明白,他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个,自己希望她活着,并且活得好的人。
        陈皮阿四在人生中,曾经有一个机会拥有变成黑背老六,甚至是半截李的命运,然而,他最终没有那么幸运。这个他希望她能活着的女人,几年后就去世了。之后的漫长岁月里,这样的人,再也没有再次出现。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6-03-01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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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九门 拾壹——张大佛爷
          松花江边上,万里冰封。从江冰上散发出的寒气,冲上岸边的堤岸,似乎把一切都冻住了。
          堤上也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不知道是冲上的水汽凝结的,还是之前的雪被铲掉之后的残余。
          张启山披着黑色的大衣,全身上下都穿戴整齐,仍然感觉到身上的温度在被无情地抽进江水里。
          太久没有回这片土地了,竟然有些不习惯?
          “要不还是回去吧?”身后的狗五说道,他已经被冻得像只死狗一样。东北这种地方。果然不是自己这种人能来的。
          “明天就走了,来了半个月了,也没有四处走走。今天再不出来看看。不知道猴年马月还能再回来。”张启山说道,“你要受不了,自己先回去吧。”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也没带,我自己回去了,你的手下不打死我。”狗五跺着小碎腿说道,“没事,我陪着你,反正明天就走了。真能冻死我不成?”
          张启山也没有理他,忽然看到江面上有一个小黑点,他敲了前自己的拐杖,发现似乎可以当冰杖用,就往江面上走去。
          “哎哎哎哎,佛爷,你那去啊?”狗五追过来,张启山回道:“远处有人在冰钓,走,去看看他的收获如何。”
          狗五抬头一看,就看到那黑点在江面下有非常远的地方,不由得咋舌。一咋舌,一股冰冷的温度就吞到他的喉咙里,差点冻住他的肠子。
          果然是佛爷,性情真是飘忽不定,他心想。张启山和二爷不同,二爷风花雪月,很多事情都能谈到一块去;张大佛爷却似乎永远把他们当小孩一样,很难和他有什么交流,九门里,也只有二爷能和他说上话儿,其他人很难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一路在冰上磕磕碰碰滑来滑去,狗五发现多亏自己是在南方发展,要来北方自己这点身手早被人做掉了。在这连走路都得重学。
          到了冰钓的地方,他已经觉得自己肯定会死在松花江上了。就看到一老头在面前砸了六七个冰洞,在那钓鱼呢。
          狗五想上去问问收获如何,被张大佛爷阻止了,他们在老头背后十几米的地方看了十几分钟,张启山转身对狗五说道:“回去吧。”
          “ 不问问,这能看出点什么啊?”狗五问道。
          “非得看出点什么来才对吗?”张启山笑了笑,拍了拍狗五的背。狗五莫名其妙,不过能回去他还是心花怒放了,立即跟了上去。
          “老五,你这次来东北是干什么来着?”张启山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边走边问狗五道,“我记得你也已经收手了吧?”
          “我不是来东北做什么,我是在长沙待不下去了。”狗五说道。
          张启山顿了顿,他知道狗五的事情,问道:“那你为什么偏偏来东北呢?”
          “这不是您在东北吗?我得来找你问点事情。”狗五说道,“知道了,我就去杭州了,可能再也不会回长沙了。否则,我去了杭州也不安心啊,我自己没事儿,万一连累了其他人,我不可以对不去那些人的,你知道。”
          张启山叹了口气,脚步慢了下来:“问我问题,前几天怎么不问,现在才问?”
          “不是每个问题都那么容易问出口的。”狗五说道。他一直犹豫要不要问,忽然张大佛爷提起来了,他觉得最好还是问一下。
          他来东北,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是冬季,比较好藏身;另一方面,他真的需要一个答案。
          张启山停了下来,站在松花江的中心,他还是看了看四周,说道:“那你问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为什么?” 狗五说道。“为什么你不放过他们?只要你动动手脚,长沙就不会那么惨。你不是无情无义的人,那些人里的很多人都是你以前的伙计,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死?真的是死绝了,你不知道吗?这次真的是死绝了。”
          裘德考离开长沙,把所有盗墓贼的名册全都抖了出来。张启山知道全部的内情,亲自督办,没有一桩徇私提点,长沙的盗墓贼死了个干净,很多都是张大佛爷自己的伙计。
          让狗五痛苦至极的是,张启山的人上门抓的时候,一看是张大佛爷的人,没有任何人反抗,所有人都以为张启山会给他们一条活路,谁也不想让张大佛爷难堪。
          然而都死了,枪决的时候,很多人到死都不相信,这是张启山的作为。
          张启山不说话,他想了很久,问狗五道:“你恨我吗?”
          “不是恨。”狗五说道,“我不知道您到底想成就什么事情?我只知道,伙计们把你当神一样,你举手就能救的事情,你都不做,二爷的夫人也是,老六也是,你的伙计们也是,您到底是在谋求什么?”
          张启山默默看了看快冻在冰面上的靴子,说道:“去杭州吧,把这些都忘了。”说着转身往岸上走去。
          狗五没有跟上去,等张启山走了十几步,他大叫道:“到底为什么?!你随便给个理由也行啊,一个借口就行了!”
          张启山摆了摆手,他的心里很平静,有愧疚吗?他的心里已经装不下那些东西了吧。
          没有人知道下令抓人的那个晚上,他拿着手枪已经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他多想和那个唱戏的一样,轻易就能说出,负天下不负佳人的话来。他也多想像那个要饭的一样,一把刀抱着就能睡得安稳。
          可惜不行。
          是的,我是有理由的,但是即使说出来,也什么都不会改变。
          张大佛爷走上堤岸的时候,回头看了看江的中心,最乐呵呵的老五,最看得开的老五,最不愿意记恨别人的老五,来到东北。是想来找一个不恨自己的理由吧。
          “总要有个人被人恨。”张大佛爷自言自语了一句,闭了闭眼睛。
          “永不再见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6-03-01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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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九门 短篇集001——解九 雨中
            解九在雨里走着,任由大雨飘泼而下,身上的大衣吃水,越来越重,他浑然不觉。
            这么多年了,他谨小慎微的活着。脚下的每一步落下,连扬起的灰尘他都要算到飘飞的方向。但是现在,他只想在雨里冲一下自己滚烫的太阳穴。
            他想起了齐老八当年给张大佛爷算的那一卦,想到了自己刚刚就这么轻易的把张启山这个似乎强大的像山一样的男人,一个人丢在身后的那幢房子里,独自面对那么决然的命运。
            他一边发抖一边走着,不知道是因为对于未来太恐惧,还是因为寒冷。
            但是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他看着大雨中的长沙老城,看着那些熟悉的石板路和屋檐下避雨的人,他告诉自己必须要冷静。
            那一天他在长沙城里走了十个时辰,走到雨小了雨又大了,走到天黑了又亮了。他路过所有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门口,猜测里面正发生的事情。
            里面传来各种声音,也许是雨声给他的错觉,也许真的是听到了,解九明白,里面的人浑然不知:那即将到来的风暴和结局,和他们平日里思索的,是那么的不同。
            最后,他在黑背老六的面前停了下来。
            六爷坐在屋檐下的墙根,身后是栖身的客栈,能听到堂内打麻将的声音。白姑虽然不是一个特别精明的女人,但是总比黑背老六要懂得,钱这个东西是怎么个用法。黑背老六身上的衣服是干净的。头发胡子修剪过,虽然不是很得章法,但是总是个正常的人了。
            只是他还是坐在墙根,听自己的女人在里面打上几圈麻将,也许他最初的享受带给他的印象太深。或者是他的生活太单纯了,单纯的完全没有必要改变。
            几年了,六爷是在几年前把这个女人背回到长沙城的?
            他记不清楚了,但是他记得进城的那一串血脚印,延绵到看不到的路的尽头,单薄的鞋子让这个男人的脚板冻裂了无数的口子,在雪地里留下了这些痕迹。
            自此之后,再没有人叫他疯子六,就算是不知道他出身的人,说起他的时候,也只敢代称六爷。偶有人戏谑几句,总有女人总会用手指戳他脑袋大骂:“什么疯子六,疯子六做的事情你做的到吗?”
            白姑后来的日子过的不错,因为谁都知道,拿了六爷的东西,结果会是怎么样。长沙城在那几年没有传奇,唯有黑背老六的这件事,传过长长的一阵子。
            然而,要结束了。
            解九叹了口气。
            他心里清楚,佛爷让他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是想让他提意见,佛爷是什么样的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佛爷不可能看不懂。
            佛爷是想让他做些什么,如今,也只有他可以做些什么了。
            要冷静下来。
            解九继续往前走去,他不再缓缓的步行,开始快步走向自己的巷子,他的脑子被雨水浇的冰凉,然而还不够,他要前所未有的那种冷静。


            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6-03-01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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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九门 拾肆 —— 急事
              二月红在宅子里走着,这座大宅子里什么摆设都没有,显得格外空荡,上一个主人显然是一个精细而且喜物的人,把一切都带走了。也好,省得他还要收拾,他自己的东西也很多,而且他为人考究,一般的物品他还不喜欢,非要精美少见的。
              他走了几个来回,看清了所有的细节,脚底也踩过了每一块青砖,脚下没有任何虚空的感觉,地也是平的。
              不错的宅子,后院郁郁葱葱的,有不少花草。无人打理这么久,有这样的局面,风水算是很不错了。
              为何三年内这里无人接手呢? 二月红心中还有一丝担心,是世道日下,这种买卖日渐凋零?还是说,有他疏忽的细节,让那些买主都最后放弃了这房子?
              自己也算够细心了,自己都没有发现问题,别人也应该发现不了吧。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买下来。自己原来的宅子,已经应付不了那么多的事务来往了,是时候换了。至于那一丝担心,二月红顿了顿,决定将其抛在脑后。
              他走出屋子,对管家点头,管家立即和一个乡绅讨价还价起来。
              这间屋子的主人在三年前离开,之后这里被政府接管,如今作为共有财产出售,之前的主人能够在临走前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搬走,这般的耐心却没有把屋子卖掉,背后也许有很多故事。然而物是人非,再多的故事,和他也没有关系。
              他一个人往闹市走去,这个时候,喝碗茶水盘算盘算自己这一大家子要搬几天才能置办出一个像样的宅子,也算是一件惬意的事情。或者想想是不是要在码头再开一个戏台,自己太懒,有多久没有去城郊吃土了,他都快记不清了。
              走了没几步,却听见身后有人叫唤,回头一看,是个穿着军装的兵,二月红认得这个人,这是佛爷的警卫员。
              “二爷,佛爷有急事找你。”警卫员擦了擦头上的汗,他不过16岁左右吧,张启山和他说过,警卫员这种兵,得从小带起来,这个世道看人不看几十年真的看不懂。
              为何要那么用力地看人呢?二月红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张启山是个轻易不言急的人。张启山说急事,恐怕是不能耽搁的。


              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16-03-01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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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就在路边,这个怪物对于二月红来说,他还是有些不习惯里面的味道。
                “先掉头吧,这个东西,我能晚进去一刻,就绝对不多进去一分。”
                “二爷,我们不往司令部走,我们去火车站。”
                “嗯,为何?”
                “我真不清楚,那儿全戒严了,我找你找了好一会儿,二爷快上车吧,其他人应该都到了。”
                “其他人?除了我还有谁?”
                “全都去了。”警卫员说道,“派出去了八辆车。”
                二月红皱了皱眉头,八个人。
                他当然知道是哪八个人,但在他的记忆里,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需要八个人一起讨论的事情,讨论也讨论不到哪儿去,这八个人,本就不算是朋友。
                所以这一定不是佛爷有什么喜事了,这八个人加上佛爷在一个地方,一定是发生坏到了不能再坏的事情了。
                他想着立即上车,又对司机说道:“快一点。”
                车行了半盏茶功夫就到了火车站,二月红的车能直接开到月台,他在车里挑开帘子看,才意识到什么叫戒备森严。整个火车站几乎全是绿皮兵,这些都是张启山的宪兵,机枪和路障就快一路驾到东坡口了。
                “是委员长来了吗?想听我唱戏?为何要选在火车站,难道急着赶路想听我在月台唱一曲就走?”二月红戏谑道,他觉得只有这种可能性。
                司机和警卫都不说话,一路进了月台,他看到了一列火车停在轨道上。但他没有看到警卫说的那些人。
                下车之后,从火车的车厢里开了一道门缝,张启山在里面伸出手来,让他赶紧上去。 车厢里很暗,弥漫着一股气割的味道,看不清里面,能看到的只有张启山一个人。
                二月红莫名其妙起来,问道:“佛爷,急事为何啊?其他人呢?”
                “都在车里,找你太难找。”张启山说道,外面的警卫已经把火车门关上了。里面顿时只剩下外面从窗口透进来的几丝光线。但几乎是瞬间,整个空荡荡的车厢就亮了起来,车里装了一种灯泡,好像是从外面接进来的电源。
                接着他就看到了长沙的老九门全部都在这节车厢里,谁也没有对他的到来作出反应,所有人都看着车厢中间的一具巨大的东西。
                二月红走过去,他发现那是一具水晶棺材,整具棺材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羊脂色。
                他是行家,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具东晋时期的古棺,棺材几乎到他胸口那么高,但这确实是棺材,而不是棺椁。他走近,看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从棺材中透出的光线上。
                车厢里的灯光,是从棺材的底部侧面打进去的,就是想增加棺材的透光性,把棺材里东西的形状透出来。
                那是一个魁梧的人影,但奇怪的是,这个人影,没有顺序,也就是说,从这个影子他们找不出人影哪边是头部。
                “这东西从哪儿来的?”二月红问道。
                张启山摇头:“不知道,是这辆火车运过来的。昨天晚上。”
                “那火车是从哪儿来的?”
                “我也不知道。”张启山继续摇头,苦笑了一声。


                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16-03-01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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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鬼车部分与微博最近更新不符,以新近内容为准


                  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16-03-01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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